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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危急时刻,荒唐闹剧

靖康元年(1126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金兵进攻通津门、宣化门,宋将范琼率精兵千人自宣化门出,与金人血战,金兵小退,宋兵贪功追逐,在涉渡冰封的护城河时,冰面突然开裂,士兵落入河中冻死者达五百多人。金兵乘机进逼,将火梯等攻城用具运满城下。二十五日,大雪纷飞,北风凛冽,金人乘寒急攻,宋钦宗赶忙下令城中将士全部登城防守。何栗、孙傅一看势头不对,急命以前一直被雪藏的“神兵”赶紧亮相,于是宋、金战争史上最大的一出闹剧粉墨登场了。

原来新任知枢密院事的孙傅是个十分迷信的人,有一天他读邱潜《感事诗》,其中有“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之语,就希冀能访得郭京诸人,施展法术退敌。

于是有人在市场中找到一名叫刘无忌者,在兵营中找到一名为郭京者。这个郭京时为龙卫军拱圣副都头,他面见孙傅自我吹嘘道:“能掷豆为兵,且能隐形。今用六甲正兵得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可以破敌,生擒敌将。”这分明是一派胡言,但何栗、孙傅等当国大臣却深信不疑,称他为“神人”。有人劝说孙傅,孙傅一听大怒,将他赶了出去。

宋钦宗此时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听说郭京有这么大的能耐,立即任命他为武略大夫、兖州刺史,赐数万金帛,使白募兵。郭京在天清寺前大街上树起招兵大旗,不问应募者有什么技艺武术,只要来人年命八字与六甲相合就可以了。不满十天,七千七百七十,七名神兵就招满了。应募者“皆市井游惰”,如有个名叫薄坚的人,因能在市场中耍棍弄棒卖狗皮膏药,高出他人一筹,便被郭京用作教头。虽然此时金兵攻城甚急,但郭京谈笑自若,悠然道:“非至危急,吾师不出。”并自吹:“择日出兵三百,可致太平,直袭击至阴山乃止。”

京城一些无赖也纷纷学郭京的样子,如有个名叫傅政临的还俗僧人自言有退敌奇策,有个卖药的名叫刘宋杰也毛遂自荐,也都被宋廷任命为将官,让其招募奇兵,或称“六丁力士”,或称“北斗神兵”,或称“天阙大将”,身穿奇装异服,脸上画有鬼神图案,行为古怪,将开封城内闹得乌烟瘴气。自古兵法皆以临机应变为妙用,出奇用之则为奇兵,从未有用“奇兵”白名者。况且这些所谓奇兵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何奇之有!有识者为此忧虑不已,但何栗、孙傅等人却自以为得计。

这些闹剧已闹腾了一段时间,至此形势危急,何栗便屡屡派人催促郭京出兵退敌。

郭京当然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先时不过胡说一气骗官骗钱,真的上战场对敌又如何使得?所以只是推三阻四,不是时辰不到,就是日子不利,后来看看实在推脱不过去了,只得率领六甲神兵出战。郭京胡言若城上人多,其六甲止法隐身术就会失灵,为金人识破,于是何栗下令城上守军皆下城墙,不得偷看郭京作法,故城楼上只留下张叔夜、郭京和少数卫兵。郭京先在城上作法,令开封城四壁每壁按五行位置树天王旗三面,说是“可令虏落胆矣”,然后大开宣化门出战。

城中士庶数千人在城门内静候佳音,又有数万人呐喊助阵,不久就有捷报不断传来:“前军已得金人大寨,树大旗于敌营”、“前军夺贼马千匹”等。不料这都是一些无根妄言。六甲神兵刚出城门,跨过护城河,金兵便已四面鼓噪而进,神兵前军被金二百余铁骑一冲两段,顷刻间一扫而尽,居后者尽被拥入护城河,积尸累累。

郭京见事不妙,对张叔夜说了一声“须自下作法”,急忙下城率残兵南遁(后郭京逃到襄阳府,被宋军所擒杀)。此时宋军守城门者见势不好,急忙想将宣化门急闭,但金兵已有乘机登城者。开始登城金兵不多,守城宋军虽有不少,但没有斗志,一哄而散,一面逃跑一面还乱传谣言,霎时间城中大乱。金兵相继登上城壁,遍插旗帜,与城外来往巡逻的铁鹞子(身披铁甲的骑兵)遥相呼应。

溃散的宋兵到处杀人放火,劫掠钱财,火光冲天,通宵不息,百姓哭喊声动地惊天。在开封保卫战中屡立战功的统制官姚友仲为乱兵所杀,统制官何庆言、陈克礼、中书舍人高振力战而死,宦官黄经国赴火自尽,统制官秦元率领保甲兵开北门而遁,四壁守御使刘延庆与其子刘光国夺万胜门,率军民万余人出奔,为金骑兵追及,战败被杀。在混乱中,将才、文臣、宦官、百姓被杀者不计其数。守御了一个月的宋都开封城就这样糊里糊涂、乱哄哄地被攻破了。

金兵既已攻破开封,金军统帅下令纵火屠城。

但开封城遂已被攻破,却并非全部陷落了,因为开封有内外两重城墙,金兵攻破的仅是外城,守城宋军并未遭受重创,仍有相当数量,若坚守内城并与金兵展开巷战逐次抵抗,金人似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针对金帅欲纵火屠城的举动,宋宰相何栗招集溃兵,集合都城百姓持兵据守,欲与金兵巷战,百姓响应者如云,往来不绝。

于是金人不敢下城墙,一面在城墙上修筑工事,以防宋人反击,一面不断派使者来,“以割地、贡金帛、议和为说”,形成金兵占据城墙和城门,与居住在城内的宋人对峙的局面。但此刻作为宋王朝最高统治者的宋钦宗却完全丧失了信心,在得知城破后,恸哭失声道:“悔不听种师道言,以至于此!”在皇宫中惊恐地乱窜躲避。

次日,宋钦宗得知金兵还未下城,欲议和而退,心中方稍安,即遣宰相何栗、其弟济王赵栩去金营请金人议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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