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芳华好笑地看着薛翎儿姐弟唱双簧,瞥到蕲盛怯怯埋头扒饭,也不敢夹菜,遂对铃兰道:“去给二少爷布菜,他人小,远的地方够不着。”
这话一出,饭桌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薛翎儿双眉一皱,嘴巴闭的紧紧的。薛魁则是一脸怒色,怒瞪着蕲芳华和因惊讶而鼓大着眼的蕲盛。
从他们母子入将军府,他一直都是府上的二少爷,可蕲芳华如今却当着蕲嵩的面,叫蕲盛那狗杂种为二少爷。如果他是二少爷,那他薛魁算什么?
蕲芳华这死贱蹄子中午才气着了他母亲,现在又来给他摆幺蛾子是吧!
“芳华。”蕲嵩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孙女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旋而,他眸光转向进门来就一直被他忽视的蕲盛,但看他年纪虽幼,头顶诸方注意也忍着头皮抬起,不退缩不露怯,一丝激赏转瞬而逝。
桌上气氛诡异,偏蕲芳华不受影响:“这个四喜丸子味道不错,爷爷尝点。”
姿态轻松,仿佛没被任何事情影响到。
见此,蕲嵩无奈地叹了声,重新笑了:“嗯,爷爷尝尝。”没对她的话提出反驳之意。
薛家姐弟见事情如此轻易被揭过了,心底都不是滋味,薛翎儿能忍住气,可不代表薛魁可以。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冷脸以对:“大姐,他是二少爷,那我呢?”
薛翎儿一见弟弟惹事,忙拉住他,想让他别说了,却被薛魁蛮横甩开,脸上怒容越盛,不见半分恭敬:“我娘为将军府劳心劳力,你却拿这野种打她的脸,气得她饭都吃不下,你就没有半点尊卑之分了吗……”
砰!空着的汤碗突然飞出,朝着薛魁额头上就砸去,薛魁正骂得欢,反应慢了半拍,一时被砸个正着,当即哎呦一声痛呼起来。
手捂着额头,猩红的双眸死瞪着罪魁祸首,薛魁气得破口大骂:“蕲芳华,你个……”贱蹄子没出口,就被薛翎儿捂住了嘴,死死拉住。
“对不起大姐,小弟无心冒犯,好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一时失言吧。”跟在周氏身边耳濡目染,薛翎儿可不是只懂得装乖巧的,薛魁当着蕲嵩的面如此骂他嫡亲孙女儿,不仅会失了蕲嵩的心,更会打乱母亲的布局。
这个蠢弟弟,真是让人糟心透了。
被骂了,蕲芳华还是无比泰然的样子,漆瞳幽幽深不见底,她冷嘲:“你能确定他无心泼粪?”
薛翎儿被噎,薛魁更是气得想冲上去揍人。
又听蕲芳华说道:“看来,你们还真是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你们姓薛,将军府姓蕲,蕲盛是外人,你们又算是什么?鸠占鹊巢,有一有二,莫非还想再三?”
“大姐,虽说我们不是同一个姓氏,可到底都流着父亲的血脉,我娘也为了将军府日夜操劳,你,你怎可说这般伤人的话?”眼帘一垂,两行清泪顺势而下,薛翎儿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可怜。
蕲芳华嗤笑:“父亲是将军府的上门女婿,瞒着正妻蓄养外室,还生下私生子。若非母亲大度,你们焉有命在?再者,可没人求着你母亲为将军府操心,别把位置摆的抬高,否则,摔下来就只能粉身碎骨了。”
“大姐,你……”不想她如此伶牙俐齿,薛翎儿一面哭着,一边想应对之策。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看清自己的身份,别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蕲嵩是个粗直之人,对后宅妇人的心思不了解,可不代表她不清楚。
迅速拉着薛魁跪下,薛翎儿以手掩面哀声幽咽:“大姐,我们从未有过僭越之心。”说着,她泪眼朦胧地望向蕲嵩,楚楚可怜道:“爷爷,求你相信,我娘和我们真没有非分之想。”
蕲嵩放下筷子,眼底一派晦涩。
薛魁对蕲芳华不敬,他也是不喜的,还暗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周氏他们会不会也如此待她的孙女儿。可随即,蕲芳华强势的做派,犀利的言辞却让他觉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是的,他对周氏母子并无太多喜欢,可不否认,在儿女死后是他们承欢在他膝下,让他老有安慰,反倒是亲孙女与他不太亲近。
他仔细回忆,忽然发觉很是不了解这个孙女,以前过分安静,如今难以琢磨。蕲嵩觉得自己很不称职,有愧九泉之下的女儿。
不过,性子强些也好,免得将来嫁人会受欺负。至于薛家姐弟,甭管有没有那心思,敲打一番给个警告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