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让杜勤叔和杜宝麟等一下,自己掀起门帘去屋子里找赵一峰。没一会儿,老伯出来了,带杜勤叔和杜宝麟进去,顺便和两人说:“进去后要切记安静,不可大声说话,这孩子刚刚安静下来,不要吵到他。”
杜勤叔和杜宝麟进了门,看见赵一峰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做着喘着粗气。床上被粗布条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嘴上还被绑了根白布条,想必是怕闹腾起来咬到舌头的缘故。
赵一峰喉咙动了几下,才将将发出声音:“杜老弟坐吧,我是实在没力气出去招待你们了。这孩子如不是时时这般守着,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我没忘宝丫头的病,只是因为实在走不开才去不了村子。万望老弟赎罪。”
杜勤叔听了这话手足无措:“赵大夫这是说什么话,您每日坐诊本就繁忙,现在小少爷又病了,而我们横竖有的是时间,自然是应该来镇上瞧的。再说我这也是心里有愧的,实在是村里闭塞,不知道孩子病了,否则该是早些时日来,最起码还能帮着看着院子照顾病人。”杜勤叔很是诚恳。
赵一峰知道杜勤叔说的是心里想着的实话,也没虛应他:“我知道老弟是有这个心意的,但是我这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的病症我也束手无策,城里的大夫也请了不下七八个了,来了就想避瘟神一般走了。唉,我也只能这样看着下药了,暂且也只能听天由命,熬一日是一日吧。”
赵一峰心里想着二叔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就此没了,自己日后是无脸去阴间见祖宗了。
说着话间,床上的孩子又开始闹腾了。
孩子满脸泛红,露出来的皮肤皆有豆粒大的汗珠渗出来,看着就觉得胆战心惊。孩子五官拧着,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抽搐,时而像虾子一样弓着,即刻又滚开挺着肚子,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
杜宝麟看着这个孩子,心里的母性泛滥了。毕竟,按照她二十三岁的心智来讲,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真的很让她同情。
赵一峰扑上去死死的按着这个孩子,一边单手从床边桌子上的碗里舀出一勺药汤往孩子的嘴里灌。
杜宝麟看着这个情景,声音都颤抖了:“赵大叔,是药三分毒,这药是不能乱吃的啊!”
赵一峰眼睛都没时间抬:“没事,是祛热的汤药。”
杜宝麟看着挣扎的孩子,觉得这样强灌弄不好会呛到气管里面的,就连忙脱了鞋子爬到床上的孩子头顶,两只手试图抬起他的头。
原本双目紧闭、人事不知的孩子忽然睁眼,眼神直勾勾地毫无焦距,就那么木然的盯着杜宝麟。
这孩子一双泛蓝的瞳孔,冷冷的、木然的,像摄魂的锁链,吓得杜宝麟一动不敢动。幸而,这种惊吓没持续多久,这孩子瞪了没几秒钟,就昏过去了。
杜宝麟抬手擦擦自己额头的冷汗,一阵后怕。
若是从前,杜宝麟一定不会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的,但自己的来历让她有时候天黑之后都不敢一个人走路,杜宝麟觉得这孩子这般怪异,定是被什么妖邪附体了,否则,刚刚一看打进灵魂的闪电一般的蓝色眸光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