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刘公公那厮在朝中的势力颇盛,大大小小的官员与之牵连者甚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加上……加上皇上念及旧情,对他很是信任,唉,徐图则可,如若妄想在咱们羽翼未丰之下除掉他,怕是难上加难啊。
那刘宇,哼哼,送与刘公公见面礼就两万两银子,他贪墨的能少的了么,当咱们不知道是怎的?这事儿还是焦芳从中牵的线搭的桥,焦芳……焦芳那老匹夫!当日若不是他暗中告密,此时哪有这么多麻烦,那阉党坟上的草估计都长老高了!现在倒好,刘建刘大人、谢迁谢大人、韩文韩大人等几位竟都被迫辞官……他竟甘为阉人的狗腿子,怒其愚昧,怒其不争!”
气极骂了几句,半晌,这公子才微微吐口气,接着道,“旧事不提也罢,此刻刘宇这人精就在苏州作威作福,咱们的人去了几拨了,愣是没找到证据,这次怕也悬了……
本想一举把刘宇这颗毒牙拔掉,他刘公公纵是只老虎也少了牙,就算有焦芳那只爪又有何妨,况且他还是只阉狗!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老刘还没到亡的那天。”又恨恨补充道,“他还是祈求老天让他再多活些时日吧。”
这公子名曰笙寒,姓和名在那时都不常见。因为他自小没了双亲,他的师傅道长入观前还是个秀才,因实在是没能耐更进一步,才来做了道士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乍见到笙寒的那天,他正在观中无所事事,口中念念有词“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见这娃挺机灵,便领回观中收了做徒弟,懒的起名字,才道“相逢便是有缘,当时为师便正吟着这诗,就以最后两字为你的姓名罢。”
笙寒的身份是大有来头,盛朝时兴道家,皇室有专门的道观,这公子自小便拜了那道观的道长学道,结果道没学成,却目睹了官场百态,小小年纪便对官场看的甚是透彻。
笙寒十六那年,皇帝移架三清道观,为苍生社稷祈福,待了三天,期间就与他相熟,常唤他陪坐房中,两人下下棋。别看笙寒小小年纪,但见地却甚是了得,常让皇帝惊奇不已,对他很是喜爱,末了走时还带了他去宫中,说是封了甚么官儿,后来据说长在宫中待着。
外人不知道的是,皇帝带了他出来在身边伴了两年,观其品性甚佳,才着手组建了密务府——基本算是一个特务组织,而笙寒,就做了这府上的特务头子,直接受皇帝的旨意调动。平日查些不能见光的事务,在京中设了悦来客栈当接头地点,对来往的富贵人士巧妙盘查,却也顺手诈些银子,一是弄个黑店的假象,二便是日常花销还能省出来。
只是几年的磨砺,笙寒心智日趋成熟,皇帝却渐渐苍老,更要命的似乎最近越来越糊涂了。尤其是去年开始,皇上不但对阉党的信任不减,由着他们在朝中胡作非为,弄的京中、乃至全国皆是一派乌烟瘴气,竟还接了几位大人的辞呈,由得他们告老还乡了。
笙寒俱都看在眼中,却不能说甚么,也不敢说什么。他明白现在得罪谁都可以,却不能惹得皇帝不满,所以只得眼看着皇上自个儿乐得清闲,许多事情放给刘公公去做。
刘宇与刘公公本就是一丘之貉,他靠了后者的关系,弄了个右巡察使,在苏州兼看着收盐税,也好顺手捞些孝敬,待了半年养的是脑满肠肥,送入刘公公囊中的银子也是日渐丰厚,只是把盐税扣的十成怕也只剩七成了。
昨天刘公公还为皇上要用的银子调度不出发愁,又不舍得自个儿割肉,想了由头再让刘宇压榨些,江南纵是再富裕,也禁不住这些贪得无厌之辈再三盘剥,那银两都从那里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当地的百姓俱都怨声载道。
京中笙寒听了消息,派了密务府的人查了不是一两次了,可每次都在即将成事的时候出状况,有人证?护送人证的时候被人灭口;有物证?护送物证的时候又被销毁,总之,这刘宇精的跟猴儿似的,做事又小心,忒不好对付。
说着话间,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浮在上边的茶叶,闻着泡得幽香的茶叶提了提神,刚送到唇边就听一声慵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水……水……”
笙寒微怔了一下,将杯子搁到桌上,朝那小二招呼一声,“李二,给他喝口水,一会送回房中收拾妥当,莫让他看出端倪来。”
“是,公子,”答了话,李二走到床边扶起古轩,笙寒正待回宫去,刚起身,看到古轩的脸,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面相甚好!额头宽窄适中,中庭饱满,仕途定然亨通;鼻梁中通且直,品性应当不差;观其人中,知是个长寿之人;细看脸庞似乎是颇多磨难,嘴唇不够红润,虽亦能趋吉避凶,只不知那大的劫难他可曾过了?
笙寒皱眉思索片刻,忽地自嘲般笑笑,我却想那么多做甚,还真把自己当个算命的道士了,摇摇头,等他醒了结交一下便可,如若有些才能,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嘱咐李二道,“一会儿别诈银子了,此人日后或许是个人物,去弄些吃的,他醒了要好生招呼着,明天我再来这边。”
“公子放心。”李二口中答道,边用杯子往古轩口中倒着水,心下还在想,这人当真有些古怪,我方才放的那些蒙汗药纵是个习武的大汉喝了,那也要躺一天的,怎的这人看着弱不禁风,意志却如此坚强,公子所说定然是不会错的,这人他日必将飞黄腾达,要好生待他才是。
看古轩似乎将醒的样子,李二赶忙架起他身子,蹬蹬的上了二楼寻了间雅室,将他扔床上,把包裹房中桌上一搁,便带上屋门,逃也似地出了房间。
一路下楼还边嘀咕,这小子处处透着不同,我一个臭男人家的架着他,他还又抱又啃的,李二心有余悸的呼了口气,幸好爷们咱还练过,要不被个昏迷的男人调戏了说出去还真丢人。
古轩梦中与猪蹄、酱肉搏斗正酣,正兴奋不已间,忽看到一个跟自己般高的猪蹄*,登时大乐,当即舍了手中的,抱住这个张口就咬,左咬右咬却愣是咬不到,身体疲乏下,心中一急,彻底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