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欢看着手臂上的针眼,又捏捏手上的肚兜。
她确实听出花轻的血液中有毒,却只以为他是被人要挟。逍王退守长清多年,极是低调,这次和亲,又将逍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若是以前沐清欢与人私通,有逍王在谁敢将她如何,只是这时逍王府不能留人把柄。
如今花轻取了她的血,她反而放心了些,这花轻瞧着可不是好对付的。没事装神秘的臭小子!
可是这肚兜又怎么回事?!肚兜上绣着宝相花纹,图案精巧,绣工却不敢恭维,难得针脚都绣在了外头。若说是送给她的,可这肚兜一看就是幼儿用的。
想不通也未多想,将肚兜收了起来,找了一方面纱戴上,也遮住了脖颈上的勒痕。头上的发髻头面太过沉重,沐清欢索性全取了下来,将一头乌发散开。
原本沐清欢还未及笄,不可戴钗,但这长清能管得了她的也只有逍王了。她爱如何便如何。小清欢因为身世的原因,总担心被人小瞧了去,故而总是打扮华贵。
沐清欢将头发用发带松松系在脑后,看着镜中小小的人儿,如今只露出一双水眸。若再过几年这双眸子长开了,双眸流转间摄人的妩媚怕是藏不住。这容貌与前世一样,真叫人分不清,哪一世是真了。不过自己样貌不比花轻差,两人都是属于清艳的类型,沐清欢得意的想。
略看了一眼,将梁上的白凌收了,便喊了丫鬟收拾,自去了前院。
逍王府修得飒沓大气,占地也大,等沐清欢走到前院逍王沐长风的书房,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原本她是可以坐轿撵的,不过她现在只想尽可能将体能训练出来。
祁刃见突然过来的少女先是一愣,那女子一头乌发也未盘发髻,配上身上华美精致的红衣却也不觉突兀,眼神清亮,虽身量尚小,却清贵秀挺,竟叫人想要仰视。
细看发现那少女竟是沐清欢,祁刃忙垂眸不再肆意打量,“郡主可是要找王爷?”祁刃心中诧异,总觉得今日郡主有些不一样。
小清欢虽得宠,但总觉得自己是庶女,被人小瞧,多打扮的华贵,有些不自然。
沐清欢打量眼前劲装男子,皮肤略黑,二十左右,却也生得英俊,眼神也灵活。
“祁将军可否通报一声。”这男子是沐长风的亲卫长,颇得信任。沐长风的书房,不得允许确实谁都不可硬闯。
“王爷已处理完军务,郡主进去无妨。”若无要事,沐长风不会阻止沐清欢进书房。
沐清欢瞥了一眼院内,一水儿的勤务兵,亲卫,各司其职,目不斜视。
祁刃领着沐清欢进了屋便退了下去,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便自然的绕到里间。
外间是处理事务的书房,故而书籍,沙盘,地图,甚至兵器,一应俱全,摆放妥帖。这里间是平时休息所用,却是空荡荡雪洞一般,未作多余摆设,而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软榻前,正瞧着墙上的一副画出神。
许是刚议完事,沐长风还穿着墨色蟒袍,束着金冠只是一个背影,贵气浑然天成。只是此刻的背影有些萧寂,似叫这个雪洞一般的屋子都起了寒意。
“爹。”沐清欢心里竟有一分忐忑。
眼前的男子回头,瞧着三十左右的模样,生得极是隽逸,蜜色的皮肤,不妨碍那英俊,又是中年最有魅力的年纪。最出众的是那双桃花眼,冷冽英气遮盖了桃花眼的风流,却自成一番俊美。
她爹长得真帅!
沐长风见沐清欢这副打扮微愣,蹙眉道:“嗓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见他转身看自己时,身上的寒意明显敛了下去,第一时间竟是关注自己微哑的嗓子,心中一暖,“爹知道了,可不许动气。”
沐清欢走上前瞥了一眼画中舞剑的女子,虽画得有些失真,却也是妍姿夭灼,媚惑人间。她的相貌与这画中人有五六分相似,沐清欢知道这女子便是她的生母。
“先告诉爹是怎么回事。”声音里带了不容置疑。
沐清欢揭开面纱,露出骇人的勒痕。
“这是怎么回事!”沐长风抬着她的下巴,看那已经有些暗紫的勒痕,又震惊又心疼,眼里的怒火翻涌。
沐清欢感受到他蓦然周身一寒,打了个寒战。
沐长风忙松了力道,“久久何故隐瞒?”这勒痕,一看便知是要致人于死地的。
沐清欢故作小心地看了一眼他,“我只是担心爹看到太生气,伤了身体。”果然他眼中的怒火更甚了,当即红了眼圈,好不可怜地道:“爹,今日久久差点被奉月勒死,闭了气才逃了一劫。”
轰!
沐长风怒气无处发泄,挥手间软榻四分五裂。
“王爷?”听到动静的祁刃冲了进来,卫见到其他人送了口气。
“将奉月带来。”声音冰冷,祁刃却听出了杀意。
“是。”
沐清欢第一次感受到被长辈这样护着,心好像泡在开水中,久违却熨帖。
沐长风拉着她走到外间,“去请箫老过来。”
“是。”已有亲卫领命去了。
沐清欢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花轻的部分。看得出来沐长风是真的疼爱她,只可惜原本的小清欢已经是一缕芳魂。
“爹觉得这事可能是皇上受意吗?”沐清欢试探的开口。
沐长风眼中闪过诧异,道:“不会。”语气十分肯定。
沐清欢在来的路上便在猜测要谋她性命的人到底是谁。若说华云帝和亲是有意削藩,毕竟沐长风疼爱她,却对唯一的儿子毫不在意。但若真的和亲,逍王府,与长坤那边成了直系姻亲,这无疑会是一个更大的威胁,她能感觉到沐长风从来都志不在江山,可是除了她又有谁会信,尤其是本就要比常人更多疑些的皇家。只是没想到沐长风这么肯定的否认了。
朝中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