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
旁边有下人出声给她解释:“回大小姐,姑老爷过世后,二夫人带着这位——小公子回府吊唁。本来过了头七就要回庄子的,可二夫人病了,现在还起不了身。”
这么一说,蕲芳华终于明白对方身份了,居然是她二叔的唯一的儿子蕲盛。
冷寂无波的双瞳看向地上的少年,那身子瞧着就是个孱弱的,晚秋里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可想而知,她二婶张氏和蕲盛在庄子也过得艰辛。
递了个眼神给铃兰,早就心疼蕲盛被打的铃兰忙欢喜地去把他扶起来。蕲盛起身的动作很慢,身子还在发抖,而蕲芳华也看清楚他怀里的篮子里装的竟然是木炭。
裙裾微动,她已然站在了蕲盛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蕲盛缩着脑袋,却又忍不住想看那帮自己解围的人,眼角余光瞥去,明光下一袭玫红的女子仿佛枝上的海棠清艳夺目。那眉眼仿佛掬了水,尽管神情素淡也掩不住天生的丽质。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人,一时间人都呆了。
“我是你大姐,蕲芳华。”敏锐地发现少年偷窥的目光,那呆呆愣愣的样子,真像只呆萌的兔子。
蕲芳华心中微乐,嘴角那弯浅笑自然勾起。
蕲盛呆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丽人笑靥,木偶似的念出两字:“大姐。”
“小姐,盛少爷瞧您都瞧呆了。”铃兰笑嘻嘻地插进话来。
被铃兰打趣了,蕲盛顿时回神,脸上不期然地闹了个大红脸。
见他害羞了,蕲芳华便不再逗弄,吩咐铃兰:“去把严护卫叫来。”
笑意一收,明明没做任何施压的表情和动作,可在场的人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盖顶而来,心脏倏地一紧,已经有人腿肚子打颤想赶紧跑了。可大小姐没说,谁敢走?
欺负了蕲盛的青衣小厮更是站立不安,瞧大小姐对蕲盛和颜悦色,还让丫鬟找严护卫,莫非是对他行事的不满?
可整个将军府谁不知道,二房张氏所出的蕲盛是野种,根本不是蕲小将军的种。下人们欺负张氏母子已非一日两日,就是掌家的周姨娘都默许了的啊。
一颗心好像有百只老鼠在抓,都深秋了,他还急得他汗水直冒,浑身发冷。
盏茶后,严护卫带着两个壮硕的男子前来:“不知大小姐传唤属下有何事?”
严护卫年有四旬,是镇军大将军府的家将首领,就是掌家的周氏都对他留两分颜面。
“这人不顾尊卑殴打主子,打二十板子,然后发卖出去。”下巴一抬,看向已经吓得瘫痪在地的青衣小厮。然后,又看了眼四下的人:“这些,看着主子受辱,不为主子出头反而站在旁边看戏,打十个板子,扣半年月银。”
“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啊!”她声音一落,在场的下人跪了一地,个个哀嚎求饶。
蕲芳华嫌吵得很,皱眉,对上严护卫诧异的神情,声音极冷:“这般嚎啕,当我将军府是菜市场么?严护卫,若有人不服管教直接发卖。我已经记下他们的面孔,稍后会去周姨娘那儿核查,看该卖的人是不是卖了!”
一声清音,冷意涟涟,生生平息了园中的喧闹。玉人淡漠清冷的姿态让在场的人生生打了个冷颤,包括在蕲芳华身边的铃兰都不禁地缩缩脖子,这还是平常那被人视作无物的大小姐?
蕲芳华却不理他人心思如何,看向蕲盛道:“带我去见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