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拜火四使
“有打斗声”陈凡脸色不变,眼中透出些跃跃欲试的光芒。
吕崎此时似乎也听到了些什么,忙道:“世兄,我等速去探查一番,只怕跟这妖人有关。”
陈凡看了一眼李剑,似乎有相询之意,李剑当即翻身上了马车道:“诸位道友请便,听声音便在前方数里之外,在下随后便至。”
陈凡也不多说,一拱手带着二人飞掠而去,李剑虽对几人没像峨眉诸子那样御剑而去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峨眉御剑术是不传之秘,各家道门并不是谁都会的,手中也不停顿,轻拍一下老马,嘿然道“老东西,追着他们”。
数里之路,对于他们几人只不过是片刻路程,很快李剑紧跟着三人脚步到达了传来打斗声的地方。
只见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中年文士此刻颇为狼狈,头上的文士巾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两臂均有些血痕,脸色铁青的东躲西闪,眼看便要不支。
李剑是见过这人身手的,一身武艺就算没有登峰造极,也绝对能称得上高手了,尤其他还有可能便是唐门中人,毒术更是可怕之极,此刻竟被逼到如此境地,不禁眯眼细细向他的几个对手打量过去。
那陈吕三人却是不待细看,怒喝一声“唐二叔”便蹂身而上,那陈欣儿和吕崎更是兵刃凌然出鞘,一如赤火,一如冷月,铿锵有声,将对方正砸向那落魄文士的兵刃格开,陈凡则是足不点地的牵住唐姓文士,同时挥手画圈,一股大力喷薄而出将来袭数人猛然挡住。
李剑不看便罢,细看之下脸都绿了,只见对面共四人皆缠着白色的长头巾,高额隆鼻,眼窝深陷,手中持着一根似棒非棒似刀非刀的金属武器,明晃晃的刻着燃烧的烈火。
圣,****令?波斯,波斯圣使?
此时陈凡将那文士拖离开去,稍抬手止住陈吕二人进取之势,沉声道:“尔等何人?敢在大宋境内肆意肇事。”原来他只看到几人的样貌却还没注意几人的武器。
“原来是陈家世侄和吕家世侄”那文士惊魂未定的粗喘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多亏你们相救,格老子的,险些葬送了老子,几个魔教的崽子,手头倒是够硬的。”
李剑听的一愣,这文士先前一副落寞寂寥之色,更是随口指点了那米家大少,还以为颇有涵养,不料这番川骂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想来也是个妙人。
“你们几个小子”那四个打扮怪异的人却也颇通晓汉语,其中一个粗豪汉子跳脚骂道“这天杀的酸儒害人不浅,你们是这狗才的帮手么?”
另一个脸色阴鹜之人冷眼打量了几人,止住那粗豪汉子“我们乃****教护法使,几位莫要多管闲事,我们只找这酸儒。”
“原来是拜火教的妖人”陈凡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屑的哼了一声“唐二叔是我等世交,什么叫多管闲事,何况尔等妖孽,多言无益,便把命留下吧。”
“小狗”那粗豪汉子脾气甚是暴躁,怒喝一声也不多说,直扑向陈凡,适才被陈凡逼退的便是他与另一人,心中只道是猝不及防,此刻怒火中烧,手中武器发出轻啸,力大势沉,陈凡早有防备,却仍不出剑,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符箓,一扬手,那汉子眼中顿时多了两个影像,心叫不妙,早已招式用老,一个扑空,左肋便遭了一记重拳,不过拜火教显然有些非常手段,中拳之时,身体一个侧翻,竟是借力凌空再刺向从幻影中显出真身来的陈凡。
好个陈凡,丝毫不惧,口中默念什么,同时伸手便挡,粗豪汉子惊疑不已,莫非这中原小子是铜皮铁骨,竟敢徒手挡刃,手中却趁势加力,意欲将陈凡的手穿个通透,只听一声金铁交鸣,陈凡趁着那汉子目瞪口呆,手掌一翻,便将他的武器夺了过来,左掌化出漫天虚影拍向他的头部。
这几下兔起鹘落,其他众人还未反映过来,眼见那汉子便要被陈凡拍中,“砰”一声,却是对面那阴鹜脸全神贯注,险险的迎了陈凡一记,顺手扯回了粗豪汉子。
“哼,我哥哥五行金法几近大成,蠢货还用兵刃。”陈欣儿一边不屑的说了一句,一边却是一挺那赤红长剑便向四人攻去,小妮子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见那汉子几招就差点被陈凡击毙,心中大约以为几人身手不过尔尔,自己当可以用这几个妖人祭祭即将出炉的女侠称号。
那阴鹜脸刚救回丢了兵器的汉子便见这小妮子仗剑来攻,看势竟是将四人尽卷其中,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自己一行五人,四个护法使,一个传法使,奉教主令赴援中原。没料到还没入金境,便在中途折了传法使,自己四人已是罪莫大焉了,愤懑之下狂追那无缘无故下辣手之人,这才要为传法使报仇,偏偏被几个小辈阻住,耶利奇一个不小心竟使得己方被人如此轻看。
只听他狂喝一声“小辈敢尔”,紧上一步手上武器抡圆迎上陈欣儿,一声闷响,两件金属兵器相交竟然声音如闷雷一般,陈欣儿满以为手中神兵定能轻松削断对方的破铜烂铁,不料对方劲道怪异无比,毫无着力之感,偏偏却是格住了自己的剑势。
她比陈凡不同,虽都未出道走动,但陈凡好歹跟一些世家子弟切磋往来频繁,实战经验比她不知道高出多少,此刻被敌人一引一架,自己力道击空还被对方顺势强力回击,胸口如中巨锤,口中一甜,一丝鲜血便从嘴边挂下,这还好在毕竟有着道家渊源,消弭了不少力道,否则就这一下非重伤不可。
旁边吕崎急眼了,这陈欣儿跟他可是长辈默许的一对,两人情愫早生,一见心上人遭此重创,竟是比陈凡还快了一步,出手就是武,道同流,剑法取斩意,道法出烈火,正是吕氏家传绝学,烈火剑法。
李剑看了暗自点头,这剑法深合他意,剑势一往无前,只见一道火光中一抹青亮光芒长如虹彩朝着阴鹜脸劈斩过去,瞬间对方彷如置身火窟,烈火焚身,而当头剑势绝无法可挡,旁边三人似也看出这一剑的厉害,连忙合力用手中武器尽力抵挡,只闻一声炸响,双方都连退数步,吕崎更是用剑点地方才止住退势,手掌更是颤抖不已,似乎已被震裂了。
见鬼了,阴鹜脸心中惊惧,这些中原小鬼怎么如此厉害,难怪教主说我等欲图中原还需时日,自己在教中已是一流高手了,却连连被几个不知名的小鬼挫败,这用火剑的小鬼居然以一敌四,若中原都是这等高手那还了得。
阴鹜脸看出形势不利,知道再斗下去指不定真就得栽在这里了,连忙用本族语言喊了一句,带着三人撒腿就跑。
吕崎还待再追,陈凡轻声道“世兄,穷寇莫追,几个小喽啰,跑了就跑了吧。”
“欣儿你没事吧?”吕崎心中担忧,赶忙跑了回来。
“没事”陈欣儿受伤并不算重,只是脸色苍白,加上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心中自是憋屈的很。
一场纷争总算平息,陈凡看了一眼李剑,只见他仍是一脸淡然,既没有为没加入战斗有何感觉,也没对陈欣儿的受伤抱以关切,只是看了看他背后,笑嘻嘻的朝他点了点头。
你其实也不是个视拜火教妖人为仇雠非杀不可的人,要不直接拔你身后那剑就完了,用不着折腾你妹妹了,李剑稍稍放心,这陈凡总算不是个走极端的人。
你倒是看的透彻,陈凡很快也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事实也如李剑所想,陈吕虽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过对于生死搏杀还是经验不足,嘴上说的狠,其实根本没有杀人的念头,倒是最后吕崎被逼出重手,要不是对方四人联手,那阴鹜脸还真有危险了。
“唐二叔”陈凡不理一边还在亲昵的小两口,将跳下马车的李剑引见给那文士“这是小侄刚才在路上遇上的一位道友,李剑道友。”
“天剑客”文士吃了一惊“在下唐门唐居安,这数月来,久闻天剑客大名啊,果然英雄出少年。”眼中一片讶色,显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超级高手很是惊奇。
“原来道友在江湖上如此有名,哈哈”陈凡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失敬失敬”。
“什么天剑客,虚名而已”李剑淡然笑笑“只是,唐二先生,你我前几日襄阳一别,在下追你追的好苦啊。”
唐居安满脸不解:“襄阳?李少侠所指何事?”
李剑好整以暇的伸出两个指头“在下有两件事相询。其一,二先生在襄阳将那送信的军士所携之军情劫走,所为何事?其二,在下有一友人,即丐帮少帮主铁朋身中唐门七花之毒,刚才从陈道兄处得知,此毒乃唐门不传之秘,其中是否有隐情还望二先生为我解惑。”
唐居安脸色数边,听到最后竟是脸色一片铁青,思虑了好一会才勉强笑了一下:“几位世侄,李少侠,前方不远便有一处小镇,此刻天色已晚,不如我等往那处去投宿,路上边走边说吧。”罢了,却是幽幽一叹先行带头而走。
李剑顿知其中内情不小,这唐二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如此纠结估计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眉头稍皱即舒,伸手向陈凡一邀“陈道兄,不如就从二先生所言吧。”陈凡虽一脸不解,却也默默不语,伸手拍了一下陈欣儿,手上极淡的泛了一层绿光,一掌拍下,陈欣儿那最后的一点气闷郁结也舒展开了。
镇子名字倒是普通,马寮镇。
地处川东,虽就在关中左近,但自唐末以降,西北沙漠化已然十分严重,而当年煌煌大唐那如梦似幻的都城长安也因为缺水逐渐通行不畅,有宋以来,天下之重逐渐东移,而经过宋辽,宋金百年征战,关西日益贫瘠,川东更是最近几年大战数场。虽然堵住金人入川的企图,为川西的平稳繁华赢得了时间,更为南宋积蓄了国运,但单单对于这片土地,对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来说,却满是无法抹平的伤痛。
潦倒,破败,满目疮痍。
这就是众人眼中的马寮镇。
虽刚初夏,枯黄的落叶却铺了厚厚的一层,狭窄的街道上几不闻人声,临街应有的商铺更是十闭八九,挂着客栈字样的更是一间也没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鸦雀悲鸣。
“唐二叔,这里只怕没有落脚之处?”陈凡冷淡的扫了一眼周围。
唐居安嘿然一下,也不多说,只是一个劲的朝镇子西边而去,步伐不疾不徐,似乎对这小镇子颇为熟悉。
三晃两晃之下,两边仍旧是破败的房屋,枯萎的老树,但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肃杀之气,李剑心中一紧,冷目四眺,这些破败景象竟似乎层叠起来,影影绰绰间朦胧不清,肃杀,依旧是潜藏其中可怕的味道。
阵法?
李剑心底不禁哂笑一声,自己一身道法中若可论登峰造极的大约便是阵法了,师从能摆出千龟相阵的绝世奇人黄裳,再加之在山河日月图中的锤炼,当今世上,想以阵法困住他纯是痴人说梦。不过那唐二显然也没这么想,只是带着众人循着一些规律逐渐进入了那模糊不清的楼台烟幕之中。
没用多久,众人眼前一亮,一座依然很破败的庭院猛然现身。没有什么植物遮挡,没有什么石雕装饰,简简单单,却有些气宇森严的一座庭院。
只是似乎有些不凑巧,众人刚走近几步,砰然一声巨响,土黄色的围墙带着轰然之声倒下,一个高大身影带着有些枯烂的木门哐当一下砸了出来,倒在众人面前。
门楣上本来四平八稳的牌匾也难承受这巨力,紧接着砸落在地上,颇为苍虬有力的几个大字仰望着昏黄的天空。
“川江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