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天,傲然去安排乾之和佳佳见面的事情了,其实傲然说的对,我现在去见佳佳,除了会刺激她以外,其它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病房里面接受护士和大夫的各种检查。
“要打针了,别紧张。”晓晓是专门负责我的小护士,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是护工了,因为她几乎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我。
我是个晕针极其严重的人,每次打针的时候都特别紧张,护士越是说放松、放松,我就越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记得我妈说过,小时候我就特别害怕打针,又一次好不容易哄着我将针头扎了进去,但是我一紧张,就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了,把她和我爸都急坏了。
“好。”我颤颤巍巍地说道,这时我住院以来第一次自己面对护士的针头,之前每次打针都有傲然陪在我身边,转移我的注意力,等到我需要自己面对的时候,我才发现“恐惧”这件事情,是有多难克服。
小小的消毒棉球刚刚碰到我的皮肤,我就立刻绷紧了全身,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全身的防御系统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笑笑,”晓晓第一次听傲然叫我的名字的时候,还激动地说和我同名,开心得不得了,后来才发现此“笑”非彼“晓”,于是也就由着她这么喊我了,原本不是很亲昵的朋友,都不知道我这个小名的。
“你别紧张,你这丫昂我怎么下针啊。”晓晓无奈地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这不拍到好,一拍我就更加紧张了。
“晓晓,”我哆哆嗦嗦地对他说道,“要不等傲然回来再打吧,我真不行。”
“你呀,”晓晓好笑地看着我骂道,“这个药还能等是么,快点儿,放松。”
“可是我放松不下来啊,”不是我矫情,我是真的放松不下来,而且是越来越紧张,因为我知道这针肯定是不打不行了,但是又是在是害怕。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用强啦?”晓晓坏坏地看着我,我还真是不由得菊花一紧。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的放松身体,但是还是在晓晓将针头送进去的一瞬间僵了一下。
“好好,”晓晓问问地说道,“深呼吸,放松,别紧张,对对。。”
我听着晓晓地知道,总算是江浙艰难的一关熬过去了。
“哎,”晓晓长出了一口气,“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没用的。”
说着,晓晓就摘下口罩,擦了擦头上的细汗,“以前就是觉得傲然很养眼,现在觉得傲然也很实用啊。”晓晓感慨的说到。
“什么?”我紧张地看着晓晓,“实用?”
什么时候他们两个被着我还试用了一下彼此啊,我怎么不知道?!着傲然也胆子太大了吧,口口声声说非我不娶,结果在我眼皮子地下勾三搭四的,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眼睛瞪得铜铃大小,警惕地看着眼前看似简单的晓晓。没想到这小丫头深藏不漏啊,竟然接着我身体不适借机上位,真是放任置信不可无啊。
“哈哈哈~~”就在我刚要张口发难的时候,门口就传磊了一个人的大笑。
我机警地转过头去看,不是别人,正是那冷酷无情地安智。真是怪了,冰山也会开心的大笑?
“她的意思是说,”安智接着晓晓的话说道,“魏然可以放你的肌肉~”安智做了一个马萨基的动作,坏坏地看着我说道,“放~~~松~~~”
“你!”安智的话以为太过于明显,明明是个人民警察,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少儿不宜呢!
我刚刚要破口大骂,但是看见自己还裸露在空气中的小屁屁,立刻就没了嚣张的气焰。
也难怪安智是傲然的朋友了,一样的没皮没脸,一样的没有下限,我还真是粗心大意,就这么被安智冰山的外表骗到了!
“我要告你性-骚-扰!”我激动得赶紧翻身,将暴露在空气里面的羞羞挡住,但是这么一来,反面不让安智看了,正面全被他看光了。
“是谁扫然谁啊?”安智一边说着,一边满不在乎的扭过了头。
笑笑贴心地帮我整理好衣服,坏坏地冲我挤挤眼睛,小声地说道:“都是帅哥哦~”
说完就带着羡慕的眼光,不错眼珠地盯着安智出了门,结果还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我这个旁观者头替晓晓觉得丢人,花痴就花痴,但是花痴的这么明显,也难怪晓晓到现在都没有钓到男神了。
“哎,”安智见晓晓出去,摇着头叹息着坐到了我身边。
“你干嘛?”我警惕地看着安智,这个安智绝对是一个双面人,他的伪装成度比傲然高多了。傲然刚刚不在我身边而已,他就变得轻佻起来,还真是一直狡猾的狐狸啊。
“你看你,”安智十分遗憾地对我说道,“那才是见到帅哥的正常反应了,哪儿像你。”安智指着晓晓离开的方向,十分不俗昂地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伙还在在乎这些。不过要不是晓晓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安智的长相。或许是因为方乐和傲然这两个人颜值都太高了,将我的眼睛都宠坏了。
向安智这样的冰山美人儿,都已经如不了我的眼睛了。但是想安智这种精致型的男人,我还真不是很喜欢,男人吗,就应该粗犷一点,有点男人的伟大才行。当然我也不是说安智娘,只是长得太精致了,看上去很有距离感。
“哦,是吗?”我满不在乎地说道。
“算了,对牛叹气。”安智十分不满意地小声嘀咕着。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找欠的?”我挑着眼睛看了看安智,一定是为了案子来的,就是不知道是我的案子还是乾之的案子了。
“还算有点儿脑子,”说完,安智就起身将我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我也不说话,就看着安智在一边忙活,我是个病人,等着就好了。
“带你去认尸。”安智故意压低声音,很阴冷的说道。
原本安智这个人就很冷了,再加上这么阴森的话,我立刻就打了一个寒噤。
就算去指认活着的张晨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了,更何况是一个死人呢!
我冷冷地看着窗户不说话,眼睛里面的恐惧逐渐蔓延了全身。
“你要是害怕也可以等傲然回来一起去。”案子耸了耸肩膀,抵着眼皮不懈地看着我,满眼的瞧不上我。
“不必。”我强装镇定的说道。
其实我很希望可以由傲然陪我去,可是要让傲然一边忙着乾之的事情还一边照顾我,实在是太辛苦了。虽然安智看上去不太靠谱,不过要是我真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他倒也不至于丢下我不管。
自己去就自己去好了,张晨死都死了,还能把我怎么着!我一个活人,还能怕他一个死人不成?!
我利索地换上了衣服,张晨这次还算是识趣儿,不用我说就自己出去了。真是的,二十大几的人了,连男女有别这件事情还得别人给眼色才行。真搞不懂他是真不介意男女之妨,还是存心想要揩油占便宜。
“走吧。”我现在出门也不用用心打扮或者是浓妆艳抹了,反正已经邋遢到底了,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安智低头看了看我这一身打扮,很挑剔地说道:“还真是丢人,都不想和你走在一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点都不顾及我是一个腿很短的病人,真是有一种和我走在一起很丢脸的感觉。
真是气死活人了,这些衣服明明是他亲手从衣柜里面拣出来的,他自己还嫌弃上了,要真是说丢人,也是怪他没眼光不会搭配好不好!我算是真正体会大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了,真是无语!
“喂,你不会等等啊!”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个长腿欧尼才行,上面不禁空气新鲜,而且风景很好,最最重要的是,步幅很大,走一步顶十步,一口气上十楼不费劲儿!
于是我一路小跑地跟着安智除了医院的大门,又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警车。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随着一步一步接近指认地点,也就是太平间,我的身体就从内而外地越来越冷,冷到我连呼吸都是冰冻的一般。我紧紧的收紧了双臂,试图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有一点点的回温,但是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害怕了可以送你回去。”
这话要是由傲然说出来,一定就是特别安心,特别令人感动的一种关心;但是从安智的嘴里面说出来,确实无尽的挑衅和蔑视。
我抬眼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安智,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完全寻不见刚刚语气之中一丝丝的情绪,但是我刚刚分明就是被安智看不起了,可是我又无从辩驳,因为我是真的很害怕。
安智见我没有说话,可能是有些良心发现了,放缓了语气又询问了是否决定要去指认张晨了,还说这件事情不是很着急。就在说话的功夫,景宸就听了下来,我知道这是已经到了。
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一直麻烦别人不是么,这件事情早点做点了解也是好的,我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下了,可能那可怕的梦魇就不会每夜都纠缠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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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签个字,”安智带我到了一个办公室样子的地方,办了很多手续,欠了很多字,回到了很多问题。
我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因为刚刚进入这个地方,我就觉得阴森极了,就仿佛太平间里面的冷气已经蔓延了整个空间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表情像是被冻僵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变换。
终于明白安智为什么总是in阿阳衣服扑克脸了,估计是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把脸上控制表情的神经都冻住了,所以才看起来那么冷漠。
“跟我来吧,”一个负责人员领着我和安智往更深层的地方走进去。
越往里面走不仅仅越来越冷了,就连光线也越来越少。我叫小的步子越来越慢,不服也越来越少,尽管我从来不看鬼片,但是依旧能感受到,现在我所处的环境,应该就是光片里面经常出现的场景。
恐怖不说,还阴森,让我汗毛直立。
我咽了咽口水,身后的安智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别怕。”
这时认识安智以来,我觉得他说得最最靠谱的一句话,我感激地看了安智一眼,继续跟着看守人员向里面走着。
终于,我还是要面临着最最可怕的一幕——认尸。
“请你看清楚,当时对你实施犯罪的,是不是这个人。”说着,看守人员就拉开一个大大的抽屉,也就是停尸房里面的石棺,白蒙蒙地雾气升起,铺在我的脸上和身上,让我的胃里面一阵翻腾。
等雾气散尽,我就看见了一张已经长满了雪霜的脸。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我有些激动地指着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张晨叫嚷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就死他,他就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
所有的恐惧感都被愤怒所代替,积压在我内心一直隐忍不发的情绪一下子喷涌而出,让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控制。
我指着张晨的尸体咒骂着,那是人最最原始的愤怒,一个面对了伤害过自己的人该有的愤怒。
可是就当我盯着张晨破口大骂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张晨的眼睛张开了,我不由得“啊!!!”的尖叫出声。
“笑笑,”安智从我身后一把抱住了我,“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张晨很用力,我一下子喘不上气来,只觉得头晕眼花。
当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张晨还是闭着眼睛的,或许是因为张晨对我的伤害太大,我在内心里面还是恐惧的,总是害怕张晨还没有死,还会回来伤害我。
我一直哭闹不停,安智没有办法,就强制将我待产劜太平间,丢在了警车的副驾驶位上,尽量低安抚我。
“他是恶魔,他没有死,她还没有死,乾之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就在那段时间里面,我仿佛是产生了错觉一般的在重复累死的话。
安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我送回了医院。
原本回到医院因为找不到我儿换乱的傲然看见我这样失魂落魄地回来,就恨恨地向安智挥了一拳,安智没有躲开,傲然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安智的眼眶上,一下子就将安智地眉骨打裂了,在鲜血喷出来的一刹那,我仿佛又看见了下-身血淋淋的自己和张晨。
“不要!”我抱着头一下子躲到了病房的墙角里面,不断地摇着头,“不要、不要。”
原来缠绕我的噩梦,不仅仅会在晚上降临,我就算是在白天也不能幸免。
“笑笑不怕,我在,有我在。”傲然见我受到了惊吓,也就不再和安智纠缠,赶紧过来安抚我。
但是甚至有些错乱的我,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不要,求求你不要,”我一点一点的锁紧墙角,不让任何人靠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那么小,他是无辜的,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混乱地话语将我的无助与害怕完全表露出来,我剧烈地颤抖着,翻涌而来的不仅仅有恐惧感,还有疼痛感,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就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吐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
安智迅速地看来了医护人员,又是一剂安定,才让我回复了平静。
但也仅仅是身体上的平静,终于可以乖乖躺在床上接受医治的我,内心依旧澎湃无比,真是再也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笑笑,我是傲然,是我,不要怕,是我,我在.”
我只知道有一个让我相信的声音一直在重复“我在、我在”,但是我无论我怎么努力,看到的依旧是张晨那可怕的表情和鲜血淋漓的画面。
最终,我在这样的画面中,从清醒到昏迷,再从昏迷到清醒。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就是无法逃脱那令人心碎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