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质朴的月白纱罗帐子,洁净的大红酸枝床面,其余的桌椅小几一应具是清爽的降香黄檀制成的,窗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盆开得正浓的水仙,凝碧似的嫩叶衬着素洁脂白的落雪般纤巧的花朵,愈发是不染纤尘的脱俗。
轩窗支得半开,并无鲛绡纱笼着,有几缕阳光从半开出斜斜的打进来。许是有浮云的缘故,遮上去阻了阳光,却仍旧是亮堂堂的一片。慢慢的漂移过去后,光线复又透了出来。如此反反复复,看得人从心底缓缓漫溢出一丝异样。
淡雅的花香沁着降香黄檀散发出的暖淡降香气息,氤氲在空气里,熏得人无端端的生出一股做梦似缥缈之感。
远处传来嬉骂声,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朗的紧:“老头子,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偏房?那里头关着的莫不是你打哪掳回来的姑娘?”
声音越来越近,唬得苏陌颜心底一惊,方才的闲逸之感顿失,本以为是在梦里。却是真的!熟悉的摆设,连小几上盛着水仙的青釉瓷花觚都同三年前离开时一样。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同样还有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痛……痛……老头子,快放手,耳朵快掉拉!”
“好小子,你还敢乱说话不!”
声音复又渐行渐远了,偶尔会听到年轻男子鼓了气大吼着:“老头子,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被唤做老头子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却是远得再也听不见了。苏陌颜微动着嘴角,莞尔一笑,心里念道,这小川怎的还是这生不知规矩!
又觉得这般感觉来得好生的不真实,三年前睁开眼时仿佛也是这样的场景。是死了么?苏陌颜费力的尝试着动了动身子,那身子却仿佛千万架马车碾过般漫开钝钝的疼。
“荷香!”她恍恍惚惚开了口唤道。
却无人应,她忽然想起,此刻她应该是在宫中的,在永福殿。只是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挣扎着起了身,咬牙走了几步,待行到桌前,便扶着桌沿深深吐了口气。只觉一股浊气顿消,浑身顺畅了不少,连疼痛也消去了大半。
一时觉得口渴难耐,方翻开桌面上的瓷杯欲往里注茶时,就见上官妙手推门走了进来。
“醒了?”
苏陌颜望着他含笑着点了点头,才低头注了茶,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不觉得奇怪?”精美的花梨木树榴茶盘上摆着一碗药,一碗清淡的小粥,上官妙手往桌子上一放,又说道:“先喝药,再吃粥!”
“先生自会告诉陌颜答案,我又何须急着问?”苏陌颜端起药碗,轻轻皱了皱眉头,方才屏气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既是知道太后给玉肌露混合在那日的香料里会产生毒性,你为何……”
“先生!”她面色一紧,重重的唤了一声:“我不知道!”
“初夏,我告诉过你的!”上官妙手微微一愣,复又急急的吼道。
苏陌颜拿着瓷勺状似无意的来回搅着清粥,半晌,才说道:“难道先生忘了么,初夏已经死了,而活着的是苏陌颜呵!”
微微上翘的短促发音,听起来像是淡淡的自我嘲讽。
“那你为何要擅自离开这里,后来又进了宫去?”
“我?”苏陌颜一脸怔忡:“我不过贪图权势罢了,先生到底是错看了我。”
“权势?”上官妙手轻哼一声:“你只是想去报仇罢了!你认定了我会去救你,所以才会使了那玉肌露。你到底在心里连我也恨着……”
“先生!”苏陌颜声音压紧着说道:“陌颜从未想过报仇,还请先生宽了心,以后莫要再管陌颜的事了。”
“你……”上官妙手只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却还是生生压了下去。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来,只轻轻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兀自一个人向门外走去。
临到门槛处,却是止了步,背对着苏陌颜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了我,可你也该知道我怎会眼睁睁看你出事呢?”
拿在瓷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抖,片刻又稳稳的落下,舀了满满一勺子送往嘴里。上官妙手的离去脚步声已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苏陌颜方才抬了头,对着门口发了好一会愣,心下喃喃着念道:先生,你既明知道我在利用你,却还为我找尽借口百般开脱……先生到底是不愿面对这样的我么?
许是盯得久了,苏陌颜觉着眼睛有些发胀,便抬了手去揉。入手处却是一片黏腻,她轻轻一怔,终是止不住的俯在桌面上泣不成声。
我也不愿见着这样的自己呐!
一阵风吹过,门边有白色的衣角被撑的鼓鼓的掀起,露了痕迹。一边有童稚的声音响起,压得极低:“天嘉哥哥,姐姐为什么会哭?是和沫儿一样不愿喝药吗?”
“恩。”齐天嘉摸着恩沫的头说道:“沫儿乖,去找小川哥哥玩,好不好?”
她嘟着嘴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又问道:“姐姐知道沫儿看见她哭了,会羞羞脸是吗?”
齐天嘉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进去。”
“好,那沫儿等下再来找姐姐好了。”
“恩。”齐天嘉含笑的看着她蹦跳着离去的身影,眉宇间满是宠腻。
整个院落是静悄悄的一片,唯有风吹过,晃得满院的树枝沙沙作响,夹杂着惬意的花香迎面扑来。
“王爷?”
齐天嘉方欲转身之际,却听见女子清透的声音隔了空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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