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有一种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于是老子说:“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一群本是无关的人,因了某一件事,某一个人,聚集在一起,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虽然有许多的选择,但是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无法抗拒。
小淡坐在隋便的身旁,静静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孩子,十六岁,如果三长老没有算错的话,这个孩子今年才十六岁,比自己还小了两岁,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一抹成熟,甚至是,沧桑?为什么三长老要自己来找这个孩子呢?小淡现在有些明白了。
突然觉醒的能力,茶楼里挡飞的那支箭,神奇的恢复能力,灵敏的灵觉,超强的学习适应能力,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小淡甚至有了一种可以将后背交付给这个孩子的错觉,要知道,他的能力不过刚刚觉醒罢了。就好像,就好像他本就是一条干涸的河流,所有的水在源头被人截断,但那些水只是积蓄着,不曾流失了,因了一件机缘巧合的事,冲破了障碍,汹涌的灌满了河道。隋便的能力就像是本来就极高的,只不过是被人封印了,如今封印解开了,隋便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适应的过程。小淡这么想着,不由得心里微微一颤,尸解转生,神仙中人的能力。传闻有那修道的高手,道行高明到了一定的境界,神魂无比强大,能将一世的记忆感受统统包裹了封印起来,如此便能在肉体朽坏之后再次转世投胎,虽有可能昧了灵智,但一生道行只要一旦觉醒,封印就会被打破,再修炼起来便如水到渠成了。若真是如此,就难怪隋便年纪轻轻,就如此老练,那些事也就解释得通了。
“难怪三长老着我来找他了。”小淡突然想到,当初三长老的吩咐,让自己一定要住在这家店里,更想到当初钱掌柜让自己入住的情景来。钱掌柜显然是认识三长老的,不然也不会欠了人情,只是自己并未见过他,他当时又如何认得自己,竟就让自己住了?小淡如此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钱掌柜。”小淡不曾料到自己的声音竟这般大,竟在寂静的客栈里激起了一点点的回音来,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忙忙的把声音压低了,轻轻的问道,“钱掌柜,晚辈自认从记事起未曾见过前辈,前辈应也未曾见过晚辈才是,却不知当初晚辈路过客栈门口,前辈竟让晚辈进来?”钱掌柜看了看王阳明,方才淡淡的对小淡说,“做梦的既然让你来,自然是算准了我能认出你来。”钱掌柜顿了顿,示意小淡不要插话,又对着王阳明说,“其实守仁你应也认得出这少年来。”小淡一听,益发的奇怪了,难道王阳明竟然也认识自己?只是为什么自己对两人毫无印象呢?王阳明也是听得奇怪,但是他相信钱掌柜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于是静静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淡,其实当时的人长得很耐看,小淡便是如此,小淡的眼睛很亮,配上一对剑眉,便给人一种英武的感觉,面庞因为习武修炼的关系,显得极是刚毅,棱角分明,其他的倒还罢了,只是那张嘴,唇角总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便应这屡笑意灵动起来,倒把那双眼睛都给比下去了。看着小淡嘴角略翘起的弧度,自然而然的,就和八年前的那个孩子的面容重合了起来,虽然脸庞的形状都微微的变了,但是嘴角的那个弧度却是始终不变的,那个站在梦见身后的孩子。“难道……”王阳明惊讶的看向了钱掌柜,钱掌柜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王阳明很是怅然的说道,“那个做梦的,倒是说得准得很啊,这个孩子果然救了自己一命啊。”
小淡听得很奇怪,做梦的说的应该就是三长老,三长老的能力是梦见,通过梦境,预见未来发生的事情,别人称呼他做梦的,倒也确实没错。这两位,显然都是认识三长老的,而且,似乎,三长老说过自己将来会救王阳明一命?只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又听王阳明继续说道,“那么,那位小兄弟应该就是当时隋家的那个孩子了吧?”钱掌柜点了点头,接着更是说出了让王阳明吃惊的话来,“昨天,也就是你遇刺的早上,刘子敬刚带着那个宁家的小姑娘离开这里。”
王阳明先是面色微变,但终究是大家,讶色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淡,“这么说,做梦的说的话全都应验了。”钱掌柜也是略有几分怅然的感叹,“是啊,终究没有躲过。我,你,纳兰小姐,刘子敬,还有这几个小娃娃,一个都不曾少啊。”“见着那副画了吗?”“没有,如果做梦的真的那么准的话,那副画只怕已经在当今圣上手里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淡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一个都不曾少,又哪里来的画,三长老全然没有和自己说过,自己更是懵然不知的。
王阳明、钱掌柜相视一眼,眼神交流了许久,终究还是由王阳明开口了,“这是一个发生在八年前的故事了……”
隋便还是沉沦在梦境里,但是,虽然说他的身体并没有神魂的主导,但是,这似乎并不算什么坏事,最起码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不是。小淡、钱掌柜、王阳明,三个人都沉浸在那个八年前的故事中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隋便身上发出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了,那是朱果还参王发生效果了,隋便全身的细胞都在贪婪的吸收着这两种异果的能量,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满足的哼哼声,但是,这种声音似乎没有人听见,就像道家、武术家说的洗髓般,隋便的身体里渐渐的渗出了一些黑黑的杂质,但是与洗髓不同的是,这些杂质并没有散发出恶臭,反而有些淡淡的香气,那是参王和朱果的香气,但是很明显的,这一点淡淡的味道并没有引起三人的注意,因为屋内本来就被这种气味充斥着。慢慢的,隋便的身体不再渗出黑色的杂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乳白色的液体,如果钱掌柜能够注意到的话,肯定会惊讶于这种液体里所蕴含的能量,但是,这些液体却被隋便的身体排斥出来了,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它们还不够精纯。隋便的身体如今完全是本能的发展着,他的骨骼断裂了,他的经脉断裂了,甚至他所有的细胞都开始发生了破裂,如果隋便的意识还在自己身上的话,也许现在他已经死了,因为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如此激烈的变化,他的骨骼断裂了又重生,重生了又断裂,他的经脉,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进行着这样的蜕变,虽然一切都在望好的方面发展,但是,一个清醒的人是不可能承受得住这种暴力式的发展的。钱掌柜输给他的内力,喂他服下的参王、朱果如今都一起发挥起了作用来,钱掌柜的内力被用来暴力粉碎一切原有的物质,而参王则充分发挥了其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朱果更是将自己的能量毫无保留的释放,将每一个新生的细胞都填塞的满满的。
这一切变化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没有隋便在这次变化完成前醒过来,那么,一切都会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了,如果很不幸的,他提前醒过来了,那么,一切就都要看天意了。
不过,至少目前似乎不用担心隋便醒过来,他还在梦里。
“刘大哥,宁可不见了!”隋便很紧张,不管是谁,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从自己面前消失了,应该都会觉得紧张的。宁可大喊了一声,“谁在哪里。”但是当隋便和刘子敬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宁可消失了,宁可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然后,她就消失了,是的,消失了,隋便甚至跑到了宁可方才在的位置,但是,哪里什么嘛都没有,没有宁可,也没有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刘子敬皱着眉头走过来,他拿剑鞘在空中比划着,什么都没有碰到,空的。隋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己为什么要提议来这鬼地方玩?自己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了可可来?带了可可来也就罢了,在见到刘子敬以后就该带他回去,为什么疑心病这么重!隋便蹲在地上,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痛,但是,比得上心里的痛吗?可可不见了,自己发誓会永远陪伴着的可可不见了,自己发誓会永远保护着的可可不见了,隋便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一半,如果找不到可可的话,估计还会再塌了一半。
肯定有办法的,刚刚发生了什么?仔细想想,仔细想想……隋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嘴唇蠕动着,他的大脑极速的运动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回放一般,再次上演了一次。
自己和刘子敬大笑,宁可喊了声有人,她指着的方位在……在……隋便四处看着,努力想要找出宁可指着的那个地方。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那里!是那里!显然,刘子敬也想到了,刘子敬小心的走了过去,持着剑的手很稳,剑芒吞吐,隋便毫不怀疑,如果那里有人的话,刘子敬出剑绝对毫不留情。但是,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刘子敬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哪里,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