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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跪香求保动劫心

前章说到五乡碶盐铺店再次被砸之后,鄞县知县冯翊派衙役与巡丁前去捉拿俞能贵等人犯。衙役与巡丁等人在下乡抓捕扑空而在返回的途中,为应付交差,将在贩盐的张潮青逮住押往城中而来。

衙役与巡丁们回到宁波来到鄞县县署之后,向冯知县汇报了缉捕人犯的经过,并禀报说是抓了个名为张潮青的头儿人物。

对于卖盐郎张潮青其人,冯知县是并不陌生的。

虽然冯知县从汪百万的哭诉中早已知晓了冲砸五乡碶盐铺店的带头人物,是石山弄村的俞能贵,并不是这一个横泾村人张潮青。

然而他也知这个张潮青是一个长期不服官府管教,常领头要求恢复原有盐业补充规定的激进分子,是一个常来衙门请愿、闹事的有名“刺头”人物。

冯知县想到虽则这次官府未能抓捕到俞能贵等人,然抓到了张潮青,也可以借此压一压张潮青那桀骜不驯的脾气,同时也可威慑一下俞能贵及东乡乡民。

再说这一张潮青虽说不是冲砸五乡碶盐铺店的人物,但也难保他没有参与过其他地方的砸毁盐铺店的行动。

更重要的是冯知县觉得抓起了张潮青,正可防止巡抚大人在宁波的这段时间里,免得让他再次带人来县衙请愿、告状,惹出新的是非与乱子,影响鄞县县署的形象。

当然在冯知县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个想应付一下汪百万的想法在。

在德知县的任上,汪百万的盐铺店首次被砸,其结果是官府没有替他捉拿人犯,此事事后不了了之,汪百万常怨气满腹、借此指说官府拿了他的钱,又不替他办事。

若是这一次盐铺店被砸后,官府再不相帮着给汪百万出口气的话,冯知县觉得不仅在汪百万面前难以有个交代,就是自己想想内心上也是感到有点太过意不去了。

拿了汪百万的钱财,那总得要给汪百万消些难与灾吧。抓不到俞能贵,将同是卖盐的肩贩张潮青抓后关押起来,也算是给汪百万的盐铺店被砸一事表明官府的态度,作个回应吧。

然而冯知县实未想到,卖盐郎张潮青入狱的消息一经传出之后,在鄞县的东乡境内立时民情沸腾,街谈巷议。

人们大都认为官府处事不公,胡乱抓人,简直没有半点道理。

再加上张潮青本人贩盐多年,买卖公平,老少无欺,极有人缘。

更因张潮青多次领头向官府请愿,为恢复“肩引”之地出头露面,领打官司;并多次领人上县城向官府申诉盐铺店及巡丁欺压乡民的行为,因而赢得了不少东乡民众的拥戴和同情,在地方上具有相当的声誉。

乡民们大都认为这是官府的一种恶意报复行为。

张潮青本人未参与过冲砸或骚扰盐铺店的行动,乡民们是一清二楚的,怎的是说抓就被抓了;而汪百万的盐铺店暗进私盐,提高盐价,牟取暴利,民愤至极,官府怎的又不说而不顾了。

人们为张潮青的被抓鸣冤叫屈,为官府的无理抓人、胡乱定罪的行为而感到不满和愤慨。

五乡碶与石山弄等地的乡民,对县衙的这种滥扣罪名,抓捕无辜的做法感到愤慨和好笑。

砸盐铺店的领头当事人俞能贵,更为张潮青这一盐贩好友,替自己背上这口黑锅而十分难受。

正当东乡民众议论纷纷,意欲相救卖盐郎张潮青之时,巡抚大人在宁波收降布兴有与“绿壳”海盗船队之事,已经到了洽谈成功、大事告成的时刻。

此时的常大淳巡抚与宁绍台道行署和宁波府的官吏们,一面正在安排海盗船队的归降仪式,商讨归降后的安置事宜,一面又在筹划着向朝廷报功,沉浸在一片欢悦的气氛之中。

俞能贵见此情景,觉得救助张潮青正当其时,也就不顾自身的安危,冒着官府抓捕自己的危险,召集肩贩们进行商议。

俞能贵与众人商定,到东乡各村落去联络民众,运用社会公众的力量,用请愿行动的方式,向县署请愿,要求县衙查处汪记盐铺的提价行为,要求释放张潮青。

俞能贵还与同情自己、常对自己给予行为指导的好友李芝英作了请教。

几年前,监生李芝英与前来勘查的段光清知县见上了一面之后,虽则因这位勘查大人未能似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能来鄞县主政,使提携自己的希望落了空,但仍十分关注着“引地诉争”事件的演变。

李芝英与段光清面见时虽已预见到了“引地诉争”事件,将会因“部案律例”和时局的发展状况而不会有好结果的。但他与勘查大人段光清的相见,还是从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一定的利民效果。

鄞县的“引地诉争”案件,虽然事后成了悬案,然通过段光清对事件的了解和向上司的禀报,还是使当时在职的德知县有所忌惮,对巡丁与盐铺作了些约束,东乡片内的肩贩们在缴税的同时也有了一定的生存空间。

这次俞能贵领人再次砸了汪百万的“商引”盐铺店,官兵又来石山弄村抓捕俞能贵等人未果,在返回途中抓走了张潮青事发后,李芝英已经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看到自从这一冯知县上台以来,官府对肩贩们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这次官府的行动似乎有着不抓到人不罢手的意图在,自己的这一平民好友俞能贵危矣!

对于俞能贵这次组织东乡民众上城请愿、欲去要求官府请求放回张潮青的行动,李芝英原先是不怎么看好的。

他觉得官府大权在握,威势显赫,若想治人,是不会找不到理由的。常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聚众”行为,是有法度可寻,搞不好是会被官府处以重罪的。

然而李芝英经过反复的思虑,从省巡抚大人招抚海盗一事中看到了些许希望。

李芝英看到省巡抚大人招抚海盗可谓费尽全力,也可以说是已经成功,眼下人又正好在宁波。

他听说巡抚大人是个不杀海盗、不杀囚犯的大善人,觉得若是俞能贵组织的万民请愿行动,能引起巡抚大人注意的话,也是有可能带来转机,有助于“引地诉争”事件的最终解决。

李芝英并从巡抚大人招抚海盗的事中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觉得对于十恶不赦的海盗,官府竟然会大发善心,不予讨伐,不加惩处,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实是难以想象。

若是自己能与俞能贵等人配合,在暗中起些谋划作用,只要掌握好分寸,到时不也可以引起官府的重视,对自己另眼相看吗!

在这一想法的指导下,李芝英也就认真地加入到与俞能贵等人的谋事之中。

他利用自己的聪明才识为俞能贵出谋划策,详尽地制订了以请愿方式向官府示威和施压的行动计划。

经过李芝英的精心谋划和俞能贵等肩贩们的辛勤努力,鄞东各乡村的民众被迅速地动员了起来。请愿的实施方案、步骤、纪律以及行动时间等也随之被确定。

农历十一月下旬初的一日,东乡片的肩贩们与数万民众一起,从各地经水陆两路纷纷向宁波县城进发。一场声势浩大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向官府请愿的行动开始了。

行动之前,李芝英与俞能贵等人商定,要以平和的请愿方式进行。

然而一旦行动之时,俞能贵与石山弄等村的民众们,还是控制不了对五乡碶盐商汪百万的极度愤恨之情了。

他们觉得有着百余年历史的、祖宗遗留下来的能吃上廉价盐的处境,全毁在了这一盐商汪百万的手中,县衙之所以抓捕了张潮青,更完全是这一盐商汪百万造孽的结果。

请愿民众在路过汪百万家的住地之时,极端恼怒的民众在俞能贵的带领下,将汪家老板的住所和“汪家祠堂”的宗祠给一并砸了。

当时来宁波传教的美国“北长老会”的传教士丁韪良也曾对此记道:“一个偏远地区的人民为了反抗一位盐商的强征勒索,集体进城烧毁了他的房子,但是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丁韪良还曾对此感叹地记道:“这就是守法的中国人有时被迫向父母官申冤的方式。”

烧了汪百万住舍与汪家祠堂之后,俞能贵又带着民众来到了明州城东处,与四乡而来的民众汇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或过浮桥进城,或乘船摆渡过江,从灵桥门与东渡门等处进入城内,向鄞县县署所在处涌进。

听闻生变的县衙前的东大街上,几乎所有的店铺相继关闭了铺门,许多人不是因害怕而躲了起来,就是远远地跟在人群的后面。

这些随跟于后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是跟着起哄闹腾,也有不少人则意在了解情况,看些热闹,同时也有不少人对被抓的张潮青怀有同情,对反对“商引”盐铺侵占“肩引”之地表示声援。

晌午时分,鄞县县署衙门前的广场上,来自东乡境内的乡民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在不停地蠕动。

此次前来的请愿者心知此事事关重大,还有风险,故人群中多是些男子,少有妇人与小孩参与。

来人虽多,却井然有序。

此时站立在广场里的人群中虽则小声议论者有之,左右环观与熟悉者打招呼有之,但多数的来人均是表情肃穆,脸色庄重,聚集在一块,没有出现杂乱涌动的迹象,甚至没有出现多少嘈杂纷说的热烈气氛。

他们大都面向着鄞县县署的正大门昂首正视,在沉默中似乎在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

广场人群的前列稍高处,留着一块面积较小的空地,正中摆放着一张供桌,桌面上置放着可供插香的器皿。

突然,随着一声事前约定的海螺号声吹响之后,广场人群中的本已不多的嘈杂声立时静了下来。

此时在人群的前列,藏匿在人群中的俞能贵站了出来,快步走向供桌边。

俞能贵一到供桌处就掏出了火镰,点燃了旁人递送过来的原已准备好的三支高香,插放在供桌上的器皿里。

紧接着,俞能贵又转身面向人群,随着一声“跪下”的高呼音从口中呼喊而出之后,复转身带领着广场上的成千上万的乡民,齐嗦嗦地朝着燃起的高香跪了下来。

霎时,全场鸦雀无声,每一个微低着的头颅脸面上均表露着一张肃穆而庄重的脸色,似乎是在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俞能贵跪地之后,面对着点燃的供香和衙门方向,领着同跪一地的人群高喊起来。

俞能贵一遍遍地领众高喊着:

“张潮青是冤枉的!”

“放了卖盐郎!”

“恢复原来的盐业规定!”

“还‘肩引之地’!”

“不要断了肩贩们生计!”

“奸商汪百万赚的是黑心钱!”

“阿拉吃不起高价盐……”

随着跪地人群齐声大喊,呼喊之声似滚滚惊雷,响彻云霄,震撼着衙门前的广场大地,震荡着周边的街巷角落,更是呼啸着直冲向那衙门内的每寸屋宇房舍。

在俞能贵一遍遍领众的呼喊声中,衙门内的官吏胥员们全都被惊吓得脸色大变,大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尽管这些官胥吏员们平日里视乡民为草芥,从不将这些小人们放在眼中,以耀武扬威、欺压乡民为常事,然他们也知有着众怒难犯的道理。

面对着无数人头攒动的请愿行动,耳听着那惊天动地的呼喊之声直震耳根,衙门内的门印、签押、押班、小使,与外院的六房、三班、皂隶、吏员等人,除派衙役赶紧奔向里院向知县大人禀报紧急情况外,其他人大都内心恐慌,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县署内的知县冯翊接到禀报之后,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只得连忙与慌张赶来的县衙师爷等吏员们商讨应急方案。

面对这一突发而来且声势浩大的民众请愿事件,冯知县与县衙师爷等官吏胥员们急得满头大汗,紧急磋商。

然而,渴了思掘井,临时抱佛脚,在短时间内怎能拿得出一个好的处置方法来?

其实这位冯大人与官吏胥员们即使是没有听到衙役的禀报,单是凭着事前得到过有无数民众进城的消息,及听到从门外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就早已知道,这些在呼喊的东乡村民已不是个孱弱的群体,而是一支易起大事端且难于控制的队伍,自己所面临的局势已十分地严峻。

不知是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的冯知县等官吏胥员们被吓得惊慌失措,一时拿不出好主意而无动于衷;还是因这些官吏胥员们的心中另有打算,觉得眼下巧有省巡抚大人坐镇在宁波城内,再怎么地闹腾,谅你这些小小的百姓也不敢能将堂堂的县署衙门闹成怎么样的!

衙门外请愿民众的呼喊声仍在阵阵地炸响着,然而衙署内的冯翊知县等官吏胥员们虽则脸色有变,心中发慌,然还是躲在县衙官署内,没有采取任何应对行动的措施。

或许是冯知县过于自信,以为仗着巡抚大人在,乡民们必不敢会闹出大事来。也或许是冯知县真的是被请愿呼喊的民众吓破了胆,感到束手无策,难以处置,陷入无法应对的困境!

时光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跪地民众中因烦躁不安而出现的骚动情绪也在一点一点地加倍累积着……

然而在县署内的冯知县既没有露面去与民众作些周旋,也没有派僚属官吏去广场上听取民众意见,做些安抚工作,更没有采取一些必要的应急防范措施,来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

在院外传来的一阵阵越来越响的呼喊声浪袭击中,惊慌失措的冯知县甚至连派员向宁波府台和省巡抚大人作紧急情况禀报的措施也没有采取,而是任由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俞能贵领着乡民们就这样一直跪着,等着,一遍遍高声地呼喊着……

三支高香慢慢地变短了,矮身了,渐渐地燃为灰烬了。

虽然是隆冬季节,但是当日的晴好天气及时临午时的时辰,还是使县署前的广场大地在阳光的投射下显得热气腾腾,闷热得人心焦躁不安。

跪地民众头、脸上已沁出了无数细密汗珠,积存已久的不满情绪更为激烈了。俞能贵与民众们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

高香燃尽,最后一丁点儿的香火光在“忽闪”一下之后终于熄灭了。

然而县署内还是没有一个官吏人员前来答理半句,更不用说能见到冯知县出来相见的身影了。

跪在地上已喊哑了嗓子的俞能贵与民众们再也无法忍耐了,心中的愤怒之火瞬间喷发了。

没有半点可供转圜的态势,也没有半步可下的台阶存在,更没有看到能使此次的跪香求保活动,收到哪怕有丁点儿的效用,骑虎难下的俞能贵与民众们,被恼怒逼得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俞能贵在尽大力地领喊了“张潮青是无罪的”、“放了张潮青”这两句口号声之后,就倏地站起身来,面对着人群又发出了一声拖着长长音调的大喊声:“抢人……”

在俞能贵喊出的这句“抢人”的口号长音声中,早已愤慨不已的跪地人群也紧跟着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边跟喊着“抢人!”“抢人!”的口号,边跟着俞能贵像潮水般地冲向衙门……

原在跪香求保卖盐郎的请愿行动终因官府官员的不作丝毫理睬,而酿变成了劫牢抢人的群体性恶性事件。

不知是衙门内的官吏胥员们对拘禁张潮青也心有同情,还是被一拥而上前来抢人的民众们给震懵了,一时间个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纷纷躲避,无人敢前来拦阻。

原为宁波知府后因谎报平息海盗事而被撤为巡道职的罗镛,这时也在县署内。

罗镛巡道知晓巡抚大人正在城内,害怕再次被上峰追究渎职责任,不得不采取了应急措施。

罗巡道见俞能贵领人冲了进来,急令衙役向冲进衙门而来的人群开枪。

然而,此时在县署内的衙役们似乎个个都成了聋子,成为摆设,尽管罗巡道再三下令,竟然没有一人会听从他的使唤。

衙役们想是从未见过有这么多恼怒的平民百姓敢于向县署衙门叫板,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的被官府平时视为草民、贱民的小人物,敢于如此这般地冲进县狱劫人。

在这股来势汹汹的人流面前,衙役们当然也就没有胆量敢于向人群开枪了。

愤怒的人群冲进了县署,冲向了拘禁关押张潮青的牢房。

掌管牢房的狱卒见乡人来势汹汹,吓得腿脚发软,不敢反抗,乖乖地交出了钥匙,任由人群将牢门打开。

俞能贵领着乡民涌进牢中,将卖盐郎张潮青簇拥着抬了出来……

罗镛巡道见此情景,在惊恐的同时又不得不派身边的衙役去左游击营搬兵前来控制局面,平息事端。

那衙役接到罗巡道的报警令后,不知是未听清吩咐,还是认为事情紧急,去兵营路远,而去宁绍台道行署距离较近;又抑或是他自认为在宁绍台道行署内的行台处有着省府来的最高长官在,此报警信息应首先报告给他为妥。

那报警衙役没有前往左游击营告警搬兵前来处置,而是将此报警信息直接送到了以宁绍台道行署作为行台衙门内的巡抚大人常大淳处。

常巡抚接此警讯后,就令人在宁绍台道行署内急放号炮,欲调集驻军前去抓捕劫狱人员,镇压事端。

不料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官府的兵情信号规定,因事急放号炮,当地营兵本应闻声而动,听号而来,听候调遣。

然而令巡抚大人气恼和不解的是,那些草鸡似的营兵们似乎集体均是耳聋了,没腿了。

巡抚大人等了半天,却等不到闻号而来的兵勇们,衙门前甚至连一个营兵的影子都没有。

其实在宁波城内虽有驻军,然素常文武不洽,故兵勇多不服地方官调遣。

宁绍台道行署内急放号炮,驻军将领因不明是巡抚大人在指挥,还以为是地方官员在发号,也就佯装不知,而无兵勇前来听候调遣了。

不过,因驻军中的兵勇与将领们多为地方人士,也可能是他们对冯知县抓捕无辜的卖盐郎之事也有想法,对俞能贵等人前来抢回张潮青心有同情,因而采取了暗中支持的方式,不出兵前来干涉了。

也或许是这些地方兵勇与将领们,见朝廷大官们对凶残的海盗如此仁慈,又封官衔,又给大钱,而对自己等人却是另眼相看,不加关心,有时甚至连兵饷也没有着落,于是心中有气,就不愿出来效劳了。

然而不管是何种原因,反正是巡抚大人令人急放号炮调兵之后,只能是干瞪着眼,未见官兵到来,更不用说是去制止俞能贵等人入狱劫牢的行动了。

巡抚大人心下甚不明白,此事怎么了!

但是不管巡抚大人对此调兵不成作何感想,俞能贵领着东乡民众还是带着从牢狱中抢出来的被关押肩贩张潮青,顺利地撤离了县城。

与此同时,入城请愿的民众与跟随围观之人,均意识到事情的凶险而迅速散去,城区内街道上的行人也因害怕涉事遭祸而四处躲避。

衙门外的广场里与东大街上很快地归于了平静,临街处已经打烊店铺的门窗关闭得更紧了……

当天晚上,俞能贵等人集聚在石山弄村内,为从县牢中抢出来的肩贩张潮青设宴压惊。

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诉说衷肠,气氛热烈。图的不是好酒好菜,而是图个患难之交,意气相投。

张潮青向俞能贵及是日行动的主要骨干兄弟们频频敬酒,对这次冒死相救表示万分感谢。

俞能贵等人则对日间行动的成功兴奋万分,轮流举杯相庆,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十分融洽。

一番酒酣耳热之后,现场众人方才冷静下来,对眼前的处境感到担忧。

他们在军师李芝英的指导下,边喝酒边对事后的应对之策商议起来。

众人大都认为这次行动声势大,人员多,又将张潮青救了出来,是达到了原定的目标。

然而,众人的心中又大都明白,这次行动原定的方案是想以和平请愿的方式,促使县署衙门与冯知县放了张潮青。但结果却是冲进县署劫狱抢了人,与官府发生了直接的对抗和冲突。

用官话来讲,那就是犯了皇法,抓住后会被斩头的。

众人心中十分清楚,尽管所发生的劫狱抢人之事是在官府不作理睬的情况下所作的无奈之举,然发生之后那来自官府的报复行动肯定是十分残暴的。

如何抵挡官府的报复行动,防止不测祸事的降临,成了当晚集会众人的话题,也成了众人在商议事后的应对之策中所怀有的重重心事。

商议中,俞能贵认为自己是这次行动中的带头人,官府肯定是放不过、饶不了的。对此,自己是既没有感到后悔,更没有觉得害怕。反正跟官府是结上了梁子,对着干就是了。

俞能贵说得兴起,又放胆地说道:“听人讲,阿拉的西南边地方农民造了反,官兵称是长毛军,造反农民自称为太平军,听说还建立了一个朝廷,叫太平天国,势力大得很,朝廷和官兵也怕他们。若是官兵前来捉拿阿拉的话,倒不如看太平军样,干脆在石山弄立个寨子,树起旗号,造反算了。”

俞能贵见众人被自己的造反之说所吸引,均是侧耳前来倾听,更是来了精神。

他神采飞扬地讲道:“外地有人在讲,太平军正朝着阿拉宁波方向而来,听说到来的日脚(宁波口语,即日子)也快了。若阿拉造反的话,官府再调来大兵打阿拉,阿拉打勒(得)过就守,打不过就向太白山、天台山、四明山等深山冷岙里去躲上一些辰光,等待太平军的到来……”

俞能贵的想法与打算,立时引起了喝酒众人的兴趣。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当日冲击县狱劫人成功的喜悦鼓舞中,多数人频频点头,脸布喜色,大声叫好,对俞能贵的想法表示了赞同。

张潮青闻听之下更是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捋起袖子,举着拳头,精神亢奋地接说道:“对!对!对!能贵兄弟讲得好!常言讲,官逼民反,不得不反。若是县里的那个瘟官老爷真的要调来大兵杀阿拉的话,阿拉就像讲书先生所讲的那样,像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好汉那样上梁山,当个替天行道为百姓讲话的好强盗算了。”

见有多人的支持与附和,俞能贵脸上满是红光,十分高兴。他拿眼直瞧军师李芝英,似乎在等待着军师的一声令下,就想揭竿而起,领头大干一场了。

然而,俞能贵的想法却遇到了军师李芝英的竭力反对。

作为一个长期接受儒学正统教育,且以监生为荣的他,对于造反两字,可以说是连想也是未曾想过。

至于说到仿效太平军那样起来造反,事不成后再去投靠太平军之说,李芝英更是嗤之以鼻,难于认同。

在李芝英的心里头,不仅将太平军贬称为长毛军,且视之为逆贼,叛贼,认为理应受到朝廷和皇法的严惩。不用说是前去投靠,就是有该一想法,也是大逆不道、罪孽深重的。

更何况在李芝英的心中,在策划这次请愿行动时早有了打算,想通过这次民众行动来显示一下自己的谋略和影响力,以期引起官府对自己的重视,从而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为日后自己能在官府内找寻到一席之地而做些努力。

李芝英想到,虽则在这次行动中出现了冲进县狱、劫救人犯事件,事情已经闹大了,过火了,有违皇法了,也已经影响到自己向官府靠拢的目的了,然而尽管如此,自己的这一努力还是不能放弃。在此情况下,自己是不能让俞能贵等人再走得更远了。

为阻止俞能贵与张潮青等人所说的在石山弄立寨树旗,与造反的太平军作呼应之策。张潮青的话音刚落,李芝英就站了起来,断然地说道:“看来今夜阿拉众人的黄汤(酒)灌(喝)得是够多的了,有些灌醉了吧!现放着平平稳稳的日脚不想过,却要想去学造反的‘长毛’样,真的是不想要命了!再讲还有家里呢?老婆呢?大人呢?儿孙呢?都不想要活命了吧!”

为说服在场众人,李芝英在讲了一大通造反后会带来家破人亡,村毁寨碎等严重后果之后,又采取了故意避重就轻的说法,对在座众人作了劝导。

他说道:“阿拉在座众人虽是在愁劫牢房抢人犯了法,但阿拉要忖忖这抢出来的人、现在坐的潮青兄弟是不是朝廷的犯人昵?这总不是吧。阿拉都晓得,潮青兄弟本来就不是犯人,是勿应该被官府抓进去的。”

“再讲阿拉该次不是去劫牢房抢人的,而是先烧了三柱高香,然后再到牢房里去接潮青兄弟的。在接潮青兄弟的辰光也没(有)与官府里的任何人打过,更没动过凶器,伤过任何官府人,对此是不用去害怕和操心的。”

话说到此,李芝英又从有利方面展开道:“该次阿拉百姓到城里去,接回了潮青兄弟,官府也看到了阿拉百姓的力量,顺便也使县官听到了阿拉百姓的一些对禁私盐的想法,有着介许多百姓的参与,官府也会考虑法不责众,是不会前来抓阿拉的。”

“还有该次阿拉为何要进城?还有介许多人会随同阿拉一道进城,县官心中也是清爽(楚)的,如若汪百万盐铺店没提高盐价,又如若县里没抓阿拉潮青兄弟,阿拉也不会进城去的。”

“虽是讲县官是爹、阿拉百姓是子,可当爹的县官也总得该忖一忖当百姓的儿子,其抓潮青兄弟究竟做得对不对,这样相帮汪百万又究竟好不好,若是再来抓百姓,百姓再闹起来,闹大了事情又该怎样收场呵?”

说了这许多话之后,李芝英见众人仍是紧绷着脸,还未被自己所说服,就又借着巡抚大人在宁波城内招抚海盗的这一事说了起来。

他说道:“现时在宁波城内,有一来自省里顶大的官,是巡抚大人,眼下正在收(招抚)海盗。阿拉众人晓得,海盗是杀人放火、相当凶残的。听说这次将要收的海盗又不是别人,而是海盗之王,是被阿拉称为‘绿壳’的海盗。这些海盗杀人时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阿拉是否这样来想一想,朝廷连对介凶狠的‘绿壳’海盗还要想收过来,给了大堆的银两钱还不够,还要给其有官做。相比之下,阿拉该次进城事体(件)可是小事体了,现在阿拉在怕官府,说不定官府早已不在怪罪阿拉这些小百姓了呢。”

“另外阿拉也可再忖一忖,当时去了介许多人,在宁波县城里又是烧高香,又是喊号子,接着又有介多人涌进牢槛去接潮青兄弟,这用的辰光也不是一时半刻,有整整一个上半日(午)吧。”

“阿拉都晓得,城里头不是还有交关多的营兵在吗,县署里不也是有不少衙门人拿着枪吗?他们有的是辰光,有的是人马,也可对着阿拉众人开枪。可结果呢?不也是没有出来抓阿拉,也没有人对着阿拉开过枪嘛。”

说话间,李芝英在不断地观察着喝酒众人的脸色与动态。

他见众人的脸色从紧绷着渐渐地转向了平舒缓和,感到自己在说的巡抚大人招抚海盗事的说法,似乎已起了点作用,也就继续加紧劝导下去。

李芝英说道:“眼下,阿拉得注意了,千万不要再去干呆大(傻)事了,也千万不要再讲立寨子啊,树旗号啊,去找‘长毛’造反啦等这一类浑话了。老话讲,隔墙有耳在,需防小人心,弄不好被路人听去,让官府晓得,这可真的是要被斩头的……”

李芝英的口中虽是如此不厌其烦地向在场众人进行劝说,然在内心深处也是十分知晓皇法的残酷无情和官府官吏镇压百姓手法的残暴。

对于东乡百姓已犯下了冲击县署、劫夺人犯的行为,是会招来官府的严厉惩处报复的这一担心,说实在的,在李芝英的内心深处也是与在场众人一样,不仅是有着如此的想法,甚至比在座的任何人还要清醒几分,担愁几分。

他也知自己所劝众人所说的这番话,自己能相信多少也是个问题。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李芝英深知再也不能往下走了,哪怕是多走半步也不行。否则的话,真的是无可挽回,不仅自己等人将走上断头路,还将连累到当地的无数百姓。

李芝英认为一旦石山弄村内闹出立寨树旗的造反事来,那富庶的东乡之地将会出现生灵涂炭的兵祸惨境绝不是杞人忧天。

再者,在他的心中确也有了在劝说众人时所产生的想法,认为连“绿壳”海盗也能招降封官的巡抚大人在宁波,事情还有转机的可能,至少比去投靠“长毛”进行造反而走上叛乱之路多了一些希望。

李芝英强行按下了极度烦躁不安之心,将俞能贵的欲立寨树旗及与太平军作一遥相呼应的想法,予以了全盘的否定。

在场众人所激起的立寨树旗之想或附和之意,原本也只是因虑及到官府会派重兵前来报复,可能会走投无路的这一前提,大都是因一时的激情而起,并没有经过认真思索的。

现经军师李芝英这么一说,又因投靠太平军一事在这些一贯来本分守法、忠厚老实的乡人心中,原也是有着极度怕意的。他们清楚若真的是造反了,那可是要被官府抓住后满门抄斩的。

在平日里,他们对此是连想也不敢想的,所以也就以沉默来代替说话了。

下步路该如何走呢?

众人听军师李芝英说后还是觉得难以有半点的轻松。他们的话是不敢多说了,酒醉的也早已被惊醒了,脸上绽露出了愁眉不展的神态,心情也更为阴郁了。

个性耿直的张潮青想到事因自己被抓而起,再也不能让好友们为自己担惊受怕遭遇风险了。

他见此情景站起身来,面向众人,双手抱拳以谢带劝地说道:“该次众位好友为了救我,已得罪了官府,我是再也不能让好友们拖累进去了。谢谢众位相救之恩,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去说其他的了。”

说了这些之后,张潮青望了望众人,放下抱拳的双手,喝了口杯中之酒,有点悲观地道:“若是老天爷能开恩的话,官府不再来追究我和各位,那是再好不过了。又若是官府定要追究的话,无论是祸大祸小,均由我一人听天由命,来全部承担吧。”

话到此时,张潮青又拿眼瞧向俞能贵说道:“能贵老弟,好兄弟!这一次啊,你确是为兄弟我担上了说不清的麻烦和凶险。在这段时间里啊,依兄弟之见,不管有事无事,看来你还是得躲一躲为好……”

张潮青的话还未说完,李芝英为转移众人的思想和话题,也接上说道:“潮青说得在理,近期阿拉还是不要去想造反啦,去讲什么与‘长毛’军联系之事啦,免得被官府探子听到,而惹上坐牢斩头之祸。”

李芝英见说这些还不行,就又接说道:“依我看,在这段时间里,潮青说的是让能贵兄弟躲一躲是对的,然这还不够,潮青与在座的各位也要同样,最好能避避风头,还有一些参与了今日行动而未来喝酒的好友,也要给他们提个醒,以防官兵再次前来找麻烦。”

说到此后,李芝英瞧了瞧众人,见场面极为沉闷,就又转为轻松的口气说道:“我看啊,大家也不必苦恼了,还是开心点,躲过这一阵子啊,日脚肯定就会好起来。”

在李芝英的反对和一再坚持下,加上在座众人也有着拖家拉口的牵挂,以及事态也未凶险到了非如此而不可的地步。俞能贵与张潮青等人欲立寨树旗,实在不行再去投靠太平军的计划与打算,最终也就议而无果被冷了下来。

事后的一段时期内,俞能贵等人因在商讨防备官府行动时没有取得共识,聚会散后也就没有采取新的动作或下一步的行动,而只是在躲避官府中有所警惕地各度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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