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贞娘起了一个大早就赶紧去看望顾挽卿,谁知道还没到门口,就遇到匆匆往外面走的秦裕。
这两个人见面,可以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来形容。贞娘一想起他上次不听她的解释就径自走开,害她在鄂贝子面前出丑心理面就窝着一肚子的火。
秦裕看见她,低着头想绕到而行,却被她抬脚拦住:“怎么,我变成空气了吗?还是,您看出了我身上有什么传染病,所以需要避开?”
秦裕无奈,只得行个礼:“见过七少奶奶。”
贞娘气结,她拦下他可不是为了在他面前耍威风,奈何他态度如此疏离她也不好拿他怎么样。“我为你,你是刚刚为五少奶奶看的诊吧?她如何了?”
秦裕勾起嘴角讽刺的一笑:“五少奶奶她好的很呢!她自己吃了相冲的东西,闹了肚子,只能说是求仁得仁,又有什么不好?”
他居然看出来了……
贞娘有一丝紧张,她自己没什么,但只有顾挽卿,她在老太太、太太面前真的一点错都出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要是秦裕这样如实回了,老太太会以为顾挽卿存心生事,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秦,秦公子!”贞娘向左一步再一次拦住想绕到而走的他:“我知道你不屑于我们之间的那些小手段,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五少奶奶她在常家的遭遇你也知道,我求你,千万不要跟老太太提起这个!”
秦裕一愣,他没想到贞娘会突然跟她说出一个求字——因为这是五少奶奶的事情,而五少奶奶在常家,是连下人都不稀罕搭理的人物。他的脸有点不自然,但是还是应承了下来:“七少奶奶你放心,在下没这么多事。”
他再向右跨了一步,却又被姚贞娘给拦了下来,他终于脸色有点挂不住了:“怎么,七少奶奶您还想干什么?”然后,他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鄙视之色:“听说五少奶奶昨日闹肚子,七少奶奶妯娌情深,居然忙到深夜才回房。现在五少奶奶根本就没事,七少奶奶怕的是秦某会替五少奶奶生事,还是害怕秦某会怕这重关系说出来?”
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贞娘彻底无语——原来在封建社会,就算是他这样的君子,依然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甚至,还把管这种闲事当作了自己的责任。贞娘懒得再跟他辩论,在这个时代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她抢白一句:“我不介意你把这话说出去,包括我曾经想到过要勾引你,只是,请不要牵涉到五少奶奶,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死无全尸!”
“你——”秦裕想不到她居然那么大方的承认她当初就是想勾引他,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以至于现在他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找了一个托词:“七少奶奶,你想怎么样秦某没兴趣知道。请让开,三少奶奶那边出了事情,我要快点过去。”
像他这么道貌岸然的男人她现在也倒尽了胃口,只是:“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现在怎么了?”在这种多事之秋,这简直是天籁啊!
“三少奶奶的小少爷出了点问题,秦某医术不精也只能看出点皮毛,只得快马催叔父赶快从徽州回来。”对待医术,秦裕倒是很严谨。
“原来是家宏生病了啊……”
这下好了,三少奶奶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看样子,苏墨雪是绝对不会放过她,而三少奶奶那么霸道,也不会让她过自己的轻松日子。这一次会不会是一个机会,能让她走出现在的困局?
知道顾挽卿已经没事了,贞娘就立刻决定不再去打扰她——现在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隐形,她这么个招人眼的人物总往她那儿跑也不是太好的一件事。反而是苏墨雪,这一次顾挽卿一反以往观望的态度助我一臂之力,她估计会连顾挽卿都恨上,这才是她的当务之急。
贞娘折回自己的住所,远远的居然望见鄂贝子停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看她来了,嘴角难得勾出一抹不是讽刺的笑容:“你来了,老太太昨晚上有没有为难五少奶奶?”
见他问得十分生疏有理,就好像五少奶奶跟今天的天气没什么差别,贞娘有些不高兴:“不是表妹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五少奶奶了?”有色心没色胆的男人,连当着她的面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鄂贝子喜欢在女人面前说一套,在外人面前又做一套?”
“……”鄂翰发现好像每一次遇到这个姚贞娘他总被堵得没话说,他避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不错,挽卿是我的表妹,不过我不愿到处说是为了给她减少麻烦。至于七少奶奶刚才所说的,鄂翰可以保证,关于这一点我从没有说过什么表里不一的话。”
没有表里不一,却可以躲躲闪闪——鄂翰,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躲躲闪闪,让顾挽卿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她在乎你的名声重过她自己。“你既然担心她,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他想知道,贞娘偏不告诉他:“你既然也知道她的处境艰难,为什么不带走她?我想,以你们贝勒府的权势,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敢多什么的!”
看到贞娘居然把话给挑明了,鄂翰有一丝狼狈,踟蹰半响,终于鼓起勇气道:“挽卿我从来都是当她是妹妹,没别的想法的,我照顾她也是因为相识一场……”
“够了!”贞娘打断他的话——他的出身,看来娶一个望门寡确实是委屈了他,难怪他推三阻四,只是:“阁下心里是这样想的,那么卿姐姐心里呢?我相信,卿姐姐这几年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一点知觉都没有。”给了人希望,让她抱着希望熬过一年又一年,然后慢慢绝望,这不比一刀杀了她更加残忍?
“是,我是知道,可是——”这个在常府呆了那么多年都好像没有存在感的女子,现在却好像比京城里的那些高官还难缠。
贞娘知道,封建观念根深蒂固,不管他喜不喜欢顾挽卿,要他鼓起勇气带她走真的是太难太难。与其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拿他做点实用的东西比较划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这种没了丈夫的女人。”要想他鼎力相助,想先要激发他的愧疚感。
鄂贝子果然被吓了一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七少奶奶您的意思!”
捂着嘴偷笑了一下:“那好,鄂贝子,你也知道我们无依无靠在常府举步维艰,卿姐姐现在被卷了进来苏墨雪绝对不会善了。顾挽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的表妹,你既然都帮忙了,就帮到底好了。”
鄂翰这才听明白——搞了半天她是为了利用他啊!早说嘛,他很好被利用的!“怎么说?”
贞娘抓起面前的一根树枝,一把折断:“自然是,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