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9年夏,正值淮北的雨季。一支900余人的队伍在两名将尉的押送下,拖着疲惫的步伐,正向泗水郡蕲县的大泽乡(今安徽宿县)走去。他们是奉二世之命到遥远的渔阳(今北京密云西南)戍守的一批“闾左”(原本可免除徭役的自由民)。按秦律,戍卒如果无法按时到达,一律斩首。正当众人为了延误期限而愁眉不展时,队伍中的两个屯长,陈胜和吴广正在密谋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举动。为了鼓动戍卒,他们将写有“陈胜王”的帛书塞入鱼腹,再让戍卒买鱼烹食。戍卒见鱼腹中的帛书,惊诧不已。当晚,陈胜又密令吴广潜入附近荒野中的神祠,学着狐狸的嚎叫声,高呼“大楚兴,陈胜王”。平素就迷信的农民以为这一切完全是“天意”,在他们心目中,陈胜俨然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真命天子了。
当时两个将尉见雨天路难行,便借酒浇愁。这时,吴广故意扬言自己打算逃亡,竭力激怒将尉。果然,一个将尉勃然大怒,当众鞭笞吴广。吴广仍不住口,将尉便欲拔剑。这时,早有准备的吴广奋起夺剑,陈胜也上来帮忙,杀死了两个将尉。陈胜当即召集众人,慷慨陈辞:“我们遇到大雨,肯定无法按期赶到,而失期要被处斩。即使不斩,戍守边疆死者十之六七。壮士不死也就罢了,死则应得大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这鼓动性强的讲演,让戍卒们群情激昂,众人同声响应。
陈胜、吴广假借受公子扶苏、楚将项燕之命,以顺乎民心。于是,在一片反秦的怒吼声中,900名戍卒“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打出“大楚”旗号,陈胜自封将军,吴广为都尉。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的熊熊烈火便首先在大泽乡的雨夜燃烧起来。
大泽乡的星星之火,转眼间已成燎原之势。这支不足千人的义军,有了诛灭暴秦的正义目标,有了死里求生的坚强信念,在陈胜、吴广的指挥下,兵锋指处,所向披靡。义军首战告捷,攻下大泽乡,此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后攻下今安徽和河南两省的大部分土地。当义军逼近陈(今河南淮阳)地时,已经拥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千余,步卒数万。
陈,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数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秦朝的郡守、县令早已逃之夭夭。陈胜大军杀死出城迎战的郡丞,歼灭顽守的秦军,浩浩荡荡地开进这座历史名城。入城之后,陈胜自立为“楚王”,国号“张楚”,即张大楚国之意。“张楚”政权建立以后,各地农民纷纷投入义军行列,沛县(今江苏沛县东)人刘邦在县吏萧何、曹参等人支持下,杀沛县县令起义;项梁、项羽叔侄原是楚国贵族后代,因避仇居于吴(今江苏苏州),也杀秦会稽郡守响应陈胜。还有英布、彭越、王陵、秦嘉等先后在各地起兵,起义军的声势达到了顶峰。
陈胜称王后,迅速组织起义军和各地反秦势力,向秦朝发起猛烈攻势。西征军主要战略目标是关中之地,兵分三路:一路以吴广为假(暂且、代理之意)王,西进荥阳;一路命宋留率军向西南进发,配合吴广西进;一路命周文为将军,经颍川(郡治在今河南禹县),过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直捣咸阳。
各路起义军在广大人民的拥戴下,“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公元前209年九月,周文大军一度打到始皇骊山墓附近的戏(今陕西临潼境内),距离秦国都城咸阳只有百里了。秦二世胡亥如遇晴天霹雳,悉发几十万骊山刑徒,由章邯带领以反击周文。周文远来疲惫,装备落后,孤军深入,缺乏后援,虽率兵奋力拼杀,还是惨遭失败。公元前208年,周文在渑池浴血奋战十余天,终因寡不敌众,兵败自杀。
周文西征军的溃败,使得吴广军腹背受敌。秦二世增派长史司马欣、董翳率两支人马,出关协助章邯,对吴广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但由于吴广听不进属下意见,被其部将田臧假借陈胜命令杀害。陈胜为稳住军心,便派使臣授田臧为楚令尹,拜为上将,指挥荥阳大军。田臧亲率精兵大战章邯于敖仓,大军惨败,田臧战死。陈胜起义军的主力西征军相继溃败,成为由胜而败的转折点。
章邯乘胜扫清陈城外围,直接进犯陈胜起义军的政治中心。守城的上柱国蔡赐血染疆场,大将张贺也终因寡不敌众而捐躯城西。陈胜只好带领义军回城固守,以待支援。坚守月余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公元前208年腊月,陈胜退走汝阴(今安徽阜阳),不久又转战下城父(今安徽涡阳东南),后被其车夫杀害。
可怜陈胜,起义不到半年,鸿鹄之志未遂,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又是一幕触目惊心的历史悲剧。但陈胜“一呼而天下应”,刘邦、项羽等后继者正踏着他的足迹,完成他未竟的反秦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