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的一角,有几株高不过数尺的树,青翠欲滴,上面挂满了乌黑发亮的果实。那果实不过绿豆大小,却一串串一簇簇的挤在绿叶丛中,散发着阵阵清香,煞是诱人。
“喵呜——”
黑豆欢快的叫了一声,纵身跃上枝丫,伸出前爪拽过一串果实便啃。
“这是——”
“这是天香豆蔻,不久前从东瀛带过来的,现在是黑豆的粮食。”
南羽懒洋洋地说道。
“天香豆蔻?难道是东瀛传说中的神药天香豆蔻?”
无痕一脸诧异。传说中,东瀛的天香豆蔻有着益寿延年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现在,这传说中的神药居然是——猫食?
“大概吧!不过,这玩意儿四季果实不断,黑豆倒是不用担心断粮。”
无痕嘴角一阵抽搐,难道,这就是黑豆的名字来源?
她伸出手想要摘下一串仔细瞧瞧,却被南羽阻止住了。
“小心,这东西有剧毒。”
“那黑豆它?”
“它是和这几棵树一起带回来的,除了这天香豆蔻,它什么都不吃,索性,我就叫它黑豆了,它似乎还挺高兴。”
南羽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眯着大眼睛啃着天香豆蔻的黑豆,黑豆只是动了动耳朵表示听见了。
望着这样一人一猫,无痕实在有些无语,半晌,黑豆吃饱喝足,意犹未尽的舔干净小爪子,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树上发亮的果实,轻轻跃上无痕的肩头,蜷缩成一个小团,不一会儿便呼噜噜的睡着了。
夜里,无数星辰闪烁,点点萤火,阵阵虫鸣,小山谷里说不出的静谧。无痕坐在一处藤蔓挽成的秋千架上,静静凝望着渺远深邃的夜空。
怀里,黑豆呼噜噜的睡得正香,无痕一手轻抚着它丝绸般柔滑的皮毛,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这样的世外桃源,她何尝不想就这样随师父在此种种药养养猫,但是,这片静谧之外的纷争,却是她心头始终难解的心结。
曾经,她那么自信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一个人的力量平息战火,但接踵而来的变故却一次又一次的向她宣布着残酷的事实,权利的纷争,是永远不可能停息的!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中,她不过是一枚再渺小不过的棋子,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是真的累了,甚至,她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唇迹的微笑泛着苦涩,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黑豆的背上,又轻轻地滑落,消失在足下的草丛之中。
许是被惊到了,黑豆睁开大眼睛,伸出前爪轻轻攀上无痕的衣襟,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无痕的脸颊。
无痕被小家伙逗笑了,抱紧了它,轻轻低语。黑豆似乎懂得她说的话,不时的轻轻哼一声,像是回应着她。
无痕并没有离开山谷,一来她实在留恋有师父陪伴的感觉,二来,即使现在回去,也并不见得能改变什么,相反,如今她可是金德康和朱棣的猎物,无论哪一方,她都不可能是对手。
“丫头,这两年你的武功没什么长进啊?还不去给我练功去!”
一大早,无痕抓着一枚不知名的水果坐在天香豆蔻树下悠然自得的啃着,黑豆则趴在树枝上嚼着天香豆蔻,冷不丁的南羽一声大吼,直吓得黑豆一骨碌从树枝上滚下来落在了无痕怀里。
“没你的事,吃你的去!”
南羽一把揪起黑豆,重新扔回树上,笑眯眯的望着无痕。
无痕打了个寒颤——南羽这样的表情,接下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看什么看,不认识师父我老人家啊?”
南羽毫不客气,指着山壁说:“那上面有株雪莲花,你去帮我摘下来,不准用爬的,时间,半柱香!”
无痕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看那面山壁,数十丈的山壁上只有很少的几块突出的岩石,别说不准用爬的,就是准用,也无处落脚。
“怎么,怕了?”
明显的挑衅!
无痕做了个鬼脸,一个纵跃,攀上了岩壁,脚下的一小块岩石甚是光滑,她不敢多做停留,赶紧足下发力,再次向上跃去。
下方,南羽笑得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黑豆抬起头看着无痕的背影,大眼睛里满是同情,弱弱的叫了一声似在表示不满,却被南羽眼睛一瞪吓得缩回了脑袋,继续啃……
无痕额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敢懈怠,此时她离山壁顶端只剩不到三丈,若是一个不慎摔下去,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最后一跃!
终于上来了,无痕长舒一口气,环顾四周。周围光秃秃的一片沙石,哪有什么雪莲花。
时间不多,无痕抹了一把汗便准备下去。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山壁几乎垂直于地面,下山的难度可想而知。
轻轻一跃,随即一个漂亮的旋身,无痕面朝山壁落下。落了约莫七八丈,无痕足尖轻点山壁,借力尽量跃起以减慢下落的速度,下落了一半的时候,猛然间一抹绿色攫取了她的目光,那是?
雪莲!
无痕叫苦不迭,鬼才知道这株雪莲花怎么会生在这半山腰上!她伸手攀住两块小小凸起的山石,稳定住身体,足下暗暗发力,努力向着雪莲花的方向挪去。
一尺,三寸,一寸——
终于,那株绿色牢牢地握在了无痕的手中。她微微喘息,稍稍调整了一下,重复之前的动作继续向下。
“太慢了!”
还未等她站稳,南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无痕皱着眉头看过去,果然,一炷香燃掉了大半支。
“这门轻功名叫兰舟不系,讲究的是优雅从容如兰,轻盈迅疾如舟。你看看你,搞得一头大汗不说,速度也差得太远了!”
南羽絮絮叨叨,说得倒也在理。
“兰舟不系?”
无痕喃喃的重复,虽说练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门轻功的名字,倒是很是雅致。
“恩?还真的有雪莲啊?”
南羽注意到无痕手上的雪莲,顿时两眼发光。
无痕有一头栽倒的冲动,原来师父真的是忽悠她的!
“既然摘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南羽一把抓过雪莲,笑嘻嘻的走了。
黑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无痕身边,对着南羽的背影张牙舞爪,一脸气恼之色。无痕哑然失笑,看来黑豆也被她奴役得不少……
山谷的最里面是个小湖,湖水晶莹剔透,在晨光下泛着微微柔和的光芒,似在引诱着汗水津津的少女。
无痕轻轻滑入水中,清凉的湖水温柔的抚mo着她的肌肤,她微微闭上双眼,任由自己随着湖水轻轻飘动。黑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水中游来游去,不时的蹭蹭无痕,很是高兴的样子。
从水中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如空谷幽兰一般纯净淡雅。黑豆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惬意的腆着肚皮晒太阳,小模样可爱极了。
“看来你很喜欢我这天香池的水嘛。”
南羽一身村姑的打扮,竹篮里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似乎正打算出去。
“天香池?”
“对啊,这里面可是融合了不少天香豆蔻以及各种兰草的精华——”
“那不是有毒——”
无痕没等南羽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南羽笑出声来:“原来你也会怕啊?放心,这都稀释多少倍了,你以为我会把你当成黑豆啊!”
无痕语噎,黑豆则一脸茫然的翻身站起来瞪着两人不知所云。
“好了,去换衣服,陪我去给牧民送药。”
“嗖——”
黑豆闪电般跃上无痕肩头,蹭蹭她的脸颊,讨好的轻哼一声。
“你不是从来不去吗?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南羽望着黑头,一脸揶揄。
“喵——”
黑豆蹭蹭无痕,似乎表示它是要跟着无痕。
“好你个黑豆,这么快就倒戈啦?看我不——”
南羽伸出手作势欲揪它的耳朵,哪知黑豆速度奇快无比,一闪身不见了,片刻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无痕的腰际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