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四五日,伤势终于痊愈。唐旭恢复了原先的生活,每日里同谢雪亭、苏云彼此窜窜门,此外,大部分时间继续契而不舍地放在金藤上。
经过数日的努力,唐旭已消灭了数万个光点,虽说只是无数光点中的一小部分,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淑真神念的实力逐渐减弱,自己的剑气已不再完全处于劣势。
这一日深夜,他盘膝在床,再次向金藤上的李淑真神念发起攻势,随着白、青、黑、赤、黄五色剑气轮番射出,神念渐然左支右拙,穷于应对,唐旭见状,大为亢奋,接连发出二三百道剑气,方才停歇,尔后面向窗外,引气入体,温养剑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唐旭开始新一轮攻势,此番攻势更为凌厉,有如疾电狂雷,骤风暴雨,唐旭将所有潜力尽皆发挥出来了,不到上百剑,李淑真神念嗤地一声轻响,溃散开来,化为无数光点飘向窗外。
至此,李淑真神念已破!
唐旭缓缓垂下双手,狂喜的神色从眼中一掠而过。
终于成了,工夫不负有心人啊。
不过,狂喜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抹去李淑真神念只是最最简单的一步,接下来他就要面对远为复杂难破的禁制,现在高兴还来得太早。
说起来,他只不过是名凝气巅峰期的修士,能否破得了顶阶法器上的禁制,他也没有太太把握,就算破得了,想必也得耗费大把的时日。
不过,这是悟道的过程,哪怕花再多的时间,哪怕功亏一篑,也是值得的。
思忖着,唐旭神识缓然外放,化为一道神念,进入金藤中,尽管事先有着种种猜想,但呈现在面前的景象仍让他震惊非常!
只见面前是一片好大的竹林,同李淑真翠竹居里的景象毫无二致,也是一弯清溪环绕,也是一条碎石小径通向其间。
只是那竿竿翠竹莹润如玉,片片竹叶撒下点点光辉,化作无数银光闪闪的符文封去小径的去路。
整片竹林罩在一大团光晕之中,漫天光符飞舞,奇异而迷幻。
唐旭驻足于竹林之外,直觉告诉他,通往竹林深处的这条小径是禁制的关键,兴许通过这条小径,也就是破解禁制之时。
他沉吟良久,抬起右手,发出一道凛金剑剑气。
金能克木,应该是五道剑气中对付竹子所生符文,最有效的一道剑气吧?
凛金剑气如一缕银光,笔直地撞向漫舞于小径上空的银色符文,嗤地一声,正当其冲的几道符文破裂,但转瞬间,旁边的竹叶撒下几点清辉,又生出了更多的符文。
见状,唐旭眉头一皱,这符文绝不同于之前的李淑真神念,李淑真神念是消耗一分便是一分,而这符文却是生生不息,显然用对付神念的办法来对付符文是行不通的。
他苦思再三,不得其法,顶阶法器禁制破解之难,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一时受挫,也谈不上气沮,眼见时间流逝,已逾四更,他便收回神念,躺下歇息。
一觉睡到天亮,今日又是李淑真授道之日。谢雪亭担心他再次忘记,早早地就来到他的居处,顺便将饭菜也捎来了,俩人席地而坐,一起用过饭,便并肩往李淑真的翠竹居而去。
论剑堂上有几名弟子已先行到来,还有几名还未到来,李淑真如上回一样,衣着月白道袍,手执拂尘,端坐在南面的蒲团之上。
唐、谢二人上前行礼毕,侍立于一旁,李淑真向唐旭一瞥,微笑道,“不错啊,昨夜破了我的神念,这才短短二十日,能有此进展,足见天资聪颖。”
“师父谬赞,弟子愧不敢受。”
唐旭躬身答道,那本是李淑真一道神念,李淑真知悉此事,他毫不奇怪。
李淑真闻言轻笑道,“那有什么不敢受的,我说你聪颖,你便是聪颖,唐旭,你记住了,在我门下,用不着这些虚虚文文的玩意,越是真性情我越喜欢。”
“是。”唐旭急忙答允。
陆陆续续,弟子们都到齐了。众人见到唐旭,并无太多异样神色,毕竟门派中受杖的弟子多了去了,虽然当时唐旭受杖,她们曾悄然发笑,小声议论,但眼下隔了十日,已然淡忘得差不多。
李淑真扫了一眼诸弟子,拂尘一拂,开始授道。
“……道法自然,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致生无穷之变……凡变化者,皆有破解之道,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外乎去幻存真……”
李淑真妙口张翕,清音孱孱,敷陈仙门精微,演绎天地至理,众弟子屏息静气,恭聆其训,默记于心。
唐旭上回犯戒受惩,实际上此番才是首次厕身其间,得闻李淑真授道,因此较其他弟子,更是加倍用心记诵领悟。
李淑真似乎也觉察到他专注的神态,目光不时若有若无地从他脸上掠过。
阐道释义,不觉时间之逝,转眼间已近正午,李淑真语气一顿,道,“今日就到这里,各自回去,好生领悟吧。”众弟子齐声称是。李淑真又随口问过几名弟子近日进展情形,便向唐旭道,“先前我同你说,要在法术方面对你多加指点,今日你就说说看,要学何种法术?只能选一样,贪多嚼不烂可不行,等略有小成,再学别的吧。”
唐旭心中突的一跳,他此番来时,并不曾有此念头,此刻李淑真亲自将问题摆在他面前,倒使得他一时间难以抉择了。
若是照他的想法,自是多多益善,艺多不压身,只是李叔真这般说,他身为弟子,也只能依从。毕竟从李淑真的角度来看,修道岁月恒久,慢慢学,更有益于精进。
既是如此,要学何种法术呢?
是攻击的,防御的,还是用来逃遁的?
而从更广的类型上区分,有阵法禁制,有采药炼丹,有符箓咒术,有冶炼法器,有五行神通等等,种类如此之多,只须精通一门,均足以在仙界自立,开辟洞府。
该选哪样呢,他沉吟一阵,心中没个确切答案。
李淑真两道清亮的目光含着笑意,投在他脸上,等着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