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芳华的话固然冷酷,可在大魏这种女子尚且崇武的国家,也算不得什么。
她不仅对松鹤堂的下人下了命令,还找人去将严护卫手下得力的家将召来,将整座松鹤堂团团围住,不准外人探访,里面的人自然也不能出来。
一脸沉重地回到风澜院,蕲芳华屏退下人,独自一人站在轩窗前,寻思着今日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若李琥谋逆之事证据确凿,又顺当地被擒获了,以长孙徽音眼底不揉沙子的个性,必然干脆果决地将他处决,杀鸡儆猴。然而,他却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这件事,怕是这事背后有异,他们在引蛇出洞。
可消息为何偏偏传到了蕲嵩这里?
无论当初在金殿上带着小皇帝听政的文德太后,还是如今做了短段时日蕲芳华的她,对蕲嵩也算了解。那老头个性死板冷臭,却十分衷心大魏。那么,他定然不是李琥叛国之事背后的人。
却正是因此,一切才显得无比诡异!
她要不要调动龙骑卫呢?
蕲芳华很犹豫,重生后,她不愿意再和之前的事扯上关系,只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静看所有事情的发展。
可羊皮卷的事让她迫不得已召来了先帝留下的秘卫,虽然东西拿到了,事态却与想象有些背道而驰。她现在只是个娇弱的闺中女眷,手底下除了忠心耿耿的铃兰和铃铛两个小丫鬟,竟无人可用。
想要在短时间内查出李琥叛国的真相,几乎不可能。
但若动了龙骑卫,以长孙徽音猎豹般的敏锐,不会发现不了,到时候她该如何收场?
“参见娘娘。”背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声极浅而粗粝的嗓音,蕲芳华瞬间惊得回身,一袭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秘卫赫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蕲芳华颦眉,乌眸深处隐有不喜。
黑衣秘卫道:“属下猜,娘娘定然很想知道李琥一事,就赶来向娘娘解惑了。”
“哦,那你知道什么。”送上门的,没有理由不收,蕲芳华折身坐到美人榻上,面纱下上翘的嘴角似乎代表这一瞬心情好似还不错。
“李琥的确与夜郎国有牵连,摄政王定他有背主叛国之罪,并不冤枉他。”黑衣秘卫十分从容地说。
蕲芳华狐疑道:“小小夜郎,不过弹丸之地,莫不是还有想取大魏而代之的野心?”
她还记得,小皇帝长孙宸继位那年,夜郎国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动,山河破损百姓死伤无数,几乎元气大伤。当时,介于夜郎国是大魏的属国,又是新帝登基之初,她爽快地给了使臣粮米药材尽万担,以示上国的恩典。
不过几年的时间,夜郎国就有了重新一战的势力?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夜郎区区蛮夷,自是不敢触犯大魏威严,不过,属下查到夜郎国背后有一神秘势力明月楼。这明月楼在早几十年前,只是南朝不成气候的江湖组织,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而隐退了。然而,他们并不是真正地退出了江湖纷争,而是躲在暗处,做一只蛰伏的蝎子,渐渐地就势力坐大了。先皇在位时,曾命属下查过明月楼的事,可惜只查到了些皮毛。”
“竟有这样的事情!”蕲芳华也没想到,李琥的事情居然牵扯出了神秘的明月楼。
黑衣秘卫继续:“摄政王的人多次与明月楼交手,必然是查出了这三者之间有牵连,才未即可处置李琥。至于李琥的夫人,她早就得了李琥的意思,出事后立马就把消息传到了将军府。”
“真是蠢!”以为找了蕲嵩就有一线生机,真是可笑得紧!
“不知娘娘有什么打算?”此事已经牵扯到了蕲嵩,她现在的身份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蕲嵩的亲孙女,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蕲嵩搅进这滩浑水里。
手指无规律地敲着美人榻的把手,她思忖了片刻,问道:“明月楼是个很难啃的骨头?”
“属下多方暗查,发现明月楼等级十分森严,上下之间独立而严谨,人人皆以假面相对,便是正面相逢亦不识。”这也是让他们和摄政王那边都很头疼的问题。
蕲芳华好奇道:“那他们平日里联络,传递消息是如何做的?”
“以信鸟传号,有擅异兽之音的人能根据信鸟叫声长短尖锐暗弱记录,对照短板音阶从而译出所传的内容。”黑衣秘卫回答。
“那信鸟必然也是得过驯化的,旁的人即使抓了去,也不知道那鸟叫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手段还真是高明,比起什么飞鸽传书安全得多了。
黑衣秘卫颔首。
“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走吧。”蕲芳华不客气地赶人。
黑衣秘卫好似没觉得有什么难堪,如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蕲芳华乌眸带着莫名的光,兴味浓厚,这个明月楼,有意思!
约莫半个时辰后,铃兰带着蕲芳华的吩咐,让守在松鹤堂的家将们都撤了,还交代了下人,老将军要出门都别拦着。
这一命令下得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先前不还凶巴巴地说,老将军只能踏着他们这些奴才的尸体出门,这会儿咋了,居然都不拦着了!
不过,之前还戚戚着,觉得大小姐残暴的下人,顿时觉得原来她也不过是纸老虎,将军府里做主的还是只有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