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卿醒过来的时候,人已在寝宫含芳殿卧榻上,萧毅长长舒了一口气,握着绾卿的手眼中无限疼惜和愧疚,绾卿木然,没有任何表情,许久,凄然泪下。
青枚身世很苦,父母在逃难的路上双双毙命,八岁的她由于饥饿昏倒在穆府门前,管家出门看见收留了她,青枚与绾卿同岁,从此就跟了绾卿,孩童时期她们一起读书、玩耍,一起长大。
如今绾卿不敢相信,青枚已经去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鲜活的生命消失了,绾卿时常幻想着青枚像往常一样欢笑着叫着小姐。
雁翎也难过,她和青枚是好姐妹,但坤宁宫的人都不敢在绾卿面前哭,背地里李嬷嬷也抹着眼泪,
绾卿三日水米未进,李嬷嬷和雁翎强忍悲痛劝着绾卿喝一点孙嬷嬷很费精神煮的淮山芡实粥,她们担心绾卿有孕的身体会吃不消,绾卿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胡太医也没有办法只说:“身病好医,心病难治”。
萧毅每天朝事繁忙,不能亲身过来时,都让人送来新鲜的时令果蔬,处理完正事一下朝,就奔坤宁宫。
绾卿在雁翎等的苦劝下,去上林苑散心,深秋满地的枯黄的落叶,一片萧索,绾卿触景生情,心下悲凉。绾卿走着走着,只觉腹内在动,一下、两下,一点点唤醒了绾卿麻木的身心,绾卿用手轻轻摩挲着小腹,暗下决心,一定弄清楚这次事件的真相,为死去的青枚报仇。
当绾卿和李嬷嬷、雁翎说出要见葛刚一面,二人皆不敢相信,雁翎神情紧张地道:“那不正中了奸人诡计,无辜还遭人陷害,如果真有其事,那不是坐实了这件事吗”。
李嬷嬷也说:“公主三思而后行,不要授人以柄,让青枚白白枉死了”。绾卿说:“我就是不想让青枚枉死,还她一个公道”。
李嬷嬷见说略略放了一下心说:“不知道小姐想怎么做?”,绾卿说本宫自有道理。
萧毅来看绾卿,绾卿一改往日小心翼翼,单刀直入地说:“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臣妾想见驸马,弄明白青枚之死的事实真相,否则臣妾寝食难安”。
萧毅脸色很不自然地说:“皇后,人死不能复生,忘了吧”。
绾卿道:“如果不弄明白事实真相,臣妾心中过不去这个坎”。
萧毅看绾卿执意如此,无可奈何地说:“朕就准你见驸马一面,问问清楚”,萧毅下旨驸马次日进宫,谒见皇后。
次日上午,绾卿简单梳洗了一下,就有宫人报驸马来了,绾卿命宣召,驸马葛刚走进绿雪宫偏殿,后面跟着乾清宫一个太监小印子,葛刚上前深施一礼:“见过皇后”。
绾卿平静地说道:“驸马坐吧”,葛刚在一个红木椅子上坐下,雁翎捧过一杯茶,葛刚躬身接过,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有小印子在旁,绾卿尽量表现得同往常一样,不漏丝毫破绽,客气而冷淡地说:“这次本宫招驸马前来不为别事,只想知道青枚一事,可是驸马所为”,说完,绾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葛刚从皇上下旨宣召来坤宁宫,心里就早有准备,努力掩饰自己内心起伏的波澜,自那件事情发生后,葛刚着实惦记着绾卿的安危,听说青枚认下了所有的事,葛刚才放下了心,但随即又为绾卿担忧,青枚的死,会给绾卿带来怎样的伤害,看着绾卿无事,心也稍安。
听见绾卿问出这句话,不禁内心酸涩,为了让绾卿释疑,葛刚就据实说:“字条一事,不是臣所为,如若此言有虚,任凭皇后处置”。
绾卿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说:“那这件事关联到驸马,而且驸马府的丫头抱月也参与其中,驸马该怎么解释”。
绾卿在整件事后,从后宫人等的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葛刚道:“字条是有人模仿微臣字体所写,丫头抱月微臣也审过,也是受人要挟利用,是微臣治家不严,望皇后明察”。
绾卿的眼神中有了一点点疑问,急于证实,又无法明说就道:“看来是驸马的家事牵连到无辜的人”。葛刚道:“是微臣无能”,话说到此,虽未明说,但绾卿大体上明白一二。
葛刚跪安后,绾卿在心里计较着,看来这件事已经很清楚是燕妤公主设下的圈套,但这样的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燕妤公主从小养尊处优没有经过一点风浪,以她的个性,怎么会有如此深的心机。绾卿决定探个究竟。
燕妤公主时常回宫省亲,绾卿嘱咐夏公公公主再来宫中通报自己得知,不消几日,夏公公来禀,公主回宫去柳贵太妃处请安,绾卿看着时候不早,燕妤公主快回去了,就来到御花园,从柳贵太妃处回宫必经这里。
等了不肖一会,公主坐着步辇徐徐朝这边来了,绾卿也装作从此地经过,悠闲地朝着公主步辇的方向走过去,,绾卿的身后跟着雁翎和小德子,二人对皇后独自出门实在不放心,就也跟了来。
绾卿和公主面对面地碰上,燕妤公主只好下了撵,给绾卿行礼。绾卿望了望天边的晚霞道:“这里的黄昏很美,公主是否暂停片刻与本宫一同欣赏这落日”。
燕妤公主虽不解世事,但也心思灵活,一下就明白了绾卿的意思,有些嘲讽地道:“皇嫂之邀,燕妤敢不从命,皇嫂可是这宫里头顶顶重要的人,皇上的心尖”,看二人说话,其他的人都退后几步远。
绾卿接过话茬道:“人各有各的缘分,常言道井水不犯河水”。
燕妤“哼”地一声冷笑道:“皇嫂倒是说的轻描淡写,皇妹我也想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偏偏命运不济”。
说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皇嫂想知道驸马梦中喊的是什么人的名字吗”?绾卿愕然。
燕妤恨恨地说:“新婚之夜,他睡梦中喊着卿”,绾卿心中大惊。
燕妤面目有些狰狞道:“我与驸马成亲二月,驸马从未碰过我”,绾卿仿佛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燕妤狠狠地道:“楚昭仪说的对,不怕男人沾花惹草,就怕他内心深处藏着一个人,这个人不会是皇嫂吧?”说吧一阵大笑,笑出了晶莹的泪水,笑得绾卿胆战心惊。
这次见燕妤绾卿有一个收获,就是无意中知道了事件的幕后指使,昭仪楚氏。
昭仪楚氏,绾卿在心里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