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午饭,陈森按照电脑记录的地址来到协会的活动场所。场所选择的很有讲究,是一处废弃的工场,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省经费还是刻意营造诡异的氛围。
在进入工场的入口处贴着一张白纸,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捉妖师爱好者协会沙龙”,旁边站着一个叼着烟卷的毛头小伙子。他看到陈森走过来,殷勤的上前,“您是来参会的陈先生?”
陈森诧异,年轻人连忙解释,“您是唯一不是我们会员的参会者,所以我在这里等您,需要补办入会费五十元。”
陈森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学费的支配权,但是基金会还是会定期给他生活费,相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他不是一个穷人。缴纳了会费,在年轻人的带领下陈森走进了会议现场。这是在废弃厂房某个经理办公室改造的临时场所,现在陈森相信这些家伙选择这里一定是为了省钱。现场七七八八做了十几个人,头发五颜六色,好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打着耳钉,带着够分量的金属项链。陈森目测这些参会的家伙应该年纪都和自己差不多,除了他们之外现场还有两个妖艳的女子,唯一的正常人是一个中年戴眼镜的男子。
十分钟后主持人登场了,正是刚才接待陈森的那个年轻人,看来他是协会的骨干分子。他的主持谈不上什么风格,直接开始今天的议题。
“各位协会的朋友,西京是什么地方?是我们生活的家园吗?如果你这么想,那我恭喜你,你错了!妖怪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的社会中充斥着你意想不到的恐怖生物。今天我们很荣幸请来了捉妖师爱好者协会的名誉会长,天清观的玄三道长,他将为大家演示模拟捉妖过程。说起模拟捉妖,我要告诉大家真正的重磅消息是参与模拟捉妖的是一只真正的妖怪。没错你们绝对想不到,有一只迷途知返的妖怪加入我们的行列,今晚让我们一起鉴证奇迹!”
留着长发戴着道冠的络腮胡大汉走上前台,他身旁跟随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女人肤色发青,身穿皮质的超短裙,短到不能再短,黑色的高跟鞋和粉色的唇彩让人不禁怀疑她的职业和来历。
那个道士玄三的口才不怎么好,叽叽哇哇半天大概是要给大家表演模拟捉妖,他指着女人说,“她叫春九娘,你们猜她的原形是什么?”
底下的人开始起哄,说什么的都有。陈森坐在角落里,他神念突破之后对周围的感应力大大增强,春九娘刚出场他就捕捉到非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一种频率和律动。这种感觉不仅是春九娘身上有,另外两个人也有类似的波动。
在灯光舞美的配合下,春九娘的身子开始扭曲成各种曲线,她机械般的舞蹈没有任何美感,更像是一种仪式,似乎是表达献祭。陈森对各种巫术和原始民族的图腾崇拜都有研究,他一眼看出春九娘的舞蹈在表达愤怒和不甘,希望神秘的力量来解救她。
突然灯光一片黑暗,一道射线照在她的身体上,春九娘静止不动。她的身体发黑,几只毛绒绒的细长节支触角破开皮肤冒了出来,黑黄色的条纹出现在她的背后,轻薄的衣服早已碎裂,春九娘妖化了,她的原形是一只蜘蛛。妖化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从天而降的金属箱子罩住春九娘,几个彪形大汉上来抬走了金属箱。
在金属箱即将被抬走的一瞬间,陈森看到了一团微弱的绿光,他敏锐的察觉到还有人发现了这团绿光,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而那两个女人显得很焦虑,她们似乎认得春九娘。陈森几乎可以确认,这两个女人觉得是人类,而且是没有威胁的普通人,他看不透那个中年眼睛男。紧接着他见到真正匪夷所思的事,中年眼镜男的手指朝微弱的绿光勾了勾,那团绿光脱离金属箱朝他飞去,一直落入到他手中,眼睛男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面坐着的人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会出现刚才的场面。玄三对刚才的效果很满意,主持人抢着开口说,”众位已经见到春九娘的原形,她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蜘蛛精,美女蜘蛛精的诱惑哦,希望大家喜欢我们今天安排的第一个环节,第二个环节是入会手册的购买。大家不要以为这是简单的手册,这本手册记录着常见的十几种妖怪在都市的分布,以及他们日常的习性和喜欢掩盖自己身份的职业。每本只要五千元,绝对是独此一份。”
敛财?陈森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忽然发现台上的玄三,无意中看了中年眼睛男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交错,有莫名的交流。陈森神念初成,对四周的感应非常敏锐,这些寻常日子里不会被他发现的细节,现在一览无余展现在眼前。
大汉们发给每个人一个信封,里面大概是认购的费用,中年眼镜男塞进信封的是一张卡片,而不是现金,两个妖艳女子塞进信封的是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陈森假装吃惊,在信封里塞进五千元,很顺利的拿到手册。接下来的节目都是一些魔术秀,真正的妖怪表演再也没有出现,陈森觉得有些乏味,提前离开了会场,他走到工场的门口,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他躲到一边看到两个妖艳的女人神情激动正在和一个大汉争吵,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部落入陈森耳中,分毫不差。
“你们说好的交够两万元,就把九娘还给我们,现在她昏迷不醒,这算怎么个意思?”开口的是一个穿绿色超短裙的女人,她的同伴不断拉住她,想要阻止她。
大汉目露凶光,“人在这里,还有一口气,你们如果不要,我也不介意帮你们处理,要知道有的是人出钱将她做成标本玩儿。”
几个人还在撕扯,陈森已经看到春九娘面色苍白,倒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他想起从春九娘身体里飞出的微弱绿光,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陈森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想从工场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他刚想要走,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他抬头一看两架黑色的直升机朝工场的方向飞过来。他是军事发烧友,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不少,立刻认出这两架黑色直升机是黑狐武装直升机,外挂精准空对地导弹。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袭来,陈森不假思索弯腰向身后的工场旁的一个土坑扑了过去,将身子蜷成一团。
巨大的爆炸在他身边响起,火红的光中一切都被粉碎,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个女子和大汉,连同春九娘都笼罩在光环内。紧接着又是一枚导弹袭来,目标是工场的厂房,爆炸之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蒙面黑衣人手持M903全自动步枪从直升机上滑下,冲入到捉妖师协会的现场。侥幸未死的大汉们被黑衣人一个个拎出来,确认之后枪枪爆头。
陈森趴在土坑里,爆炸掀起的巨大气浪卷起残垣断壁,将他埋在土炕里,他一动不动趴在土坑内,调整自己的呼吸,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躲过了黑衣人手中的生命探测仪。搜死和枪杀行动快速的结束,忽然一个黑衣人好像发现什么,在他的示意下,几个黑衣人持枪缓慢的靠近一处墙角。一道寒光从墙角飞射出来,直奔离得最近的黑衣人,早有防备的黑衣人身前出现盾牌,谁想这道盾牌也挡不住寒光的前进,被击中的黑衣人整个向后跃起飞出了十几米,上半身已经被炸烂。
一声冷笑之后,墙角中窜出一个人,陈森的神念中清晰感应到他就是刚才那个收了绿光的中年眼镜男,他的身后骨头隆起,骨节变成一段段坚硬的钢铁,两个眼睛肿黑色的火焰跳动着,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显然这些黑衣人袭击的目标就是他,看到中年眼镜男后所有的黑衣人开始后撤,直升机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红色皮衣,金发披肩的美女,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十字剑,正对着已经变形的眼镜男,“赵白骨,你违反了《西京异能者行为规范》,我受命带你回去。”
赵白骨抬头阴森森笑道,“你们裁判所还真是滥杀无辜,这么多条人命就这样没了,还说我违反规范。”
红衣女郎冷冰冰的说道,“今天清洗的人群我们已经调查过,共有妖怪三个,其他人都有罪案在身,你不用为他们可惜。”
眼镜男知道多说无益,重要的是逃出去,四面都是裁判所的圣战骑士,他面前的女人更是西京城里有名的心狠手辣,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希望它能够救自己一命。他怀里的东西是一个八面体,材质介乎于金属和塑材之间,他一只手紧紧握着这个东西,目光不断扫视周围,寻找突破的地点。终于他的目光落在厂房房顶烟囱旁,那里是一个死角,下方围墙外是西京城的小车河。从腰间解下一条白骨鞭,噼里啪啦的微小爆响之后,白骨鞭变成一把白骨剑,这是他成名的法器索命白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