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即便在阳光底下,一叶障目不知森林,视天高地阔为无物,却直奔看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实则此路不通的死胡同,最终,自然只有自取灭亡。
傍晚散步,不经意抬头,不免吃一惊。
见过飞蛾扑火,但没见识过如此大规模的飞蛾前赴后继将自己的性命送进同一副“棺材”。头顶上,一个球形路灯,竟有超过半球的黑压压的飞蛾尸体,以至于该路灯只剩一团昏暗的光斑。
为防雨水和灰尘,每一盏路灯显然都不会安装门窗,但太多的飞蛾果真勇敢,争先恐后寻丝觅缝,也硬要登堂入室,闯入路灯里。但,进门容易出门难,原本是奔着光明和温暖而来,结果却找不到归路,在狭小的世界里,再也无法展翅,唯有慢慢地等待死亡。
人说,“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口气里带着嘲弄,鄙视,轻贱。可惜了,人观飞蛾,是旁观者清,人观自己,却深陷庐山不辩自己身处何方。这世间,被一星灯火,一豆暖阳所迷惑,而看不见比“一盏路灯”更高远空阔的天地,也看不见“一盏路灯”之外的黑暗其实仅仅是短暂的失去阳光。待雄鸡唱晓之后,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天高云也淡的人,岂在一个两个糊涂虫?!
10月底,我的一位亲属自杀。他原本是大学老师,去年年初炒股,尝到甜头后辞职,全身心一头扎入股海,认定股海是光明的所在,于是抵押两处房产贷款,欲速成千万富翁之梦。遗憾的是,股海果真深似海,他再也没有浮出海面,直接坠入海底深渊。
另有俩深圳朋友,一个本来任职保险公司高位,一个干IT,都看准房市是灿烂的人造太阳。先后放下本职工作,专司炒房,还曾积极鼓动我也回国加入飞蛾扑火的大军,一起炒房。现在,这俩朋友是难兄难弟,幸而他们比飞蛾聪明,好歹迷途后找到退路,重新找工作上班苦挣薪水糊口。至于数百近千万的沉重房贷,如果哪天有根稻草落到他们身上,都有可能彻底压垮他们。
认识的人里面,还有铁了心追求一个女孩,钱财骗走终因一无所获而变得神经兮兮者;有丝毫不管自身条件,名牌大学一毕业便认准某行业高薪职位,其他行业其他低职绝不放在眼里,碰壁无数次终于萎靡绝望者……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是在黑夜,飞蛾们扑向星星点点的火烛光明,迷途不知返;而人,是在阳光底下,一叶障目不知森林,视天高地阔为无物,却直奔看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实则此路不通的死胡同。两相比较,人更不堪,呜呼,唯有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