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五短身材的汉子奋力排开几人走上来喊道:“俺就是海沙帮帮主周大牛,俺何时生了你这么个兔崽子出来,哈哈。”
看热闹的众人也不禁哄笑起来,也有认识那周大牛的人喊着:“嗨,周帮主,平白多了个便宜儿子可不是好事么?也省得你折腾你那婆娘。”
又是一阵狂笑。
“呸,你这破落户休得胡扯”李剑急中生智:“我来问你,你是哪里的海沙帮?”
“哪里”那周大牛被问晕了,想了良久才回道:“俺是温州的,难不成海沙帮还分哪里么?”
“哈哈,你个蠢物”李剑故意粗犷豪放的笑着:“俺乃是泉州的海沙帮,俺们帮主叫路不通,你懂个屁。就许你温州有海沙帮就不让我泉州有么?”
“路不通”群豪听得面面相觑,似乎从未听过这么个怪名字,纷纷在嘴里嚼了起来,那周大牛更是面红过耳,让一个小辈这么嘲笑,他岂能不怒,只是道理此刻仿佛都在那小子一边,自己这个哑巴亏也只好硬吞了。
也有些明白人暗中偷笑,这什么路不通分明是个捏造的名字,不过既然有热闹可看,何不任由他闹去呢,反正自家心里也想进那田宅,而不是坐在这劳什子酒楼里。
那精明护院却不知这粗豪汉子到底什么来头,不过就算是什么破烂海沙帮的少帮主,那地位也远远不够进田宅的,所以仍然陪着笑道:“既然这位少帮主远道而来,就请上对面酒楼让小的们好生招呼一番。”
“你这狗头,好多废话”李剑不想和他多说了,可别里面好戏开场了自己还没进去,随手一把把这护院扔到一边,出手间不紧不慢,但就是没让一个人看清楚,众人只觉眼前一闪,一条人影就摔飞了出去。
李剑甩开那护院径直就要往里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身边,田三少彬彬有礼的显示出了他作为江南十少之一的风范:“这位朋友,不知我这护院何处得罪了阁下?”
李剑摔飞一个人之后,心中开始有种莫名的冲动,自己似乎当下人当的有些过火了,随心所欲快意江湖的想法此刻突然间冒上心头,要闹就闹个痛快,得道以来第一次心中如此躁动,李剑甚至没来得及细想缘由,立刻随手就搭上了田仕杰的肩头。
田仕杰心中一动,这汉子出手速度好快,自己根本不及准备就被他搭住肩井要穴,他好歹也是年轻一辈的名流,吃了这个暗亏不由脸色一沉,怒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李剑努力的平息了一下心中奇异的郁闷,缓缓的缩回了手道:“俺是来做江南十少的,怎么样,俺够资格进去了么?”
这句话一说,连旁边没怎么看明白的人都清楚了,刚才瞬间,田三少竟是吃了亏了,江湖中人看似粗豪,其实无一不是心思机敏之人,要不然怎么能说江湖险恶呢,一看这汉子随手就能让田三少吃上亏,哪还不明白这装傻充愣的汉子身手绝不一般呢,顿时也没了声响,前面的一些人也逐渐退开了几步,场中越显得大了。
“站住”一声娇喝止住了李剑往里进的步伐,前面一个满脸不屑之色的女孩子拦住了去路。
李剑开始的烦闷此刻完全消失了,他恢复了原先的嬉皮笑脸道:“呵呵,这位小娘子,有何贵干呢?”
“呸”那女孩怒啐一口:“谁是小娘子,姑娘我叫施倩,田三郎,这杀猪的也可以进来参选江南十少么?”原来是中午在酒楼中泼了田大少一头水的施全妹子,看来她似乎对杀猪的没什么好感,但凡看到不怎么顺眼的一概都叫杀猪的。
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李剑心头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板起脸道:“哪里来的小娘皮,也没个大人照看么,这么没规矩。”
田仕杰早从大哥那里知道了这施家兄妹,眼看这施倩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了这来路不明的汉子,心中冷笑,正好乐得他们打起来,最好能打个你死我活的,当下挑拨道:“仕杰看这位朋友可不是什么杀猪的,施小姐还是不要挡路吧。”
施倩被两人一说,脸上立刻就升起几朵红云来,偏巧又看到人群中正伸长脖子找着什么的施全胆气顿生:“好你个杀猪的,讨打。”单掌一竖便往李剑身上招呼过来了。
李剑哪里知道这位姑娘纯粹是看他不顺眼,还以为她是田家什么帮手呢,他对田家可是没好感的,眼看这女孩立掌如刀,分明是融刀法于掌,一出手,便是刀气逼体,不由得大怒,自己前两次出手可都是极有分寸,这个蛮女出手就想要自己的命么,当下右手一牵一引好似太极拳一般立时就要折断她一根手指,到的施倩掌刀及体才发现似乎她并没有用什么力量,看似凶狠的招数却没太大恶意,大概只是想摔自己一把,手中赶忙变化,改引为推,轻轻的将她推了开去,不过即便李剑并未用力,施倩也是连连转了几圈才好容易停了下来。
这招一出,一旁大凡会些功夫的人都赞了一声“妙”,而个别高手更是吃了不小的一惊,这女孩的掌刀已够让人惊异的了,而这汉子随手这一推浑然天成无论力道尺度都把握的妙到毫巅,看在眼中的施全更是看出了李剑放了自己小妹一马的临时变化,赶紧冲上前来将仍然一脸怒气自以为轻敌才失手的施倩拉到身后,冲李剑一拱手道:“在下施全,适才小妹不懂事冒犯了朋友,还望朋友海涵。”
中午他们兄妹在酒楼时李剑还未在,一年之后此刻再见施全,他似乎却是显得有些老了,脸上的成熟似乎与他的年龄显得很是不配,当下大笑一声:“哈,久仰久仰,施小姐的刀法好生高明啊。”
看着这一幕的龙三诸人虽也有惊骇,不过江湖中本来就是藏龙卧虎,出个不知名的高手也没什么稀奇的,龙三虽对李剑那精妙绝伦的一推感到有些怪异,不过却终究没能看出来什么,既然是来参选江南十少的跟自己的任务自然没什么关系,当下也不管他,立刻返回了房中。
慕容霓裳到底是小孩心性,看着几人一言不发的闷坐着不禁有些按捺不住,跑到龙三身边低声道:“师姐,我出去看看铁大哥好不好啊?”
龙三把眼看向龙默然,此次行动父亲交待了由十三弟主事,而自己的师弟妹们并不知道此事,陪自己闷坐确实没什么意思。
龙默然自是明白龙三的心思,当下默不作声的轻轻点了点头,龙三才轻声道:“那你就出去吧,三师弟,你跟她一起,不要让她胡闹。“
吴捍沉着的应了一声,随着欢天喜地的慕容霓裳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龙三对龙默然道:“十三弟,什么时候动手?”
南宫飞云听的奇怪,连忙问道:“大师姐,动什么手?”
“南宫兄,此次三姐与我一道前来乃是要夜闯大理寺救一个人,不知…”
还未等他说完,南宫飞云断然道:“此事如何独缺飞云?师姐既去,我当一同前往。龙兄,我们今次秦贼又害了谁么?”
南宫飞云不愧是南宫世家刻意培养的接班人,即使在峨嵋学艺,山下大事却也尽知,此刻听龙默然一说去大理寺救人立刻便猜到是此人又是与秦桧作对的。
“胡经略”龙默然看了看龙三,转头冷静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广西经略胡舜陟大人?”南宫飞云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不错,正是他”龙默然注意到了南宫飞云的异状,好奇的询问:“南宫兄也知道么?”
南宫飞云心中有些不安,南宫世家本来在北方声威鼎盛,可惜金骑南下,天下大乱,南宫家也渐没了往昔的气势,此时北方归金,****不定,南宫家早有举家南迁之意,别人倒也罢了,可这胡舜陟乃是岳飞一党,屡屡上书为岳飞伸冤,向为秦桧所嫉恨,南宫飞云虽年少气盛,黑白分明,可这劫狱之举摆明与朝廷权相作对,对自己家族南下相当不利,他却是不能不考虑。
沉吟良久,到底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他点点头道:“经略大人义薄云天,与岳剑帅肝胆相照,且向前在地方爱民如子,天下尽知,我如何不知呢?只是不知经略大人为何身陷囹圄?”
“能为何事,还不是被秦党陷害。”龙默然忿忿不平的骂了一声:“大理寺袁柟、燕仰之二贼都是秦贼一党,上月弹劾经略讪笑朝廷,分明无中生有,官家糊涂,将经略落下狱中。”
看来赵构杀陈东一事并不能阻止宋民对政治的大胆抨击,龙默然随口说来,毫无顾忌。
“那不需劫狱吧”南宫飞云心中自然还是不希望事情走到最坏的局面:“南宫家与朝中几位重臣颇有关系,上下疏通一番,当可替经略脱罪。”
“若非事情紧急,我龙氏何尝愿意冒此大险?”龙默然无奈道:“秦贼如今权倾朝野,哪里还有人敢直上诤言,正直之臣早已不在朝堂。”
南宫飞云知是实情,顿时无语,一会方道:“那么今夜便动手?”
“不错,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经略在狱中苦受折磨,秦贼近日也透口风要尽快除去经略,若我们不尽早动手,只怕重蹈当年岳剑帅之覆辙。”
“那便如此,待前厅十少大会正式开始我们便动手。”一直默默的听着二人说话的龙三冷冷说了一句。
满脸傻笑的李剑看着慕容霓裳和吴捍走进大厅,身后却没了龙三和那帅哥,心中暗暗得意,自己想的果然不错,那龙三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俗名,肯定有为而来,只是不知会是为了什么?
那田仕杰到了厅中便如鱼得水的向众人介绍起来:“这位是海沙帮的少帮主,路兄。”
李剑大大咧咧的咳了一声,向一众前辈一抱拳道:“俺就是脚踩南北武林,拳打天下英雄,挨着点死碰着点伤的海沙帮少帮主,号称天下无敌路人甲便是。”
那些武林名宿们一听顿时个个沉下脸来了,李剑这牛吹的实在有些过分,人家不生气才怪,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一个什么狗屁的海沙帮少帮主就敢说天下无敌,那老家伙们不都不要混了。
“哼,好大的口气啊。”沉不住气的首先是一个年轻道士:“在下青城四秀孤泓子,想要领教一番这位路兄天下无敌的神通。”
这江南十少虽然号称江南,可是自高宗南渡,北方再无宁静,已经很多年没有举办什么像样的武林大会了,北方武人尤其是年轻武人想要打响名号自然就盯上了这江南十少,而远在川地的青城派在七大剑派中地位每况愈下,此番正要借参加这个江南十少大会重振声威,而作为青城四秀最小的孤泓子自然是十少一席之地的有力争夺者,哪曾想这里冒了个什么天下无敌出来,把他脸都气青了。
李剑本意只是要找那龙三,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可如今骑虎难下,心中注意着慕容霓裳出来的方向,一面口不择言道:“哈,有何不可,牛鼻子尽管放马过来。”这一声牛鼻子立刻便将厅内的气氛推到了顶点,而路人甲这个名字日后也因为这三个字传遍武林,毕竟敢在青城华山两派掌门面前说出这三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狂妄小辈”青城掌门白石道人掩饰不住愤怒,沉沉的喝了一声,身边的弟子哪里还忍的住气,孤泓子一跃而出,二指一并一招仙人指路便向李剑戳来,看来他精通的是指功。
”三姐,他们开始了“一直留心注意着外面动静的龙默然轻轻的说了一句。
”走“龙三悄声拂去门上的纸符,三人闪身而出,如鬼魅一般掠出墙外,目标: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