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奇了怪了——”
南羽把着颜若风的脉搏,连连摇头。
“怎么了?师父。”无痕有些不自然的站在一边,犹豫着问道。
“不对——真的不对——”
南羽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索性丢开颜若风的手,跑到另外一间小木屋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黑豆在门口不安的走来走去,不时伸进脑袋偷偷瞟上一眼。
细细看去,颜若风的脸色好了很多。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但还是隐隐的透出一点血色,双唇紧抿,唇线分明,竟似乎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无痕心中一动,想起那个早晨,他们就那样紧紧相拥,一同被埋在雪中。那个时候的颜若风,也是这样的表情,简单,坦然,像个熟睡的孩子。
但无痕知道,只要他醒来,他就依旧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颜若风,那个让她拼命想要逃离的男人!
无痕心下一黯,垂下眼睑,长长地睫毛如同精致的小扇子一般在阳光下微微颤抖。
“无痕——”
冷漠却异常温柔的声音传来,无痕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抬头看,颜若风已然醒转,漆黑的瞳孔依旧冰冷,却有着无痕从未见过的欣喜和柔情。
“你——醒了。”
无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即站起身来,急急道:“我去找师父!”
“不要。”
来不及反应,无痕但觉腕上一凉,低头,颜若风苍白修长的手指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这么想要躲开我?”
良久,颜若风幽幽的开口道,话里说不出的心痛无奈。
“没有,你的伤还没好,我去叫师父来。”
无痕低着头,没有看颜若风的眼睛,那样的深邃柔情,让她无所适从。
颜若风惨然笑笑,忽的松开了手,喃喃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看来,你活得很好,倒是我多虑了。”
无痕一只脚还没有跨出门外,颜若风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将她生生定住,她竟没有再迈出一步的勇气。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颜若风,她宁愿在漆黑的夜里与他刀剑相向,生死相搏,她也不要再这样尴尬的境况下面对他。
“怎么了,傻啦?”
南羽正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赶来,见到呆立在门口的无痕,一时愣住了。
“哎——你醒啦?正好,我有事问你!”
一抬头,南羽看到颜若风醒来了,当即也顾不上无痕,冲着颜若风走去。无痕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说小子,你的身体很奇怪哎!昨天明明还是五脏六腑均受损,怎么今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是内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吧?”
南羽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颜若风却只是淡淡的望着无痕离去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丝毫没有把南羽的话放在心上。
“问你话呢小子!”
南羽恼了,冲着颜若风吼道。
“哦——”颜若风回过神来,淡淡道“大概,晚辈体质特殊吧!”
“体质特殊?”
南羽狐疑的重复着,上下打量着颜若风,忽然自言自语道:“这都是怎么了,你一来,连我那猫都变得不正常了……”
颜若风瞥了一眼门外四处乱转的黑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没几日,颜若风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但当问及他的伤是谁造成的时候,颜若风总是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似乎不愿多说。
这一日清早,无痕照例攀上山壁再原路返回以练习轻功。这天的朝霞分外的美,站在山顶上,无痕竟有些不愿意下去了。她倚着一块巨石半躺着,半眯着眼睛望着灿烂绝美的天空,一时痴了。
“好美。”
一声满足的叹息。
无痕一惊,抬起头却对上颜若风漆黑的眼眸。
颜若风微微一笑,抬起头,望着天空,喃喃道:“可惜啊,就要下雨了。”
无痕对这北方的天气极为熟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当下也不说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别开了脸。
良久,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风声猎猎,衣袂翻飞间,颜若风的眼里似乎有着浓浓的忧伤。
“好了,该走了。”
无痕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转身跳下崖壁。出乎意料的是,颜若风竟也随她直直跳下,动作从容优雅,竟丝毫不亚于无痕的兰舟不系。
“如果,陪着你的是影,你还会这么沉默吗?”
两人均是艺高人胆大,下落的速度很快,呼啸的风声掩住了颜若风的话,无痕眼神似乎飘忽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喂,小子,谁让你乱用内力的?”
两人刚刚回到山谷,南羽便不满的冲着颜若风叫道。
颜若风笑笑:“我没事了。”
“没事?告诉你,你事情大着呢!”
“恩?”
无痕满脸不解的看向南羽,颜若风明明——
南羽叹口气,道:“你的体内有股不寻常的气息,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有那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但现在看来,当是那股气息的原因无疑。”
颜若风面不改色,只是静静地等她继续。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那股气息给我的感觉实在太怪异了。明明只是很细微的一缕,但是却凝练无比,我总担心,有一天它会侵占你的意识——也就是俗话说的,走火入魔。”
南羽面色凝重,显然不是开玩笑,无痕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望着颜若风,颜若风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刚刚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小子你这什么表情啊!我老人家为了你在这耗费心神,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南羽语气忽转,又恢复成一贯的咋咋呼呼。
颜若风微笑:“前辈要我有什么反应?”
“你——至少——”
南羽语噎,她还真想不出,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人应该作何反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不是前辈相救,只怕我早已是个死人,我有什么好多做计较的。”
沉默半晌,颜若风淡淡道。
南羽愣愣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有压制的方法吗?”
一直沉默的无痕开口了,南羽醒悟过来:“有是有,不知道,这小子肯不肯做。”
说罢斜睨了一眼颜若风,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有一套内功心法,名曰烟霞引,也许能克制住你体内的那股气息。”
颜若风依旧淡淡的笑着,没有表态。南羽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本身的内功太过阳刚,非但压制不住那股气息,反而助长了它的暴戾之气,而这套烟霞引则偏向阴柔之气,恰好能够以柔克刚。”
南羽顿了顿,挑挑眉,继续道:“这对你本身的内功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练不练,由你决定。”
颜若风微笑不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在明显不过。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虽说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南羽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个倔强的小子,真那么不怕死?
南羽叹口气,无奈的走开了。
“喵——”
黑豆的叫声传来,随即轻轻跃上无痕肩头,缩着脑袋望着颜若风。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它对颜若风的态度好了很多,但也仅限于不再见到他就张牙舞爪的,看向他的眼神里依旧有着某种莫名的恐惧。
“你——为什么不肯?”
两个人沉默相对的气氛总是有着说不出的别扭,无痕抱着黑豆,打破了沉默。
“我总觉得,那股气息没有恶意,更像是一种——烙印。”
颜若风眼神微微有些迷离。
“你早就知道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