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因为“围观者”的齐声呐喊,造成人人如临大敌的紧张,却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平常事而已。
2009年2月8日,悉尼,最高气温47℃。
提前几日,媒体就重点突出地一再强调47℃这个数字。许多人赶紧早早行动,如吾妻。
前一夜,妻为幼女做充分准备,吃喝拉撒等用品,一应俱全。妻和另仨有小家伙的年轻母亲约好,2月8日大清早出发去购物城“集合”,在里面逛个尽兴。其实目标明确,乃为享受购物城免费空调。
长得忒像海明威的意大利老板对我说,该天我可不上班。并非老板仁慈得过分,而是澳洲本有此法规,若恶劣天气有可能造成伤害(肉体抑或精神),职员有权选择休息。只因,人的生命永远排第一位。
想了一想,我决定发扬革命大无畏精神,咬牙说:去。
去,怎能不去呢,机会难得啊。我有些莫名兴奋。
47℃,是个什么概念?打个比方……对不起,这比方一时还没法成型。因为,这是我头回撞上如此恐怖的热度。
报载,47℃并非是悉尼破纪录的高温。1979年,悉尼有过49℃的响亮纪录。余生也晚,1979年,我告别穿开裆裤的光荣历史还不算太久,正在中国某个村疙瘩里昏天黑地玩泥巴,不知地球上竟有一个被海水包围的国家叫澳大利亚,更无缘领教49℃高温天气是何等滋味。
及长,在深圳也曾与高温天气偶遇过多回。气温一旦蹦过30℃,该时的报纸电视便开始大造声势,为冲杀过来的高温“鸣锣开道”。至于超过40℃的鬼天气,我活三十好几的大把年纪了,无缘见识过。
1、2月,中国大多地方仍寒风劲吹,而异域他乡,悉尼和墨尔本却热浪滚滚,气温蹦过40℃已不新鲜。但,高过45℃的“高手”还真不多,高到47℃则是近好几年来悉尼绝无仅有的一次!
好啊,还不及半辈子,就有缘亲自出马体验一下47℃高温下的工作、生活是何境界,也称得上是幸运。太多太多人,活了整整一生,都没碰上过这般热情似火的高温呢。我得珍惜这个难得机会,认认真真去品咂一番,瞧瞧高到47℃的天气究竟能把人折腾到啥地步。
一晃,2月8日至今,已相隔甚远。闭眼,回忆,那天究竟有何“异象”?
想,用劲想,记得依旧是穿衣吃饭上班睡觉……与平日没啥两样。问妻,关于那日的高温天气有何深刻记忆,妻低头回忆,后摇头,说在购物城瞎逛半天,后和其他几位带着孩子们转战公园,并不见得超高温下把人烤迷糊啊。
我一生中头回撞上的47℃高温天气,就这样平淡无奇悄悄远去了。回想起当初报纸电视纷纷起哄,说“世纪高温”来临;更想起,我身边的同事、邻居、中国老乡们纷纷奔走相告,惊叹吓煞人的47℃即将大驾光临——那架势,无不营造出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却原来,“雷声大,雨点小”,47℃也不过是纸老虎那般,声势造出来,可没能把任何人折腾出一个新名堂。日子照样,生活依旧平铺直叙波澜不惊。
想想,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类令人哑然失笑的事并不鲜见吧。许多事,因为“围观者”的齐声呐喊,造成人人如临大敌的紧张,却原来,到头来只不过是平常事而已。就像,若干年后,当我们回想今天人人谈而色变的世界金融危机,却原来和似水流年中的任何一个平常年也没啥异样,它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滑出了我们的视野,一去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