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也觉得挺解气,后来我见你不再瞎叫唤了,就来查看你的情况,还不错。很快你就醒了,就这么回事。问你啊,当时你梦见什么了?像条疯狗一样。”
“青面獠牙的怪物在吃我,我当然在惨叫。”
“什么样子的?”
“不记得的,梦中的事物太模糊了。”
“哗啦,哗啦”处仁和林杰克都注意到潭边的动静,一看,原来潭中的水褪了很多,有好多鱼被陷在浅滩里,在他们不经意间这地底的池水已经退了不少了,两人决议跳进池中逃脱出去。处仁率先跳了进去,林杰克却并没有跟着潜进去,而是把那支玉簪拿出来,又掏出了上次在地底得来的钥匙,在最后一点火折子的光亮下仔细比对起来,他发现那发簪大头处有一个孔正好把钥匙塞进去,他连忙把钥匙一塞,透过玉簪的表面隐隐看见钥匙的牙齿和玉簪内的花纹组合成了几个字,林杰克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随后他拔了钥匙,把发簪用手绢包好,套进一个布袋中,放在高于水潭的一个地坑处,随意的找来一摞碎石块覆在上面捂实了。林杰克看着埋得妥当,得意的一笑,自己便潜入了水中。
“咔嗒,咔嗒,”又一阵脚步声从地道远处传来,一双泛毛的布鞋承载着一个健硕的身影出现在潭边,悠悠的点起一根烟来,抽了两口就弹进了水池中。接着转身来到石堆边。挪开碎石,那包裹的紧实的布袋就显露了出来,他解开布袋,打开手绢,碧玉的发簪散发出幽绿的光芒,温润的手感惹得他爱不释手得摩挲着玉簪,翻来覆去的看着,随后包进手绢塞进裤兜内,把布袋扔进了水池,悄悄地离开了地道。
处仁在水下通道潜游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感觉肺几乎要快炸了,缠人的水草,污浊的河水让他分不清方向,好不容感觉眼前明亮起来,似乎已经逃出了地下水道,他拼命地朝上游去,冒出水面的一刹那,感觉犹如从噩梦中惊醒,贪婪且大声得呼吸着清甜的空气。初春的银湖水依然冰冷刺骨,他来回张望,发现只有他一人,怕是林杰克早已溺毙湖中,于是大声呼唤林杰克。
“咕咚,咕咚”林杰克过了好一会才冒了出来,抹了把脸看见处仁一边游向岸边,一边大叫他的名字,便回答道:“好嘞!别再叫你大爷名字了!叫得那个瘆人劲你他娘的死了爹不是。”
处仁回过头没好气的说:“我爹早死了,你他娘的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早就让你死在那里了!乡巴佬!快,我游不动了,你帮我一把。”
林杰克接过处仁丢过来的绳子爬上了岸,一看就知道是他来过的地方,那墓碑,衣冠冢,都是如此熟悉。
“这就是银湖那条地道吧。”
“对,上次来我没发现那入口竟然是在这银湖底,现在你看那半露出水面的牌坊”,林杰克和处仁回望那湖面的乌木做的牌坊,虽然没有何府大院那般雄伟还有蟠龙雕刻,但也是气宇轩昂,沧桑迫人。
“想不到啊,何濡的本事竟然那么大。”林杰克感叹道。
处仁看着何志刚的墓碑,唏嘘不已,堂堂的何家二少爷竟然葬在何家祠堂之外,虽说何濡还对他有念想,但还是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上次林杰克探过的衣冠冢早已被洗劫一空,林杰克还对他收藏的那幅画津津乐道,要处仁一定有空去他家看看,处仁尴尬的陪笑。转而一想到大军,便问如何解救大军,林杰克皱起眉头颇为难看,对处仁说大军的事他连夜去办,叫处仁别管了,好好休息才是,处仁自己也觉得经过那么一天,浑身是伤,于是告辞,走了回家的道。林杰克自己也感觉到非常的劳累,心中虽然对大军万分愧疚,但是抵挡过不身体的自然召唤,也先回家休息去了。一路上处仁一直对林杰克手中的那枚玉簪感到奇怪,如此似画中祖母的那枚发簪,怎么就在他手上呢?而且他还在何府弄到的,怎么自己就没这个运气去拿到呢?都怪自己当时昏过去不知在干什么。难不成林杰克也是何家的宗亲?但是如果是这样,这也未免太…,还有自己当时胡言乱语了什么让林杰克听了去?问他的时候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不成自己说漏了什么秘密?一细想,处仁就感到脑袋发麻,只得快点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才是。
处仁一到家,也没注意到家中的变化,跑进屋内就昏死在床上,处忠和二风悄悄的走到床边,袁萍意欲叫醒处仁,被处忠拉住,示意不要打搅处仁,让他好好休息。
堂屋内摆满了处忠带来的松江的特产,茴香豆,梨膏糖,还有很多洋玩意,让袁萍和玉凤好生新鲜,处忠一身笔挺西装,二凤剪了齐肩短发,化了淡妆,一件淡青色的窄袖收腰学生服,墨黑色的羊毛及膝百褶裙,一幅把腿部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的白绒长袜,脚上一双锃亮的平底皮鞋,完全是新时代女性的打扮,惹得隔壁的老陈不住得往屋里望,被沈姐揪住脸皮疼得直叫。袁萍上下打量着二凤,嘴中只蹦得出啧啧声,而玉凤看的眼睛都直了。
处忠,二凤,袁萍还有玉凤围桌坐下,玉凤还是对二凤胸口的胸针看得愣神,被二凤嘻笑着唤回了神来,处忠带来了一包上好的西湖龙井,给弟媳和两个妹妹泡茶,桌上还摆着炒瓜子,松饼,云糕。袁萍抱起儿子,小手一手一样点心吃的正欢,快一岁的延平煞是惹人喜爱,一家人如此之久才齐聚一堂,脉脉温情在众人心中流动。玉凤像个小孩子,盘问着处忠在松江的一切,对什么都非常新鲜,二凤见过世面了,更像个老道的王家大小姐,举手投足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质,对于传统封建的观点有着犀利的见解和批判,现在在一所洋人开办的新式学堂学习。处忠是一家商行的董事长,他的老搭档瞿家大少爷一年前腹上长了大瘤子,西医诊下来是绝症,不及月余就死了,加之瞿家在邢台的老爷也早已故去,那商行只能由他和夫人顶了下来,专做丝绸和茶叶的外贸业务,他这次回来,他的夫人瞿小乔在松江暂行代理之职,现在泰仓,松江和苏杭开了四间商行,事业可谓蒸蒸日上,还购置了一块靠近霞飞路的花园洋房。处忠除了把他自己的事情一一交代,还把在江南等地经商时所到各地的风土人情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真是让玉凤和袁萍眼界大开,言语之间,玉凤流露出对大都市生活的向往,处忠表示这次来就是带大家去松江一起生活的。不过最重要的事是处忠这次来把母亲的骨灰带了回来,决定和父亲的坟葬在一起。由于没有在老家做过丧礼,于是决定请个道人做个法事再合葬一起,大家都非常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