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青山,悠悠白云,滚滚黄河,层层金沙,重重麦浪,青青草树……大自然的一切美景,都曾引起我无限遐思。
4年前,我在厦门市鼓浪屿的豫园里,见到一尊林巧稚塑像。她伫立在百花丛中,神情安然,体态瘦弱而通体洁白,蕴含着中国知识女性的圣洁与崇高。特别是在鲜花映衬中,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林巧稚大夫出生在此地,却把她毕生精力奉献给了祖国的医学科学事业。所以在她逝世后,厦门政府和人民立此汉白玉雕像纪念她,这在全国属前例。
林巧稚大夫是中国在20世纪30年代后成长起来的妇产科专家,50年代就听说她的医术十分精湛,她只要看看孕妇,摸摸腹部,便能准确无误地报出孕期,竟一天也不差,人们都把她誉为神医。她一生亲自接引来到世界的婴儿数以万计。
世界万物中,人是最可宝贵的。有人问法国18世纪的文豪大仲马:“你一生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最伟大的成就是创造了小仲马。”小仲马是一位伟大的戏剧家,他创作了永世不朽的剧本《茶花女》。所以我推而广之地认为:人类最伟大的创造,就是创造了人类自身。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任何动植物的内部构造,也没有人体的结构复杂而神秘。人类的思维活动和劳动能力,更是任何动物所不能比拟的。因而人类创造自身这才是最伟大的系统工程。
我们中华民族历来有尊敬父母,热爱母亲的美德。因为是他们创造和养育了新一代,才使人类得以不断繁衍传承。然而在人们赞扬父母功德之时,有几人还曾记起那些帮助过他们的母亲,使他们安全顺利地来到世界上的“老娘婆”、助产士和妇产科大夫们呢?恐怕在他们父母的意识里,大多也逝者如斯了。
医院内部的分工也有等级:“金眼科,银外科,不死不活是内科,婆婆妈妈小儿科,又脏又累妇产科。”妇产科医务工作者的工作,很平凡琐碎。他们夜以继日、默默无闻地辛劳,正是为了保护母婴安全、家庭幸福,使孩子具有更健康的体魄,更聪明的头脑,以待将来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奥运会乒乓球冠军邓亚萍的母亲是位有心人。在全国人民祝贺小邓的成功时,她对记者说:“亚萍能当上世界冠军,还有妇产科医生的一份功劳。因为他们给我做了剖腹产手术,亚萍才健康地来到了世界上。”
妇产科医护人员的劳动是伟大的。因此,在我们深刻理解与珍视人类最伟大的创造时,千万不要小觑或者忘了那些最先造福于人类新生婴儿的人们。
1985年,邓颖超同志参观豫园时,在林巧稚大夫的塑像前,亲手种下了两棵南洋杉树。我见到时,幼树已干粗叶茂,生机盎然。它象征着一切生命的欣欣向荣,隐喻了林巧稚大夫伟大的精神永远不朽。
面对林巧稚的塑像,我深深地鞠了三躬,这不是因为我曾经受过她的帮助,而是因为她终生勤奋,为祖国医学的进步、为人民的健康贡献了全部力量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使我对她十分敬仰。
虽然林巧稚大夫仙逝许久了,同时也还有千千万万的妇产科医护人员(其中包括我的爱妻罗益群),都默默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途。然而我想:也许他们在弯弯曲曲、苍苍茫茫的天路上,还带着出诊包和接生包,一边抬头挺胸地行进,一边随时准备着为孕产妇服务。因为在人类的不断繁衍中,他们的灵魂,将伴随着新生儿的出世,会得到永恒的升华。
1992年
注:罗益群于1992年7月30日病亡,享年5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