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总是有些高兴的,虽然和蔡冬的感情并非是我想要的那种,但是看着他能逐渐的好起来,就意味着我们也就要这样平淡朴实的过完这一生,虽然无趣,倒也有一种别样的幸福。
而且,这个消息对我们这个家庭总是很有好处的,成婚之后我姐姐她定然也不会再这么放肆,以前的事情既然蔡冬不知情,那么就当是没有发生过吧,我想只要大家和睦幸福的相处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距离年底越来越近,成婚的日子也更近了,我心里突然会想起张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也该成亲了吧。
“希望他能过的幸福,过的很好”我只能这样想。
总觉得这些日子窦娥和婆婆有些奇怪,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更是围着蔡东团团转,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将近一个月,她们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而且到处发喜帖,结果城东所有的人包括乞丐都知道了。
蔡冬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虽然之前他一直都和大人没什么区别,看我和窦娥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他,的确是长大了,从小落下的痴呆病显然也要彻底的告别,我心里喜忧参半,我只能丑并温柔的活着。
过了几天却发生了一个小意外,张生突然找到了我,那天其实是我又从他的铁匠铺经过给他叫住了。
“小嫦……。”他这样叫我,虽然我一直很讨厌这个称呼,因为我觉得这个称谓太容易和人体的某种东西挂钩在一起,但是他从小就这么叫的我,而且从他嘴里我并不觉得是什么侮辱之类。
“我听说……你过段时间就要成亲了……。”张生的声音很洪壮,但是我却能听出里面的羞涩和无奈。我没敢看他的脸,低头说:“是的,蔡冬现在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我也不错……。”
“蔡冬即使好了,也不可能喜欢你,他喜欢的应该是你姐姐窦娥,而窦娥她很不安分……你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勉强一笑,淡淡的说:“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成亲了之后,都会好起来的,我觉得自己也很幸福……。”然后问了一句,“张生,你也该成婚了吧,这么多年,你变化了好多……。”
张生黯然不语,我冲他笑了一下,抬脚就走,走的很快也很重。
“我是变了很多,但是有一点始终是没变的……小嫦,如果日后有委屈的话,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张生在我身后高声说,引的几个路人都扭头张望,而我却走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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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天,蔡府空前的热闹和喜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我和窦娥穿着大红的新娘袍,身后几个丫鬟给我们梳妆打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最漂亮的,即使和身旁
的姐姐比,因为起码我心里很实在很坦然。
“两位小姐穿上这身衣服真漂亮!”后面的一个丫鬟笑着说,窦娥点头微笑,我也点头微笑,不知道相公看到我们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和感觉。
梳妆完毕,几个丫鬟乖巧的退了出去,只剩我们两个静静的坐着,在镜子里面端详着现在的自己,偶尔也互相大量一下彼此。
“妹妹,你今天真的很漂亮。”窦娥沉默了一会对我说,话里很诚恳,我能听出她说的是由衷之言。
“其实说到容貌,我是怎么也不及姐姐的万一的,以后咱们姐妹两个把相公服侍的舒舒服服的,也算另外一种举案齐眉了,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幸福……。”我不想提她过去的事,蔡冬他并不
知道,我关心的是以后,但还是隐隐的警告了一下,她应该能听出来。
“妹妹,其实我真要谢谢你才对,这段日子亏了你照顾相公,而我懒散惯了,做的不太好……。”她愧疚的说,眼睛似乎也有些红了。
我微微一笑,这时看见她居然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酒壶,还有两个杯子,把杯子里斟满酒,然后递给我一杯,“妹妹,你说的对,以后咱们三个就和和睦睦,相亲相爱,这杯酒咱们一起喝了吧。”
我并不喝酒,而且从小到大也没有喝过,但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况且我也知道窦娥她也从不喝酒的,她能主动承认错误答应改过自新,我很开心,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酒很辣很烧,很快的我就感觉到脖子和脸都发热了,身体里面也有一团火在烧,既舒服又难受。渐渐的眼前也模糊起来,镜子里面的自己摇晃个不停,旁边的窦娥也看不清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感觉好了一些,但是浑身还是热的难受,而姐姐窦娥她却是不在了房里,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冷风阵阵,吹的我舒服了很多,隐约瞧见那头的花园处有个熟悉的人影往这边走来,我下意识的就抽身准备回房,成亲的当日新娘子可是不能见外人的。
“小嫦,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居然是张生的声音,我回头,就看见了他一脸焦急的跑到我面前,神色紧张。
我四处看了看,亦是紧张的问道:“张生,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或许是酒还未醒的原因,我脑中突然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栽在地上,张生赶忙顺手把我扶住,问道:“小嫦,你喝酒了?怎么醉成这副模样?不对……。”
他说不对的时候我似乎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忘了自己半个身子还是斜躺在他的臂弯里,这时一声叱喝从那边传来,“窦嫦你这个贱女人,早知道你在外面偷汉子,这次居然公开到蔡府了,好大的胆子……,拿下这对奸夫****再说……。”蔡婆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蔡婆、窦娥、蔡冬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快步走过来,窦娥跟着说:“婆婆,你可能冤枉妹妹了,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赶忙站直了身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惊慌的说:“我方才,方才和姐姐喝了一杯酒,可是因为不胜酒力,就想着出来走走,结果……。”
接着看着窦娥,希望她帮我再说几句,毕竟那酒是她敬我的。“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何时同你一起喝过酒?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是喝酒了呢!和张生么?……”
然后我看到了她眼中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神态,而她旁边的蔡婆亦是如此,再看蔡冬,一张胖脸也是青的吓人,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
蔡冬生气了,说明他对我是有感情的,虽然我只是长的不如姐姐,我高声分辨道:“相公,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和姐姐一起喝过一杯酒,但是……。”
蔡冬嗡嗡的说:“那这个人是谁?你怎么和他抱在一起?你……你……。”他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来。
蔡婆走上前指着我说,“这个打铁的自小和你青梅竹马,早就偷偷摸摸的往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现在捉奸当场,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真是没想到,娥儿她这么贤惠,你是她的妹妹,行为却如此不端……,冬儿,这个贱人刚才和他的暧mei动作大家可都是亲眼瞧见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时张生已是气愤难平,指着窦娥说:“我明白了,你们合谋想害我们,毒蝎心肠的女人,真正不检点的人是你!”
蔡冬疯子一般冲过来,肥胖的身子直接压向张生,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这时随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壮实男子赶紧冲过来,把张生牢牢治服捆了起来,也不知从哪里就准备好的绳子。张生咆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嫦,你不该嫁给这个白痴,这个是非不分的人,蔡冬你以为你好了,其实比以前更笨!”
我是不该嫁到这里,但是这又怎是我的愿望?我隐隐的明白了其中的内幕,但是现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张生的嚎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也不正当中给他们关到哪里或者送到官府去了。
蔡婆走到我面前,啪的给了我一巴掌,愤怒的说:“贱人,今天是冬儿大喜的日子,你却惹出这等事出来,你这种水性女子怎么可能当我蔡家的媳妇……。”
蔡冬一把抓住他想继续攻来的巴掌,喘着气说:“娘!她是我媳妇,就交给我来管吧!完全是那个张铁匠的错,我明日去柴房再好好的教训他……。”
蔡婆眼珠一转,看了窦娥一眼,放下手,气呼呼的说:“唉!家门不幸,我不管你了,这婚事你说该怎么办?客人们可是都来齐了……。”
蔡冬看了看我,然后说:“照常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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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木然的和窦娥一起戴着红盖头,例行着成亲的步骤,听着耳旁客人们的欢呼庆祝和锣鼓唢呐的震天响声,心里却在想,也不知张生被他们怎么样了,这事显然是姐姐她和婆婆一手制造的,想不到窦娥她居然会这样陷害我,但是,显然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或许,她们还有下一步?
我想起那晚听到婆婆和张大朱的对话,心里猛然一惊,可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们还有什么可行动的,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既纳闷又不解。
终于结束了喜堂的压抑过程,我们三夫妻无言的回房,窦娥突然说:“妹妹,其实我也不相信你和张生的事情,不如把他放了吧?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不能为了这事触霉头……。”
我忍不住问道:“下午那时,我明明和你一起喝酒?为何你后来不承认??”
窦娥奇道:“怎么会?相公,你见到我的时候可曾闻到我喝过酒的气味?妹妹,我想定是你记错了,不过,今日的交杯酒可是要喝的……。”
蔡冬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提起这事我就有气,现在我们一起喝过交杯酒就算是夫妻了,然后把那个张生放了……。”
窦娥温柔的一笑,我看着桌子上用红布铺着,上面放了一壶酒、三个酒杯,形状和窦娥先前敬我的一样,我苦笑,莫非真是我眼花了?
三个人喝交杯酒的确是新奇有趣,我们怎么配合都没办法有很好的默契,最后干脆都是一饮而尽,蔡冬嘿嘿的笑了,我们两个跟着笑,却是各有不同的意思。
然后我就看见蔡冬砰的趴倒在地上,他的酒量怎会如此差劲,方才和那些客人们还喝的热火朝天,我正纳闷着,自己也和他做了同样一个动作,一起不醒人事,昏迷之前我突然似乎是想到了她们接下来的阴谋,但是我也只能为自己悲哀一下。
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眼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紧跟着是撞门的声音,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柴房,张生和蔡冬两个都一身是血的歪倒在地,地上还躺着一把砍柴刀,上面沾满了鲜血……
撞门进来的居然是张大朱父子,后面跟着蔡婆和窦娥,我无暇顾及他们的目的,赶紧爬过去看地上的两人怎样了,张生和蔡冬都是一身的斧伤,蔡冬的脖子都断了一半,眼睛却还是闭着的,而张生则是一脸的痛苦,眼睛里面带着仇恨和愤怒……,他们,都死了。
我这才带着哭声骂道:“窦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毒手,他对你那么好……你还是人吗?”
窦娥只说了一句话:“她想和那张生私奔不成,便劝相公放了他,相公一时心软,就带着我们一起来柴房,可是想不到她居然把我打晕,然后这对狗男女就把相公给害了……。”
我不想再去追究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又是怎么死的,但是我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这两个和我有关系的男人都死了,我趴在蔡冬的尸体上,欲哭无泪。
跟着,我被直接送到了官府,关在了大牢里,身上穿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制服,我知道了那叫囚衣,而且我被关个那个牢房外面是铁栅栏,听说能关在这里面的都是特重大号的囚犯,我被定下的罪名是不守妇道,并伙同奸夫杀了自己的相公,县太爷着令三日之后处斩,而且在处斩前游街示众。
我知道自己没办法为自己平冤,窦娥她们早就把整个事情的始末都处理的极为完美,她们有钱也有势,更和那些当官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关系,但是我不服气,我如果就这样死了,就会背上万年的臭名,而且蔡冬和张生死的也很冤枉,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或许就不会死了。
游街那天,大队的捕快跟在我坐的囚车后面,一个师爷模样的老头子拿着很大的一张状纸历数着我的罪行,我听着听着再也忍不住,里面除了强奸他人之外,乱七八糟的罪名都有,包括拐卖未成年儿童、伙同地痞流氓鱼肉乡里、夜黑风高的时候打家劫舍,而且他的表情的悲愤程度居然比我还恐怖。
我第一次破口大骂,骂那些无知腐败的贪官、骂窦娥和蔡婆这两个心如蛇蝎的坏女人、骂张大朱父子在山阴的为非作歹,然后将我受的冤枉委屈都倒了出来,可惜还未说到一半便给一旁的人堵住了嘴巴,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睁大血红色的眼睛,我开始不服,开始叫屈,开始恨他们、恨老天爷……
“像这样的女子,大家应该毫不留情的唾骂和鄙弃,百姓们,还等什么?举起你们手中的烂白菜、胡萝卜、西红柿,砸死他!”师爷眼泪花花的号召围观的百姓们。
烂白菜、胡萝卜、西红柿果然疯狂的砸过来,里面还包含着他没叫出名字的蔬菜和水果,但是目标却不是我,而是那个师爷和这群捕快们。
我流泪了,百姓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窍门,我居然吐出了塞在口中的抹布,高喊道:“我窦嫦今日冤死,让那些真凶逍遥法外,我不甘心呐!老天如果开眼,明年六月天降白雪,同时我要让天下大旱三年……。”
有的百姓已经忍不住要冲过来,给那些捕快紧张的抽出快刀拦住,我仰天悲愤的吼了一声,将压抑在心里的冤屈和悲愤全都发泄给老天,我希望天上的那些云彩能把我的消息带给老天爷……
然后,我伸出舌头用力一咬,说不清是快感还是痛楚,我提前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刑场前……。
好心的百姓们冲上来,把我的尸体抢走了,其中一个老婆婆把我的尸体埋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很大的坟场,下面也不知躺了多少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