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新开辟的小道上,横摆着一根树干,那是武警临时设下的哨卡,当我们明白过来时,已被武警团团围住。这一变故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老鬼身份被揭穿的话,整个盗墓行动将就此结束,何医生想利用他找解蛊玉盒来个一网打尽的计划也将彻底失败。
然而,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听武警报话机那头传来一句奇怪的回复……
“证件没问题,给予放行,重复,给予放行……”
一听这话,查证的武警明显放松了神态,不过脸色依然不冷不热,他交还证件,扬手示意同伴搬开路障。老鬼神情自若地说了句“谢谢”,也不啰嗦,径直朝山里走去,我和小赵紧随其后,三个人再次踏入氤氲的密林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假证件也能通过?难道,是何医生暗中安排?还是……因为小赵一直跟在左右,我也不方便问老鬼,只是郁闷地边走边猜想。
此时烈日正当空,虽然行走在树荫下,也难免闷得汗流浃背,老鬼更是气喘吁吁,他终于坚持不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赵,歇会吧!我这把老骨头就快散了。”
“那破墓群就在前面啊!再忍下,翻过山头就到了。”
“不,我真的不行了,喘口气再走。”老鬼话音未落,一头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嘴唇也变成深紫色,那样子挺吓人的。他直躺着,颤颤巍巍地掏出烟盒来,点上一根后,半眯着眼一阵猛吸。
他这种古怪行为早已引起我的注意,内心隐隐觉得,这铁盒里的香烟可能另有玄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这是在——吸毒。
“老鬼,给我一根吧!”
我是从不吸烟的,这要求只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
老鬼一怔,显然有些无措,不过还是很快淡定下来,他顿了顿,拽起背包,从中掏出几块干巴巴的馒头,对着小赵说:“先填饱肚子吧!你去打点泉水来吧!”
很明显,老鬼是在支开小赵,因为我们的水壶都是满满的……这时我不由得想起赵纯——那个奇怪的考古专家,当初,她就是用这招来套近我的。
小赵也不吱声,解下腰间的牛皮袋,埋头往密林里走去。
“小荣,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这烟掺了******……”
老鬼低着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带着颤音的语调可以想象,此时他内心满是纠结。
“当年我们三个逃出国境后,刚刚安顿下来,不想又到月圆之夜,那虫蛊再次发作,而且比以往还要厉害……这时我们才恍然醒悟,那七脚蜘蛛的蛊咒根本就没解掉,于是更加确定,地洞石棺里的哪个玉盒肯定不是解蛊的玉盒……”
“哎!我还不是一样的发作!”其实这结果我早已心中有数,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一想到在北京“特殊医院”里所受的磨难,不由得乍起一身寒意。
“嗯!我知道你也难逃厄劫。”老鬼抬起头,无神地望着丛林深处说:“小荣,我们的折磨要比你痛苦百倍,而且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他乡……就在万般无奈之下,狐狸想到你那个药,何医生给你的那个‘强效杜冷丁’,于是我们跟当地人要了一点****……你知道的,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这玩意多。没想试了一下后,还真的把虫蛊止住了……”
“哦!真是这样!能解掉毒蛊?”
“哎!哪有这么好命啊!现在才知道,当时这种行为无疑是饮鸩止渴……我们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染上了毒瘾,从此又多了一份折磨,而且再也摆脱不了了。”老鬼叹了口气,布满血丝的眼里居然有些湿润。
他把头抬得老高,茫然地望着树梢,突然又垂下来,黯然地说:“黑仔和狐狸陷得更深,他们不但越吸越多,无法自拔,到后来还做起这生意来,以贩养吸的度日。钱是赚了不少,可就怕没命花啊!”
“啊!他们堕落成这样?”
我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突然,脑里闪过一个画面——在蓝山县城友谊宾馆的厕所里,有两个人躲在厕所中打针,会不会就是他们俩?怪不得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老鬼,这次狐狸和黑仔也跟你来湖南吧!我猜他们现在也在附近,为什么要躲着我?”
“呃……他们,他们并不是刻意要躲开你。”面对我的发问,老鬼有些尴尬,他低着头说:“这次我们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进来的,就为了能尽快解掉毒蛊,再把毒瘾戒掉……虽然大家都面对同样的困境,但你毕竟是警察,我们不免有些心虚,再说,现在只是来探路,所以,所以不想太唐突……”
“老鬼,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我假装发怒地站起身来。
“你别激动,该让你知道的我绝不隐瞒。”老鬼依然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小荣,你太天真了,不是个干卧底的料……”
他这句话深深地刺痛着我,那些尘封往事一瞬间汹涌而出,一时间,脑袋有些混乱——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阴暗的树荫下,我俩陷入一阵沉默中,就在这时,小赵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杂草间,他一路小跑,紧抱着装满水的牛皮袋,那神色就像凯旋的士兵。
“我去那边方便一下。”未等小赵走近,我找个借口往密林深处走去,此时,我只想把狐狸和黑仔出现的情况告诉何医生,希望能尽快布置行动,尽快结束我的任务。
走了十几步后,我面朝老鬼蹲在草丛中,悄悄地掏出手机,还好有信号,于是给何医生发去这么一条信息——“所有逃犯全部在蓝山,可布置收网。”两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何医生回了一句——“别妄动,跟紧,等玉盒出现”。
这回复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玉盒很重要吗?难道比抓住三个逃犯还重要?我轻叹一口气,接着发——“金鸡是谁?出现了吗?”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老鬼站起来大声招呼我过去,何医生仍然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