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皇所言,祁皇乃是一位杀伐决断,一言九鼎之人,断然不可能临行一个时辰之时突然改变时间,这可是关乎到两国关系的大事!难道不是你假传圣旨,还能是什么?”
看着太监的脸一寸寸地失去血色,慕容安步步紧逼,“到底是何人指使,竟敢让你来假传圣旨!”
不仅是那位太监,就连太监身边的侍卫也吓得屁滚尿流,在来到驿站之前,他们可不曾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差使,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们竟然护送着一位假传圣旨的公公,估计他们的下场也会很惨。
“咱家……”
太监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人塞满了棉花一样,要是死不承认自己是假传圣旨,慕容安只需要在一个时辰之后入宫面圣,自然能够知晓真相,可若是承认了,鹂贵妃又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两头都是死路!
太监手脚发凉,一时之间竟是软软地跌坐在地上,丝毫都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青峰看得惊奇,他原本还腹诽着祁仲康不守信用,明明定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如今又临时改变主意,实在没有一个君主应有的气度,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人小人从中作祟,倒也不能全怪在祁仲康的身上。
慕容安当真是神人,竟然慧眼识珠,一眼看出这位公公是假传圣旨!
青峰心中不由得对慕容安更加钦佩了几分,看向太监的眼神也带了些许探究的意味,看来他背后的那位主子不但胆子颇大,而且肯定很有势力,否则,又如何会做出这等很有可能会诛灭九族之事?
“公公,本王初来乍到,不想难为任何人,你若说了,本王自然不会追究。”
慕容安和颜悦色,甚至于嘴角之上带了些许迷惑人心的微笑,太监仿佛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看来慕容安到底是惧怕自己在东莱孤掌难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己既然为传旨之人,慕容安定然不能动手。
思及此处,太监不由得定了定心神,是了,反正他也不算是假传圣旨,鹂贵妃娘娘的话自然也算作是旨意!
但若是一味袒护主子,只怕一个时辰之后,他就要丢掉了性命!
饶是太监没有后代,可他自打入了宫之后也拿了不少银子,可不想白白地落到别人的手里面!
“四皇子殿下,鹂贵妃娘娘着小的通报您一声,说是让您两个时辰之后再入宫,皇上如今正忙着呢。”
还让本王延迟入宫!
原本慕容安已经有放他一条生路的意思,毕竟他只是穆安鹂的一条走狗而已,可他还不忘给自己挖下一个陷阱,这便是犯了慕容安的逆鳞。
如若不能杀一儆百,日后还会有寻衅之人找上门来!
“放肆,鹂贵妃娘娘为后宫嫔妃,如何能插手祁皇的决定?定是你个狗奴才拿了不知何人的银子,想要误了本王的时辰,来人,拖下去好生审问!”
“是,王爷!”
青峰早就看这个太监不顺眼,他太了解慕容安的意思不过,所谓审问,也不过是堵上太监的嘴,日后死无对证,还不是慕容安说什么是什么?
“四皇子殿下,您不能杀了咱家,咱家是鹂贵妃娘娘的人!”
太监以为抬出穆安鹂的名号,慕容安定会有所收敛,但是他错了,原本太监不说,慕容安还没有疑心到穆安鹂的身上,毕竟她不过是长在后宫之中的一个妇人而已,可太监这样一说,慕容安立刻想到了穆安鹂的祖父穆子安。
这位穆将军,可是他的死敌!
遥想当年,慕容安还只是一位少年,只是他并不得宠,所以被慕容焰早早地扔在了律方城,当时守着的将军还不是凤天麟,而正是这位穆子安穆将军,他以为慕容安是个黄口小儿,所以轻敌之下大败而归,这也成为了穆子安一生的耻辱,虽然说祁仲康并没有因此怪罪于他,却借口撤了他大将军的位置,让他安心守在一处比较和平的地方。
虽然荣耀仍在,可对于穆子安来说,慕容安却是他不得不斩杀之人!
只可惜自打离开了律方城之后,穆子安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后来更是年事已高,他也逐渐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和能力,如今穆安鹂听闻慕容安来了长安城,她当即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穆子安的手上。
穆子安当即回信,杀无赦!
如若不是担心祁仲康疑心,穆子安几乎要拖着年迈的身体回到长安城,亲眼见证慕容安的死亡,只是守城将士无召不得入京,否则便会被视为叛臣,立刻被斩杀于长安城外!
奈何太监的话并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青峰命人将人拖到后面去,交待了几句之后,他来到了慕容安的身边,“王爷,我们即刻起身?”
慕容安微微颔首,“自然。”
既然太监的话是假话,那么慕容安当然没有延误时辰的道理,否则当真会让人抓住把柄。
驿丞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深知,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刚才的那位公公被拖下去之后,绝对不可能只是审问这样简单,恐怕慕容安问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会即刻将他的嘴堵死,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慕容安临行之前,淡淡地朝着驿丞的方向看了一眼,驿丞竟然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跪下去,看得青峰心中好笑,昨晚还派头十足,如今见了自家王爷杀人,竟然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了么?
好在,慕容安并未下令要了驿丞的性命,反正这个消息早晚都会传到穆安鹂的耳中,就算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也不能封锁住这个消息,既如此,何必给自己留下把柄呢?
杀一儆百,就足以让那些人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慕容安料想得没错,还未等慕容安入宫,穆安鹂已经知晓这个消息,昨夜她喊着身子不舒服,硬生生地将祁仲康请入鹂宫,否则,她还当真没有理由编造此等谎言。
废物!
穆安鹂心头一阵怒气涌现,奈何如今祁仲康尚在鹂宫,穆安鹂又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只得示意通风报信的宫女先行离开,她如今倒要苦恼着要如何才能对祁仲康圆了这个谎言,她相信慕容安不是善良之辈,一旦自己的行径被揭发,恐怕祁仲康会大发雷霆。
“皇上可是要上朝?”
穆安鹂亲手端过一碗桂花羹,“这是皇上最爱喝的,臣妾早上特意吩咐小厨房去做,这会儿正热乎着,皇上不妨喝了再去上朝,可好?”
穆安鹂笑意潋滟,祁仲康的目光淡淡的,穆安鹂这几日总是借由身子不舒服,所以定要自己在鹂宫陪着,如若不是因为穆家在东莱根深蒂固,以穆安鹂的姿色和在后宫中种种的表现来看,她早就应该被废了贵妃的位置。
“不必,朕不饿。”
祁仲康淡然拒绝,他何尝不知道穆安鹂安的什么心思?这后宫里嫔妃的手段,他也见得太多,只是穆安鹂自持母家身份高贵,这也正是祁仲康最为看不惯的地方。
“皇上恕罪!”
穆安鹂突然跪了下来,让祁仲康心中暗自吃了一惊,他却没有伸手去扶,“鹂贵妃这是何意?”
“臣妾以为皇上昨儿因了臣妾的头痛病没能休息好,因此,因此……”
穆安鹂咬着嘴唇,一副再也说不下去的模样,她知道,如果此事并非由自己的口中说出,而是经了慕容安之口,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极大的改变,祁仲康盛怒之下,就算是穆安鹂也无法预测祁仲康会做出何等决定。
毕竟穆子安如今年事已高,穆家的势力远不如前,正是需要谨小慎微的时候,如若不是因为慕容安乃是穆家大敌,穆安鹂也不会铤而走险。
“因此什么?”
“皇上恕罪,臣妾方才敢说!”
穆安鹂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惹得祁仲康心中烦闷,但是碍于穆家的势力,祁仲康只好亲手将穆安鹂扶起来,“有何话,尽管讲出来就是。”
“多谢皇上,只是臣妾以为皇上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让身边的公公去回了西越的四皇子殿下,请他晚一个时辰再来,没想到皇上竟这样早就起了身。”
祁仲康有一瞬间就变了脸色,穆安鹂竟然敢假传圣旨,当真是可恶!
只是这个念头只有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祁仲康深知,他想要稳固江山,此刻还需要借助穆家,所以穆安鹂不能动!
“爱妃如此体谅朕,朕如何会怪罪呢?只是朕既然已经起身,还是让四皇子早些前来的好,也免得四皇子以为东莱之人不守信用,倘若因此影响了两国交好,朕也无法同西越国君交待。”
虽然祁仲康面上并没有怪罪穆安鹂,可他的话已经相当重,让穆安鹂只是垂首不敢说话,好在她事先承认了错误,否则祁仲康一定更为恼怒。
“恭送皇上!”
待祁仲康走了之后,穆安鹂才松了一口气,不管祁仲康是因为宠爱自己,还是因为忌惮穆家的势力,总之此事能够安然度过,也总比皇上怪罪下来也强得多。
“鹂贵妃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原来通风报信的宫女此刻也回到了穆安鹂的身边,她深知自己主子的性子,此计不成,她定要再想计策,左右除掉了慕容安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