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之后,小室谷又追加说:“她现在也应该在拼命思考自己的道路。”好像是因为一直旅行吧,小室谷看起来瘦了些。
“即使没有迷惑,离婚也意外地需要精力,而且还有女儿。如果不一起生活的话,会过得相当快乐吧,人还是习惯性动物。”他又追述到。良也听了这些话,想起了他去欧洲前,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那样说“可能见不到茜会更好。”并使自己感情受到伤害的事。
良也说:“我这段时间想调离社会部。虽然被动员去了奥姆教采访组,但事情已经大致有了头绪,觉得做到那样已经很好了。”
听着这个,小室谷一直盯着良也。那是一种想知道他内心发生何种变化的眼神。小室谷说:“是嘛,所说的社会事件,今后也会发生,你有温柔的地方,像我一样,拒绝美术以外的东西很难说出口吧。”良也像是对自己下最后通牒那样说:“说我温柔听起来很好,但很敷衍啊。”
接着良也说想从事自认为是“我总结的”这样的工作,小室谷听后试探地问:“那指的是什么?是指《波涛声中的旅行者》吗?”他这么一问,良也直率地说:“这就有问题。在松本沙林事件中,各报社都对错误报道这件事道歉了,我觉得报道是件很危险的工作。一方面,战争的牺牲者不光指在战场上死去的人,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总结编集《波涛声中的旅行者》的自信就动摇了。”
“创造是伴随着打破既成概念的行为,现在,你已经进入了那个过程。在此之上要是作成新的有你风格的战争被害者像的话就好了。说起今天的谈话,首先以战死的将兵、遗留的家人为代表,到分离的恋人们,被害者的范围就相当大了。问题其实不是范围到哪儿,而是被害的深度到哪儿。下到那个深度整理素材的话,那就成为你的作品了。那其中,要是只把有志于艺术家的人抽出去就好了。”小室谷展开了评论家式的分析。良也拜托说:“谢谢,今后我偶尔还会请您谈话。”又问:“这样的话,就像香港特派员团推测的那样,如果茜在亚洲的什么地方从事传统工艺类的工作的话,她也有在《波涛声中的旅行者》中登场的资格吗?”
小室谷没有会回答。沉默着,露出有点苦恼的表情看着良也。在他有点清瘦的脸上,深深眼窝里的眼睛中,好像是考虑着怎么回答对良也有益,自己适当妥协的事情良也却冒然地挑战,对此他有几分羡慕,露出想起值得怀念的早已失去的青春的表情。或者说,他是想甩开“那个答案应该是最了解叶中茜的你考虑的事情”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小室谷转换情绪,问:“克子身体好吗?”良也随之松了一口气,立即回答道:“啊,现在我们家正在新建中,我看她因为有这事,劲头才不一样吧。”小室谷说:“人不论是谁,可能都需要当前身边的目标。目标可能是为了缓和生活下去的辛酸才存在的。”
良也他们的搬家计划出了差错,是在他和刚回国的小室谷深入谈话后不久。
委托做设计的是克子同级生的丈夫,他打电话到良也的报社,说:“出事了。委托施工的装修公司没有了。”良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反问后,知道,好像装修公司倒闭,一家人都躲起来了。“倒闭的原因不清楚,恐怕是因为从町金融机关那里借了高利贷吧。就是过去说的乘夜外逃。我在订施工合同的时候就自动上了保险,所以不光是你那里,就连我受到的经济损失过一段时间也就会填补上。问题是新施工人员的选择,以及不推迟搬家时间的话怎么做才好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想听一下您的意见再做事后处理,所以等您的联络。”他说。
良也罕见的从报社打电话回家。她已经知道了装修公司的事,说:“刚才打电话了。我说这不是说笑吧,生气了。”听了这话反倒使良也感到安慰,说:“那不是设计事务所的责任再说‘用当地施工业者会比较方便’当时赞成的也是我们。问题是工程要推迟很久,不管怎样,今天等我回去后一起商量一下吧。”然后挂断电话。
良也回到家时,克子已经平静了,“但是他是我介绍的,所以我也有责任。这么一想我就更加生气,不管怎样,我想必须先向你道歉。对不起,知道这后一点点平静下来。不能放过的是不在了的装修公司吧。”她把到刚才为止的思考经过告诉了丈夫。
“不过,没有故意倒闭的人,所以装修公司本身也是很大的受害者。”良也一边想真正可恶的可能是金融业者,一边解说着。
“只是,要是那么说的话,损失的就只是我们啊。”克子再次露出气愤的表情,良也以半放心的感觉看着第一次露出这样表情的她。
以前也会偶然想过和克子共同工作的事,而这次建新家就是第一次。
要是生了孩子,两个人就不会不合力,因此意见不一致,也能锻炼二人。
这次建新家,克子意识到自己被委托承担相当多的工作,所以劲头十足。通过同级生想起了她丈夫是设计师的事。
另一方面,良也还没有和克子深入说过,搬家时把现在住的阿佐谷的房子重建这件事。时间他偷偷计划是在来年五月。一般的进度自然会变成那样。搬完家1至2个月后,良也打算一个人去香港出差,已经早早向报社提出了申请。克子把新家整理得便于使用那段期间,自己不开口比较好,这是表面的原因。从英国回到国家整体制度不同的中国后,香港会怎么变化,考察这个,至少需要包括七月回归时间点在内的一个月时间,可能的话,需要更长的观察时间,这是作为记者的表面理由。另外,如果能在香港呆那么长时间的话,是不是多少能找到一点茜的消息的线索,良也心中也有这种期待。
如果真像团特派员推测的那样,香港的商店里有蜡染或传统工艺品这类东西的话,茜就应该会出现在那些地方。蜡染或叫做爪哇印花布的东西的产地现在还是以爪哇岛和巴厘岛为中心。她即使没出现,仔细调查下香港的商店的话,找一个日本的在爪哇作蜡染的女作家也不是什么不能实现的事。
另一件事,重建阿佐谷的家的目的,他说过要把它当作公寓准备给克子老了以后用。刚开始她很讨厌,说:“就好像你会先死似的。”但良也坚持男女平均寿命差这个理由。话虽如此,良也有时也偷偷想要把其中一间作为自己的工作间。但他对此只字未提。
良也没有讨论即使是同样的公寓应该有什么样的特征这个问题。克子对在幼年时期生活过的地方附近建新家很热心,但却对应该是将来生计依靠的房子不太关心。
向一些记者朋友问了一下,无论是住公寓还是住集体住宅,他们会因年龄、家庭构成、富裕度等不同,对居住条件产生的不满也各式各样。然而在既不是城市中心也不是郊区的阿佐谷,在距车站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条件下,有没有托儿所、聚会场所,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有没有使用方便的停车场等,要求有共同的条件。良也想到一楼一半左右的空间进驻一家咖啡店怎么样时,考虑和忠一郎商量一下看。
公团那样的集中住宅有聚会场所,但要使用必须提前一周提出申请,还必须写出使用目的或集会人数等,非常不方便。不过,如果不能使用的话,管理人也会觉得省事吧。这么一想,不能认为现在盛传的规定缓和与这种机关流排除有关系,可以说“让它自由做专门的企业活动”,这种财界建议是走在前面的意见,良也脑中不知不觉中变成以批判政府和财界结束。
装修公司失踪大约十天后,从设计事务所来电话,说是想紧急见面。良也提前下班去了负责设计的男子在新宿的事务所。
“为难的事明了了。大转包施工公司帮忙调查得知,预计的材料等全部被债权者拿走了。所以,搬家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在明年五月的话,只能使用规格版的材料。”克子同级生的丈夫满脸困惑地说。
“这样啊,我还没跟我妻子说过,我明年在香港回归中国时肯定会去长期出差,所以想在那之前搬家。”良也也为难地考虑着说明了情况。
“如果那样的话,那就尽可能更换成现成的材料怎么样?同时,在设备、室内设计上再追求良好的居住感觉。”设计技术者说。用这种方法成本也会下降,更快的是使用邻近区划刚开始生产的材料。“只是,它的缺点是外观和周围相同,不显眼。”设计师叮问道。
终于到了准备搬家的时间了,克子说:“最近很方便。从装箱到打包全部有专门的人去做,你尽管去上班吧。”良也心里很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