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征颓然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道:“怎地会这样?这百花小筑如此荒凉,只怕已经过了十几年观景。十年时光啊,人生最多不过百年而已,若是修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这长生修了又有何用?”
几滴浊泪自眼中洒落,李少征忽然明白,大道原来是孤独之道。
是时正是深秋,落木萧萧,百草枯黄,山光西落,斜晖冷照,暮色溶溶,野草间蛰螽喓喓,李少征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心头升起几分凄惶之意,自不然喟叹一声。
李少征神伤了一阵,便摸出玉简,研究其中的血祭之术。血祭之术,便是将一口精血用禁制炼入法器之中,赋予灵性,等同法身,又胜于法身。
凡是法器莫不是用天材地宝锻造,锻成之际,便会引出异象。根据法器品质不同,劣者会吆鸣不绝,有如龙吟;稍胜的会光芒大放,流光泌出,异香满室;若是接近法宝之流,会天地变色,风云幻变,引来雷劫;而若是真的炼成法宝,除了雷劫之外,还会引来五色祥云,紫气东来三百里,霞光照彻天地,几日不绝。
然而,无论法器也好,法宝也好,都会如同人身一样,也存在经络血脉,而血祭之术,便是将精血炼入其中。
李少征摸出惜花郎的那把松纹古剑,一口精血喷在其上,只听得“嘶嘶”声音响起,精血如同被煮沸一般,白气蒸腾,李少征大喝一声,运转真元将一道道光符打出,将精血炼入飞剑之中。
飞剑受了光符托住,浮在空中,李少征脚踏九宫步,在下面绕着飞剑游走,身形越转越快,光符如流水一样向飞剑扑上。忽然“铿锵”一声,只见白光耀眼,光符与精血尽数吸入飞剑剑身,飞剑化作一团流光,带着幻影,宛如游龙一般,在李少征头上盘旋绕转,上下翻腾。
李少征哈哈一笑,意念一动,那团白光在空中折了几折,便落入李少征手中。李少征低头看去,只见松纹飞剑晶莹剔透,霞光缭绕,脉络清晰可见,在他手中颤动不已,握在手上,如同自己的血肉一般。
李少征又将那六支旗子摸出,趁热打铁,如法炮制了一番,也将阵旗炼化了。这番祭练下来,若是一般修行之人,早已经真元衰歇,筋疲力尽,只是李少征体内有双灵根,真元生生不息,除了有些累之外,竟似无事一般。
李少征接着将玉简摸出,学习布置桃花大阵的阵法。桃花大阵乃九宫八卦之法衍化而来,又掺和了五行生克之理,使得青木真元催至极盛,那六只旗子被炼入桃花瘴气,用时阵法奥妙,可以困人,放出桃花瘴气,又可以杀人,正是攻防合一的阵法。
若然将这阵法在桃林之中使用,正合地理,相得益彰,威力倍增,只怕就是金丹大成的高人来到也约莫能抵挡一阵,怪不得当初惜花郎敢胡作非为,实因有恃无恐。
只是李少征乃土德之身,这桃林又不可能随身带走,以后遇敌时放出,威力大减,这却是无可奈何之事,李少征弄清这层道理之后,不禁觉得有些遗憾。
李少征将阵旗玉简收入储物袋,放出飞剑,驾起一道流光,便向空中飞去。他这是第一次亲自御剑飞行,心中快活,激起童心,一时飞上一时飞下,在空中漫无目的的到处乱窜,之前的黯然尽消,心中畅快,自不然哈哈大笑起来。
“兀那小子!三更半夜在那里发什么疯?给老夫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自下面激射而出,往李少征袭去。李少征吃了一惊,欲要避开,已然不及,急忙御剑抵挡,堪堪将那道红光敌住,但是他身体没了飞剑支撑,登时在空中落下,李少征给自己加了一道千钧如意咒,宛若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到地面。
李少征落在一个山顶之处,这里乱石林立,荒凉空旷,一块大石之上盘腿坐着一个黑衣白发老头,面容清癯,上风吹拂,霜发飞舞,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那白发老头见李少征居然没有从空中摔下来,不禁“咦”了一声,桀桀怪笑道:“年纪浅浅,倒是有些道行。”
李少征心中不悦,眉头紧锁,说道:“前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偷袭于我?”
白发老头哼道:“这个山头乃是老夫的修炼之地,你旁若无人的在上面飞来飞去,可曾把老夫放在眼内?”
李少征这才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抱拳说道:“既然如此,两下抵过,告辞了!”说罢,将飞剑收回,便欲御剑离开。
那白衣老头见李少征修为不弱,虽然自忖稳胜于他,但是只怕也要伤筋动骨,讨不了好去,因此也将那道红光收回,只道就此揭过算了。
只是他见李少征欲走,他忽然想起这个小子样貌依稀有些熟识,迟疑一阵,便出声喝道:“慢着,你且回头让让老夫瞧瞧!”
李少征转过头皱眉说道:“前辈还有什么事?”
那白发老头也不多言,大袖一拂,手中多了一张符咒。他将一道真元打入其中,符咒顿时光华大作,在空中生成一张光幕,上面画着两个人像。李少征瞧去,其中一个赫然正是自己,另一个正是惜花郎任泽。
白发老头哈哈一笑,狂喜道:“踏破铁皮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探花郎!想不到你今天撞到老夫手中来了!”
李少征心生警惕,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那白玉蛟龙,心中一凛,冷冷的说道:“原来是涤天河水族的走狗!”
白发老头傲然道:“什么涤天河水族?这些湿生卵化之辈如何唤得动老夫?只是朱云岭遍传口谕,说你两人违抗号令,**掳掠,又不应召,若是擒住你两个淫人,便赐予朱果一颗,同时允许在朱云岭修炼三年。嘿嘿,既然有这种好处,谁不动心?虽然你已经采药大成,但是相比老夫,擒住你也是轻易而举,不如乖乖随老夫到朱云岭,免得老夫动手,否则,到时你便要受那皮肉之苦。”
李少征哼了一声,也不言语。他被暗算不少,知道先下手为强之理,驾驭飞剑,无声无息便向白发老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