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忠刚走到一处出口时被从里面出来的庄稼汉迎面吓到,人不由得震了一下。
“你别吓我,怎么一会突然消失,一会又出现的。”处忠尚未魂定下来。那庄稼汉嘿嘿憨笑起来:“不好意思啊,王家二位少爷,让你们在此委屈一晚实在过意不去,这不,我从地窖里取来两副烧饼,给你们垫垫饥。来,拿着,我昨天刚烤的。”说着,递给处忠用破布包好的烧饼,还散发着阵阵稻香,处忠咽了咽口说:“哎,不好意思,错怪与你啊。”饿坏了的处忠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张饼,还有一张他包裹妥当拿在手里。腹中有点东西了,处忠满脑子的疑问便浮了起来,他叫下庄稼汉,决定借机好好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村民都到哪去了,那头顶的日本人来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从来不曾知道外祖母的故居之下竟然有一间如此精巧复杂的套室。不过首先,要问清楚庄稼汉是谁?怎么认识他们兄弟俩的。
庄稼汉掏出旱烟,点起一撮土烟丝,缓缓的吸了一口,快速的眨了几下眼,自顾自点了下头,说:“我叫乔甫,村里人都叫我乔大脚,我爹是乔汉光,你可能不认识,但我的爷爷是乔四,奶奶就是你家的三娘。”
“嗡”,处忠的脑子瞬间大了起来。乔四,三娘,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乔甫?乔四的嫡孙?!”处忠有点无法置信。甚至感觉这个庄稼汉是在骗他。乔甫也看出了处忠的将信将疑,他站起来带着处忠走进大厅的另一个向下的地洞内,这条地洞比土屋的通道干净宽敞的多,两边皆摆放了各种物资,包括稻谷,白面,刚烤好的烙饼,还有几个大樟木箱,显然是乔四刚从地面搬进来不久,东西横七竖八的堆了一堆,想必是日本人劫掠了,逼得乔甫只能躲进地下来。穿过过道,来到一间石室,此石室布置格局就是个地下的祠堂,灵台上赫然放着乔四和三娘的排位。当然,这并不能让处忠完全相信眼前的乔甫就是三娘的孙子,直到乔甫从项下拿出一块玉佩时,处忠一眼就看明白那是龙凤阴阳玉佩,龙是阴刻,凤是阳雕,乔甫手上的是凤凰,而他们的爷爷王安手上有一枚翔龙玉佩,龙凤呈祥,阴阳配双,而那枚翔龙玉佩现正恰恰躺在处忠老婆的梳妆盒内!这下处忠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庄稼汉就是乔四的嫡孙了。
处忠含泪在三娘和乔四的排位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敬上三柱香。沉默了片刻,说:“乔甫,难为你了,先祖何时去世的?”
“三年前就去世了。奶奶自从王府和乔四偷逃出来一直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虽然身无分文,也没有当掉身上仅剩的这枚玉佩,奶奶对爹说过,再穷也不能当了它,因为它是此生的见证,倘使将来能遇见王府的后人,也是认亲的唯一办法了。”
“那三娘为何要离开王府呢?”处忠问。
“这个我也不知个详细,但是王府从你爷爷开始衰败就不好了,所以离开王府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吧。”
“那后来怎么辗转到稻花村了呢?怎么还有个那么个奢靡的处所?”
听到奢靡二字,乔甫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解释:“他们在那时是一对野鸳鸯,无处栖身,最后还是被你好心的外公收留了。而这整个地下结构就是我爷爷盖的,但却是奉你外公胡寅的意思办的。”
“什么?!”处忠无法置信。
“这里有封胡寅写给我爷爷的信,你来看。”说着,乔甫从灵台的侧边抽屉中取出一份书信交于处忠,处忠展开一看就认出了外公的字迹。处忠研读胡寅的手信,这是一份格式规整的托书,里面详细定下了这一套地下宫殿的尺寸,结构,用材和作用。他看完后大为惊讶,原来除了外祖母身份扑朔迷离,从外公的认知和学识上也绝非一般平民。
“这地宫…?”处忠不能理解如此陌生的名词。
“这里是给乩童闭关修炼的地方。”乔甫答话,“呵呵,北方没这个习俗,但是有相似的给当地的一些家族或病人趋吉避凶,招魂除病的人物,就是跳大神的。”
“哦…”处忠听到跳大神倒有些明白了乩童的涵义,“但是这大北方的,哪来什么乩童?为何要费如此周章?”
“确实,这乩童从来就没有招募过,所以这地方从来也没有修炼过乩童,如此周章或许只有当时我爷爷和你外祖父才清楚。”
“话说乩童是亦僧亦道,但是佛门从不承认,道家更是没人去学,扶乩过程过于血腥,况且这里一没有乩童,二也不起乩,修这地方到底什么意思呢?”处忠越发觉得好奇。
“这里是没有扶过乩,但是乔老爷奉胡寅的命去过一次闽南太姥,拿回来一张鬼画符,我也不知道上面画了还是写了什么,但据说胡寅看完一直心事重重,最后掏尽乎家中所有修了这么一间地户,整日躲在这里潜心打坐,有一天,我乔老爷下来探望他,可是前前后后就是不见胡寅的踪影,最后在他常打坐的蒲团下面找到一叠整齐的衣服,是他平时的常服,人却不见了,要知道,这地户是可以外面上锁的,乔老爷前晚探望好胡寅后,胡寅就吩咐他锁住地户的出口,不管里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理会,哪知道隔了个日头胡寅人就凭空消失了般。最终胡寅再也没有出现在稻花村,乔老爷心里也发憷,害怕这地户有鬼通行,便封了起来,之后再也没有来过,直到前月倭寇进村劫掠,很多乡民都投靠外乡亲戚了,我还是孑然一身,没地儿去,想起来这里的地宫,我就搬进来了。”
“这到非常奇怪啊,那当时乔老爷没有查查这通到葫芦井中石门吗?那里不是不能上锁吗?”处忠问道。
乔甫奇怪的笑笑说:“那里除了井口就没有其余出口了,如果从那里走,怎么样也会被村民找到的。”
“那也是,那可不可能溺死在那臭水里头?”
乔甫更是夸张的摆摆手说:“怎么可能?!王员外你是有所不知,那血蛭虫的来历。”
“就是我和处仁在井底遭咬的那种鼻涕虫?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