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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尤斯塔斯的历险结束(1)

尤斯塔斯变成了一条不能言语的龙,随即回到了大家身边。虽然身上的伤被露茜治好,但魔法却无法解除。尤斯塔斯的命运如何呢?请继续阅读下面的精彩故事……

“看什么?”爱德蒙问。

“看那金手镯上的纹饰。”凯斯宾说。

“啊,是一柄小锤子。锤子上方有一颗钻石,像一颗星星。”德瑞尼亚船长说,“嘿!我怎么觉得曾经在哪儿见过这个纹饰?”

凯斯宾叫道:“曾经见过?你当然见过的。它是纳尼亚王国里一个显赫家族的标志。我可以肯定,这是奥克特西亚爵士的臂环。”

雷佩契普对面前的龙说:“恶棍,是不是你把奥克特西亚爵士给吃掉了?”

龙听了雷佩契普的问话,拼命地摇头。

露茜说:“那么,会不会这条龙就是奥克特西亚爵士。爵士被施了魔法,变成了龙。你们说呢?”

“这倒也不一定哎。”爱德蒙说,“收集金子是龙的习性。不过从眼前这情况来看,我觉得奥克特西亚爵士一定没有离开这个岛的范围。这个估计应该可以成立。”

露茜对龙说:“你是奥克特西亚爵士吗?”龙摇了摇头,看起来非常伤心。

露茜见状又问:“那你是不是被施了魔法?我的意思是说,你本来是人类,可是被施了魔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龙使劲地点头。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事后大家争论到底是露茜还是爱德蒙先问的——“你该不会,该不会是尤斯塔斯吧?”

只见可怕的龙头一个劲儿地点着,大尾巴也在海水里拍打着,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淌下来,惹得众人纷纷躲避。

露茜赶紧安慰尤斯塔斯。她甚至鼓起勇气去吻尤斯塔斯那张布满鳞甲的脸。几乎每一个人都说尤斯塔斯这是“运气不好”,还有几个人向尤斯塔斯保证他们会始终站在他这边帮助他,大家都说一定能找到办法给尤斯塔斯解除魔法,要不了一两天他就会恢复到和原来一样的。当然,所有人都非常急切地想听听尤斯塔斯的经历,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尤斯塔斯说不了话。在此后的数天里,尤斯塔斯不止一次打算在沙滩上把他的经历写下来,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首先,尤斯塔斯由于从来没有读过一本对生活有用的书,完全不知道如何好好地讲一个故事。其次,他得用龙爪来写字,可是龙爪的肌肉和神经根本就没有被操纵着写过字,也完全不适合写字。所以每次尤斯塔斯还没写完,潮水就涌了上来,把他辛辛苦苦写的东西给冲得面目全非,仅有只言片语保留下来。而这些只言片语要么刚好被他的脚踩住,要么就是被他的尾巴不经意地扫掉。大家能读到的东西,差不多就是下面这个样子。省略号的内容是被弄模糊了无法看清的部分——

我想去垂……尤 我是说龙洞 因它死了 金环太紧……醒来痛……去掉我手臂 啊 难受……

不过,人人都感觉到了,自从尤斯塔斯变成龙之后,他的性格完全变了,他非常乐于贡献他的力量来帮助大家。他飞遍了整个小岛,了解岛上的全貌。这个岛几乎全是高山,岛上的生物只有野山羊和一群群的野猪。尤斯塔斯带回了不少被他弄死的山羊和野猪,用来给黎明踏浪号的人做粮食。尤斯塔斯干这活儿的时候非常人道。他的大尾巴一挥,猎物几乎还没有意识到,一瞬间就被打死了,大概连死的时候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这些猎物,毫无疑问,他自己会吃掉一些。不过在吃的时候,他总是独自在一边躲着大伙儿。他现在毕竟是一条龙,喜欢吃生的食物,但是他绝对不愿意别人看到他把那血淋淋的东西吞到肚子里去。还有一天,他给宿营地带回来了一棵高大结实的松树。这棵松树是他在一个很远的山谷里找到的。他把这棵松树连根拔起,用爪子抓着飞了回来。他回到宿营地的时候,已经累得飞不动了,可是他的神情却是非常高兴。这棵松树正是大家需要的,可以把它用来给黎明踏浪号重新做一根桅杆。岛上的天气,在半夜往往会转凉,尤其是在下过大雨之后。每逢这种天气,尤斯塔斯就成了所有人的“暖炉”。全体人员都围着尤斯塔斯坐下来,背靠着他暖烘烘的肚子,不一会儿衣服就干了,身上也暖和了。尤斯塔斯只要吐一口火,就算最难点燃的柴火也能烧起来。还有的时候,尤斯塔斯会让几个人坐到他的背上,驮着他们飞起来。随着尤斯塔斯盘旋翱翔,从他背上往下看,绿色的山坡、嶙峋的山石、狭窄的山谷都一一尽收眼底。在东边,蔚蓝色大海与蓝天交接的地方,有一个深色的斑点,那里可能是一片陆地。

尤斯塔斯逐渐赢得了众人的喜欢,这对于他来说可是非常新鲜的体验。不仅如此,他也开始喜欢上了别人,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感让尤斯塔斯不再感到沮丧。要知道,龙的生活可是非常令人难受和乏味的。每当尤斯塔斯飞过山顶的湖泊时,他都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在湖水里的倒影。然而每次看到自己那可怕的样子时,他都会不由得一阵颤抖。无论是他那像蝙蝠一样的巨大翅膀,还是那像锯齿一样的背脊,或者是四只弯曲可怕的爪子,都让尤斯塔斯觉得厌恶得不得了。他既害怕自己独自待着,又耻于同别的人在一起。在夜里,假如其他人不需要他来当他们的“热水袋”,尤斯塔斯就独个儿离开宿营地,在树林和海湾之间找个地方,像条蛇一样蜷曲起来自己待着。然而,大大出乎尤斯塔斯意料之外的是,每当这时候,雷佩契普总是会跑来安慰尤斯塔斯。大家围坐在营火边,高谈阔论,非常愉快。而雷佩契普则悄悄离开,来到尤斯塔斯身边。它会在尤斯塔斯的头边找一个上风处坐着,避开尤斯塔斯鼻孔里喷出的烟火。之后它同尤斯塔斯娓娓而谈,告诉尤斯塔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命运之轮无可避免地捉弄而已,类似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果它能够邀请尤斯塔斯光临它在纳尼亚的家(实际上那不过就是个老鼠洞,完全不是什么房子。不要说尤斯塔斯变成龙之后的整个身体,就是他的头,也没法进到雷佩契普的洞里去),那它可以给尤斯塔斯举出上百个从繁荣昌盛落入惨淡境地的例子。经历这种由顺境转入逆境的人,有皇帝、国王、公爵、骑士、诗人、情侣、星象术士、哲学家和魔法师。而这些人,有不少后来都时来运转,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些话,在当时听来,也许并不是非常能安慰尤斯塔斯,但确实是出于雷佩契普的一片至诚。对这些话,尤斯塔斯永远也不会忘记。

然而,对每个人来说,有件事像一片阴云一样始终笼罩在他们心头。一旦出航的准备完成之后,他们该拿尤斯塔斯怎么办呢?尤斯塔斯在的时候,大家都小心注意,不去谈论这件事。可是时间长了,尤斯塔斯还是免不了会听到一两句这样的话,例如:“要是把甲板的整个一侧空出来,不知道够不够他躺下?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把所有的补给全部堆在船舱的另一侧,这样才能保持整条船的平衡。”还有人说:“如果把他拖在船后,会不会不太好?”也还有人说:“不知道他能不能一直飞着走?”还有也是最经常听到的话:“可是我们该拿什么东西喂他呀?”可怜的尤斯塔斯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从他第一天上船,就不折不扣地是个不受人欢迎的包袱;而现在,他依然还是所有人的累赘,而且是个更大的累赘。这个念头逐渐侵蚀了他的心,正如他手臂上的镯子,越来越紧地勒进他的肉里去。尤斯塔斯总是忍不住要用牙齿去咬那镯子,希望能把镯子咬断。然而他也知道,这样做完全是徒劳的。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去咬,尤其是在炎热的夜里。

大约在他们登陆龙岛(这个岛本来是无名岛,凯斯宾一行人登上这个岛后发现了龙,故称为“龙岛”)之后的第六天,爱德蒙这天早晨不知为何突然就早早地醒来了。这时还是晨曦微露,一切都还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目力所及的,只有宿营地和海湾之间的树木,而其他方向则什么也看不见。爱德蒙醒来后,隐约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他支起一只胳膊,四下张望,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林靠近海湾的一端走动。第一个出现在他脑中的念头是:“我们真的能肯定这岛上没有土人吗?”之后他想那会不会是凯斯宾——因为感觉那身影的个头跟凯斯宾差不多。不过随后他就马上否认了这一点。因为凯斯宾就睡在他身旁,他看得到凯斯宾还在睡梦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爱德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剑,剑就在腰间,于是他起身前去查看。

爱德蒙轻手轻脚地走到树林的边缘,发现那个黑影还立在那里。这会儿他看出来,这黑影的身材比凯斯宾要小,但比露茜的身材要大。黑影一动不动,没有跑开。爱德蒙拔剑在手,正打算向对方扑上去,却听得对方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爱德蒙,是你吗?”

“是我,”爱德蒙答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回答说:“你不认识我了?是我啊——尤斯塔斯。”

“哦,我的天!真是你!我的老朋友——”爱德蒙大吃一惊。

“嘘——”尤斯塔斯说道,同时一个踉跄,似乎要跌倒。

“嘿,小心!”爱德蒙一边说,一边扶住尤斯塔斯的身子,“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好长时间尤斯塔斯都没有出声。爱德蒙以为他昏过去了。不过尤斯塔斯终于开口了:“哦,这真可怕,你不知道啊……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吧,我现在还不太想见别的人。”

爱德蒙答道:“没问题,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可以到那边的岩石上去坐。我想说的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再看到你——呃——看到你跟从前一样。这段时间以来,你一定受了很多很多苦。”

他们走到岩石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看着远远的海湾。天色慢慢变得越来越亮,满天的星星一颗颗地逐渐看不到了,只有天边一颗最明亮的星星低低地垂在海天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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