见王东逐客,阎柔却没有离去,抱拳正色道“非柔是忘恩负义之人,我在弹汉山比在青州更对王兄有利,眼下和连对我颇为信服,他日独领一军绝非难事,待来日,王兄统军兵临草原,柔必来相投,到时一支大军尽归囊中,岂不比独得阎柔一人强?”
当王东能独领一军兵临草原时,最起码是一方大将,到时阎柔相投也不算委屈,至于王东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个位置,那就难说了,若是根底不深,一辈子也别想,若是有人扶植,也不是几年能做到的,到时是否真的相投,就看阎柔人品如何了。
这些空话,王东岂能听不出来,要想别人相投,若没有名声、地位怎能叫人以性命、前途相托,君不见那刘玄德,奔波一生拼出偌大名声,可在借荆州之前,身边也就小猫三两只。虽说有救命之恩,但阎柔为自己着想也无可厚非。
“有阎兄这番许诺,东也心满意足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在外族同样有效,只怕阎兄在弹汉山的作为未必如你说的那般顺利。”
阎柔知道王东说的一点不假,单看自己被俘,王庭兵将一副除之而后快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汉夷大防如此之大,即便是和连也只是在利用他的才智。领兵?还真可能是一种妄想。
见阎柔被自己说中,王东轻松说道:“出来数月,这次草原之行已经结束,我也要回归都昌,一走不知何日再相见,东送你一件礼物,希望能助阎兄一臂之力。”
说罢便掏出一块绢布递了过去,阎柔接过来展开一看,惊的他赶紧把布放在地上,在身上擦干净油腻腻的手,才小心翼翼的把那绢布捧了起来。
“这当真给我?”阎柔感到事情变得有些超乎想象。
“既然给了,当然是真的。”
“一夜数万将士厮杀全为此图,子升以此相赠,柔不知何德何能竟得此厚爱。”
“这些军械对我来说,多它不多,少它不少,我观阎兄非池中物,有此图相助,行事定游刃有余,来日我游猎北地,到时阎兄若孤身一人,可不好看。”
王东说这话底气十足,有基地相助,汉末诸侯之中定然有他一份,若有数位能人辅佐,即使问鼎中原也非不可能。至于这批军械王东说的轻松,却肉疼的很,只是眼下根本没有能力把它运出来,与其放任它们烂掉,到不如卖阎柔一个天大的人情。
以阎柔的野心,得到这批军械绝对不会交给和连,而是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先有救命之恩,后有资助之义,以后王东攻略草原,他必定会大开方便之门。
双手捧着埋藏军械的地图,阎柔向来以处事不惊自喻,现在也是觉的身在云中雾段,心中突有一念,或许今天不投靠王东是己一生最大的败笔,但这批军械所带来的前景,叫他迅速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阎柔长身作揖道:“大恩不言谢,他日柔必当相报。”
“那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阎柔起身上马道别,待跑出百步远又折了回来,对王东说道:“刚刚心绪不宁忘却了一件事,子升此行回汉,可向东行至东部鲜卑,经辽西郡南下。”
“这岂不离白狼太近,阎兄应该不会忘记,白狼尚在悬赏东的人头。”
“不然,经此夜后,弹汉山和拓跋朗必定封锁南去之路,子升只能东行,渔阳乌桓、右北平乌桓惦记着白狼的悬赏,一直四处查探子升的踪迹,而辽西乌桓却自顾不暇。”
“请明示。”
“丘力居死了,蹋顿此时是辽西乌桓的首领,但他毕竟只是丘力居的义子,许多人并不服他,现在蹋顿正带着人马和丘力居的几个儿子打做一团,根本无暇搜捕子升,子升可扮作鲜卑人,我这里有鲜卑王庭信物,可在小鲜卑部落里征召鲜卑勇士,以做掩饰之用,蹋顿他们正多方寻求鲜卑人的支持,想必还不敢得罪弹汉山,可保子升无恙。”
王东正想着怎么穿过草原回汉境,没想到一块小小的令牌就解决了。
告别阎柔一路东行,沿路遇到小型的鲜卑部落,就掏出令牌招募鲜卑勇士。小部落控制的草原过小,赶上一代孩童成活较多的时候,一般过的极为凄苦,这样的部落即便没有弹汉山的令牌,他们愿意拿富余的人口去换些财物。就这样王东挑挑捡捡,选出了三十几名十多岁的鲜卑少年,和十名成年鲜卑勇士,加上补充的马匹,待穿过东部鲜卑,进入乌桓草原时,王东的队伍又大了一圈。
辽西乌桓一片战乱,整片草原人人自危。蹋顿和丘力居的几个儿子打来打去,可苦了那些中小型的乌桓部落,几位大佬都叫他们出兵出粮,不答应吧,等他们决出胜负来,少不得有灭族之祸,可答应吧,又不得不忍受战场上各为其主,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闹剧。
以至于好客乌桓人对所有的外人都用一种敌视心理。好在王东的队伍里有鲜卑人,他又用弹汉山的令牌,进入辽西乌桓以来,还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只是平时露宿却不能靠在乌桓部落外围。
又行几日,快要到达汉境。
“呜……呜……”
牛角号在一处山丘后响起。
散开的斥候全部返回,报告山丘后有军队出现,王东所部立即对着号声响起的方向摆开了防御阵型,多余的马匹驱赶到前方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屏障,若有骑兵想冲阵肯定在密集的马群里撞个头破血流,想攻击后面的人就必须减速绕开,到时王东是用弓箭反击,还是撤退都能从容对应。
阵势尚未完全展开时,从那山丘的坡顶猛的窜出数骑骑兵,紧接着后面的骑兵黑压压的如潮水般掀了过来,一浪接一浪,好像无穷无尽。
好在这些骑兵奔行的方向不是王东这边,否则王东阵势摆的再巧妙,也顶不住这海潮一般的拍击。
指挥部队一边戒备,缓缓后撤,希望这批骑军不把自己小股人马放在眼里。
只是这批骑军有些奇怪,旗帜倒持、低头俯身,没有胡骑冲锋时特有的呼喝,不像进攻,却像溃败一般。
果然后面追杀的骑军紧随而来,一边衔尾驱赶,一边分出人马从两边兜抄,其中一支兜抄的部队竟然正冲王东的方向。
此时王东哪里还有防御的心思,趁对方还未靠近,赶紧带人驾马逃窜,尽快远离这战祸之地。而那支兜抄的骑兵见王东部马匹颇多,以为是支商队,或许想额外捞一些好处,没有放过这小股不明队伍的打算,一支约二百骑的骑兵队分出,冲着王东部杀了过来。
见追杀骑军只分出二百骑冲来,王东瞧见后,便把刚刚提起的速度放了下来,堪堪叫对方吊住后面,然后向远离战场的方向跑开。
追赶的骑兵开始还射上几箭,待见到根本够不到对方后,也就停止了这种无谓的攻击,只是埋头追赶,待翻过一道土坡后,就把骑军大部抛在了视线之外。
又向前奔驰一段距离,确定敌人不可能逃回大部队的警戒范围内时。
王东一声令下,全员一起在奔行中换马,这是突骑最基本的战术技巧,在训练的时候,王东他们反复练习不知多少次,甚至有一人途中掉下来被马踩死,这次换乘顺畅无比。
马队像礼花一般乍分三股,一队王东带着亲卫继续直行,一队胡骑有田豫率领斜向左,太史慈带着轻骑斜向右。
由于大部分马匹跟随王东直行,后面的敌人没有分兵依然紧随王东。
见到两队人马已经包抄到位。
王东带着亲卫骑兵急停,所有战马人立而起,马身后摆完成转向,一套动作整齐划一、形如流水。看到眼前的一切,敌人不自禁的放慢了速度。
奔驰、急停、转身,优良的骑手不难做出,但这仅仅指单个人,像王东这般二十骑同时完成,其中几何倍增加的难度和带来的危险,就不是任何人有勇气尝试的。
面对前方二十骑,后面追赶的二百骑兵,竟然有了不能力敌的感觉。
但后退已经是不可能了,二百奔驰的骑兵不是说转身就转身的,他们要真敢这么做,不用打就完蛋了。
王东带亲卫骑兵转身后,立即加速,重骑专用的战马在五步内就把速度提到最快。
锋!王东当仁不让,兴奋起来的奔雷四蹄如飞,轻而易举超过其他战马一个马身。
大槊轻点,一名敌骑就被戳落下马。
徐清以及亲卫,以骑盾护住要害,战刀平放横向伸出,不避不让只凭一身重甲冲撞。
敌骑面对这种乌龟壳根本无处下刀,只能徒劳的敲打骑盾,双骑交错,再回身时才感到腹部位置剧烈疼痛,长长的刀口几乎将人拦腰削断。
只一回合,所有亲卫骑兵几乎都有建树,王东更是在敌群中杀出一条七尺宽的通道,通道两旁具是敌骑尸体,其死相之惨已经不能用全尸来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