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仁!处仁!你没事吧,快来帮帮我,处仁!”处忠一边说,一边掏出打火机,危急关头他已经顾不上暴露位置了,所幸藏在衬衫标袋的打火机没有浸湿,待他打亮火机被眼前的处仁吓傻了。只见处仁佝偻的背,背上有好几条鼻涕虫,腿上,脚背还有手臂上也是爬了十数条,最最令人作呕的就是处仁嘴中竟然也塞着条鼻涕虫,处仁正竭力把它拽出来,无奈这种鼻涕虫实在钩得太牢,就这样被处仁拉直了半截虫体在口外,而身上的吸血鼻涕虫都渐渐泛红,想必是已经吸了不少血了。处忠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赶忙用打火机的火焰来炙烤处仁口中的那根虫子,只听得处仁发出呜咽的声音,在被火焰烫到后,嘴中的虫子自己松了口被处仁一拔,接着一口鲜血就从处仁的口中喷了出来。
“呕,咳咳咳,咳咳。”处仁接连咳嗽,一咳嗽就是一口鲜血,吓得处忠无所适从,看着处仁身上还有十几处虫体未被驱除,心中一边茫然。
“仁弟,你怎么样?这虫子怎么弄啊?”处忠一边手扯着脖颈的吸血鼻涕虫,一边用火机烫处仁手臂上的虫子。处仁也没有搭理处忠,但看得出非常痛苦。可他俩谁也没意识到靠近井壁的一侧竟然从后面被人豁开了个口子,随着沉闷的隆隆声,口子变成一个大洞,从洞中散射出温暖的烛光来。处忠和处仁还来不及看个清辨,就被洞内泼出的大量白色粉末喷了一身。浑身霎白,可接着身上那些恶心的鼻涕虫竟都全部掉落下来,潜进臭水潭的中央不见了。
处仁和处忠望着这夺目的烛光发呆,而且从烛光中,走出来一个模糊的身影。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俩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身形上看,是一个敦实的庄稼汉。渐渐的那庄稼汉走到他俩面前这才看明白,一脸的拉茬胡子,头上裹着个白色的布巾,身披一件厚厚的棉袄,矮而结实。庄稼汉发话了:“你们不是东洋鬼子?”
“嗯,是啊”处忠被这么一问有点楞。
“你们怎么进到这里了?”那庄稼汉一脸的疑惑中还有一点点的戒备。
此时的处仁已经说不出话了,被处忠扛着半边身体,处忠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说:“我们被鬼子逼进来的。”
那庄稼汉走出洞口,往井口探了探。确认没有鬼子跟来后说:“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来给先妣上香的。”处忠说。
“先妣?好像来这里上香的我都认识,你们是谁?!”庄稼汉提高了警惕,背后的一把砍柴斧攥得紧紧的。
“我们是来给何婉清和胡寅也就是我们的外祖母祖父起坟上香的,胡君兰和王则悭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是..”说到这里庄稼汉转而变得极为兴奋打断他的话说:“你们是处仁还有处忠?!”
“额,是,你怎么知道。”
“哎呀!真是有缘千里啊,我怎么就没认出你们俩呢,咳!”庄稼汉自捶耳光。说完就把背后的砍柴斧往边上一扔。处忠兄弟俩见状不由得微微一颤。
“你是?!”初衷丈二和尚,处仁虽有点晕晕乎乎,但被这么一说也稍稍抬头看去。
“来,进来说话,这里不安全,你们看。”说着庄稼汉从洞内拿出一只火把照亮了整个井底的壶腹顶,只见满是作呕的鼻涕虫,还有一堆堆半透明核桃大小的东西像葡萄一样从壶腹顶挂下来,表面覆盖了一层粘液。
“那是?…”处忠问。
“那是这虫子下的蛋,进来吧,来。”庄稼汉让出条道,让处忠扛着处仁走进去。这是一间泥砖砌的土屋,有一面墙壁就干脆用天然的地下岩石做了墙,房间不大,但倒齐全,石桌,石凳,石塌,墙上两柄火把把屋子照得透亮,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似乎斜向上通向未知的地方。处忠扫视了下四周,直接把处仁安放到了石头床上,这段时间处仁一直是半昏迷的状态,躺上床就又昏死过去。庄稼汉不知哪来的油腻腻的棉被要盖上去被处忠制止了,处忠先脱了处仁的衣服,发现身上有十几处伤口还在渗血,有些伤口很深,齿印深而齐整,这让处忠倒吸冷气,他发现身边没有可以为弟弟擦洗伤口的东西,便问了庄稼汉,庄稼汉一脸的愧疚但又自信的说:“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走出了土屋,不一会抱来一坛清水和一盒白色的粉末,庄稼汉手脚利落,帮处仁擦洗干净伤口,就用木勺子舀了点粉末出来抹在处仁的伤口处,说来也奇,伤口很快就止了血,然后他从墙角的一只樟木箱内拿出一卷白布出来,外包装有明显的日文,处忠非常奇怪就问这哪里来的,庄稼汉指指头顶狡黠的笑道:“我偷来了。”很快,处仁被包得像个大蚕茧,嘴巴里也撒了些粉末,惊的处仁从昏迷中醒来剧烈的咳嗽,不过很快舒缓了下去,就又睡去了。处忠觉得好奇,用手指捻了些粉末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清凉的气息窜上脑门,顿时神清了不少。等处忠兄弟两整理得妥当后已是半夜,处忠就守在弟弟身边睡去,庄稼汉就干脆席地而卧,呼噜震天。
待到处忠醒来,发觉庄稼汉已不见踪影,不由得警惕起来。他起身观察了处仁的状况,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了不少,便放下心来。他舀了瓢水喝个精光,然后瞥见那黑洞洞的出口,那里通向何处?处忠谨慎地走了进去,那通道很短,只三个转角就到了一处地下大厅处,这地下大厅比刚才的土屋大了不少,足有十丈见方,两人见高,四周的墙面也不是泥砖垒砌,是一块块青石筑成,每块青石足有脚盆大小。大厅的中央有四根圆形石柱,想必是支撑整个地下厅堂的支柱,每根石柱上各插挂了盏油灯,油灯的底座貌似和这个大厅年代不是很搭调,是用青铜人像铸造,人像有一张异常夸张的巨口,形成了盛放灯油的灯盘。处忠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又看了看这大厅的风格,四面皆是石墙,三面各有一个出口,两条向下,一条继续向上,墙上,柱上还有地面都没有特别的雕刻,非常粗糙简陋,甚至有一块砖石上还刻着一清末墓志铭的墓碑碎块,明显是从别人坟头敲下来的东西。但是那四盏油灯确实透着一股妖媚而古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