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冯小青《怨》
深秋,冷风萧瑟,未池居里去洋溢着剪不断的喜气。
御风激动地抱着妙人,语无伦次的说:“娘子,娘子,听见了吗?我们的孩子……”
妙人依偎在御风的怀里,脸上尽是幸福之色。
李胄也笑笑,道:“往后,李胄又要日日来未池居看望妙人了。”
御风怀里仍抱着妙人,脸上都是得意之色,说:“李兄,你也该努努力了,嫂子嫁给你一年有余还……”
话未说完,就惨叫了一声。
妙人娇羞的低着头笑,用力掐了御风的手,御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看着妙人白皙光洁的脸上飞着两片红霞,煞是好看,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李胄干咳两声,哂笑着出了妙人与御风的屋子。
却刚好遇到了提着糕点过来的妙香。
妙香看到李胄,眉目清冷,冷冷的说:“李御医日后又可常来了。”
李胄站在妙香面前,仿佛没听见妙香的嘲讽,淡淡一笑,施了礼,擦肩而过。
屋内,妙人从御风的怀里起来,御风又用力抱住,问:“娘子做什么去?”妙人笑笑,说:“我想喝水。”
御风搂着妙人,在妙人耳边轻轻地吹起,痒的妙人咯咯地笑,御风放开妙人,说:“娘子,以后想做什么都要吩咐相公,你每天就躺在床上,什么都有相公伺候你。”说罢,过去帮妙人倒了茶水,尝了尝,觉得水温合适,才给妙人喝。
妙香站在门口吟吟的笑,说:“姐姐又要羡慕了。”
妙人一看妙香已经进了屋子,忙下床招呼,妙香兀自坐下,对妙人说:“妹妹别跟姐姐客气,万一动了胎气,御风要杀了姐姐的。”
御风也笑了,扶妙人坐下,说:“我娘子身体不太好,妙香姐姐可不能怪她,多担待吧!”
妙香无奈的笑了,说:“开个玩笑罢了,看看,从成亲之后就没喊过名字,都是娘子娘子的。”边说着,边摆上带来的糕点,说:“这是绿青亲手做的糕点,听说妹妹有了,姐姐便拿来和妹妹分享了。”又笑着瞥了御风一眼,说:“看御风还杀不杀我。”
妙人娇嗔着笑了,拉着御风的手,叫御风给妙香赔不是。御风一本正经的给妙香躬身施礼,道:“妙香姐姐在上,御风给姐姐赔礼了。”
妙香忙扶起御风,笑。
入夜,帝王留宿茗思殿。翌日,德嫔娘娘的贴身小太监在宫中带领一群人建起了一座清雅庙。
建成之时,帝王亲自驾临,手执余贵妃的手,与余贵妃一起,拜祭了神灵。
妙月,妙月,妙蝶和别的妃嫔一共拜了神灵,又去了茗思殿,在德羽纤那里好好吃了顿团圆饭。
德羽纤见帝王高兴,便走过去跪地道:“帝王,恕臣妾多言之罪。”
仁帝心情大好,道:“但说无妨。”
德羽纤匍匐跪地,万分诚意的说:“回帝王,清雅佛像在我国西方突现,臣妾日夜参思,不得其意,昨夜观音如梦,臣妾方知上天之意,原来贵妃娘娘德行兼备,故上天告知天下,余贵妃乃母仪天下之人。皇后娘娘德行有失,难以服**之众,然偌大的皇后又需人管理,臣妾认为,帝王应顺应天意,立余贵妃为后才是。”
帝王沉吟,余贵妃面上尽是极喜之色,对德羽纤满意的笑。
听了德羽纤的话,满屋妃嫔皆不敢再说笑言语,等待帝王的回答。
妙月思忖一番,与德羽纤一同跪下,道:“帝王无须多虑,余贵妃在**之中尽得人心,**之人无不称赞,再加上皇后娘娘多加阻挠,贵妃娘娘仍对皇后娘娘尊重有加,亦仍能将**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份难得的宽宏和才能,妙月对贵妃娘娘万分敬佩。故斗胆请帝王采纳上天之意。”
妙月站出来为余贵妃锦上添花之后,妙灵,妙蝶亦站出来恳请帝王立余贵妃为后,帝王只含笑望了余贵妃一眼,其它的妃嫔便齐齐跪地,请求帝王早日立后。
帝王半晌未语,余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
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对于帝王的顾虑,余贵妃还是知道的。
于是,余贵妃亦俯身施礼,正色道:“臣妾请帝王三思。如今皇后娘娘身怀帝裔,仓促将皇后娘娘废后,恐对胎儿不利,臣妾为帝王后裔着想,请帝王三思。”
帝王感激的看着余贵妃,拉住余贵妃的手,道:“爱妃先委屈数月,待胎儿落地,即叫爱妃教导太子。”
余贵妃一向含羞笑道:“臣妾今生能够服侍帝王,实在是幸事,何来委屈之说?”
帝王一向喜爱余贵妃的忍让有加和谦卑有礼,想到层三次冷落余贵妃,内心更加内疚,抱住余贵妃道:“朕,今生再不负你。”
余贵妃红了眼眶,泪水潸然而下。
入夜,帝王临幸紫华宫。
德羽纤自己坐在塌上,怒火未消。
岂有此理,从她的茗思殿,在她的面前,揽着余贵妃的纤腰,去了紫华宫,自己还要笑脸相送。
简直是奇耻大辱。
绿红及身边的小宫婢们见德羽纤面上如此凝重,皆小心翼翼的伺候,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被灵妃从景仁宫赶出来之后,德嫔娘娘便大变了性情:从前的行规止步,心思单纯,变成了如今的前后思量,笑里藏刀。就连每日前后不离身的绿红都摸不透德嫔娘娘的脾气了。
果然,德羽纤忽然摔了茶盏,喝道:“绿可那个贱婢死到哪里去了?!几日不出来服侍主子,难道还要主子服侍她?!”
绿红慌忙跑归来跪下,收拾着面前碎了的茶盏,哆哆嗦嗦的说:“回主子,绿可大病未愈……”
话未说完,德羽纤一脚将绿红提了个跟头,喝道:“大胆奴才!你是在怪我将绿可罚重了?!”
绿红一个骨碌翻起身来跪下,眼睛里含着泪却不敢留下来,嘴里直呼求饶。
德羽纤怒气未消,喝道:“那本宫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重罚!让你们这群奴才看看,做本宫的对头人,下场到底有多惨!”
说罢,叫两个小太监将绿可拖出来。
两个小太监风一般的跑向宫婢房里,踹开门,却看不见绿可的踪影。
绿可的床上,还温着,刚刚离开的样子。
小太监们回到茗思殿,报告给德羽纤。
德羽纤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刑具,是个偌大的铁盆,铁盆下是团团火焰,她要让绿可在铁盆里洗衣服,罚她三个时辰,就算是水开了,亦不许将手拿出来。
听说绿可不见了,德羽纤的怒火又燃烧起来,扭头狠狠的给了绿红一个巴掌:“贱婢!竟然骗我绿可不能动!”
绿红捂着脸哭着跪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绿可的确是奄奄一息了……”
“来人!掌嘴!”德羽纤喝道。
身边来了两个老嬷嬷,一个拉住绿红,另一个开始疯狂的掌绿红的嘴。
德羽纤坐在椅子上看着,脸上扬起了变态版满足的笑容。
绿红的嘴巴被打肿了,流出了血,连饶命都呼不出来了,其它的宫婢平日里跟绿红关系很好,都跪地求饶,德羽纤踹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宫婢,喝道:“谁敢求饶!死!”
“死”音未落,德羽纤却睁大了眼睛,嘴巴停留在死字的发音上,惊呆了。
帝王站在离德羽纤不足九尺的地方站着,身后还尾随着一向面目清冷的妙蝶蝶贵人。
帝王眉头深锁,盛怒,喝道:“朕看谁人敢滥用死刑滥杀无辜!”
德羽纤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两个面目狰狞的老嬷嬷亦放开了绿红,跪地大呼求饶。
帝王走近德羽纤,德羽纤身后那个铁盆已经烧得通红,里面的水沸腾着往外溢出,落在铁盆边缘,“滋啦啦”的响。
绿红满脸是血,已经看不清楚面容了。
德羽纤抱着帝王的腿,大哭着求饶。
帝王怒气冲天,一脚踢开了德羽纤,德羽纤恶狠狠的看着妙蝶,哭着骂道:“好一个面冷心更冷的蝶贵人!你害我!”
妙蝶面上仍是清冷的表情,道:“德嫔娘娘还是自重些,绿可被娘娘残害致死,娘娘还不知道幡然醒悟吗?如今又在**之中大施私刑,娘娘心肠恶毒之极,妙蝶已无法形容了!”
“绿可死了?”德羽纤震惊的问。
妙蝶厌弃的看着德羽纤一眼,未语。
德羽纤这才恍然大悟,扑过去掐住妙蝶的脖子,呼喊着:“你陷害我!你三番五次的害我!你可曾想过我真心待你!你竟然害我……”
妙蝶被掐的不能动弹,帝王盛怒,身边的太监拉开德羽纤,德羽纤已然披头散发,似女鬼一般,帝王冷冷道:“将德羽纤打入冷宫,从今往后,**再无德嫔娘娘!”
太监得令,拉着已经疯狂的德羽纤去了冷宫。
妙蝶白皙的脖子上被德羽纤掐出几道血痕,帝王叫御医过来,为妙蝶诊治,顺便将受罚的绿红以及被德羽纤踹了一脚的小宫婢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