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儿姐姐,你在看什么啊?”蓦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凑到了苏陌跟前,她晃动着头上弯弯的羊角辫,笑得纯真可爱。
“这天上都是云啊,变来变去,也没什么好看的啊,”小丫顺着苏陌的视线,疑惑地看向天边的云彩,嘟着嘴不满道,“陌儿姐姐,你为什么老看那些云啊,一点也不有趣,我们去抓鱼吧,抓鱼多有趣啊。”
她嘻嘻笑着,“我们抓了鱼去给阿爸,阿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到小丫这般,苏陌的眼中不觉泛上一抹熏然的笑意,她点了点小丫的鼻尖,笑道,“小丫,你又想胡闹了,一会儿抓鱼,一会儿上树的,待会弄湿了衣裳,小心李婶又要揍你。”
小丫原名就叫李宝,正是李叔李婶家的宝贝女儿,捧在手心里的珍珠宝贝,而此刻的苏陌和慕容黍两人就居住在他们家腾出的空屋里。
这小丫和苏陌也是投缘,自第一眼起就缠住苏陌不放,姐姐长姐姐短叫个不停,像个小尾巴一般跟在苏陌身边前绕前绕后的,全然的纯真烂漫,只有没有接触过外人才会拥有这般的赤子之心。
看着她,苏陌就感受到了那一片纯净和安宁,而小丫的嘴巴也实在是又甜又会讨人喜欢,所以,不消几日,她就彻底地喜欢上了眼前的小姑娘,和她熟稔了起来,更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
只是如今这小丫也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到这个时候也都是许了亲事了,即使是再疼爱,再不舍,也是留不长了,想到眼前一脸纯真,没有丝毫污染的小丫头不久也要嫁作人妇……苏陌就是微微地叹息,嫁了人……就没有这般自在了,这份清澈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失吧。
眼前的小丫浑然不知道苏陌片刻之间自心中流转的无数念头,她见苏陌不答应她的提议,顿时大急,乌黑的眸子睁得圆溜溜的,目中的期盼流露得如水般清澈。
“去嘛,去嘛,陌儿姐姐,我们偷偷地去好不好,就去一次,保证一次,却了下次就再也不会去了,我保证,”她举着手,像模像样的发誓着,“小丫保证一定不会弄湿衣裳的,也一定不会被阿妈发现的。”
苏陌不禁哑然失笑了。
“小丫,”她笑道,不怀好意地扬了扬眉,“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家绣花吧。”
“怎么会有时间去抓鱼呢,是不是又偷跑出来啦?”
到了嫁人的年纪,就连眼前一脸天真,整天只知道下湖摸鱼,上树抓鸟的小丫头也该学着姑娘该会的活计了,所以最近李婶很为这些担心,尤其是小丫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上面,皮实得很,一找到空子就跑,绣了几针就扔下,毫无定性,把李婶气的够呛,这不,才一晃眼功夫,她就又偷跑出来了。
“啊,陌儿姐姐,你怎么也说这个啊,”果然,说起绣花小丫就是一脸的沮丧,“这些活计烦也烦死了,坐在那边就要坐个半天,连挠个痒痒都不行。”
她嘟起了小嘴,很是不开心,“绣来绣去不就是那样吗?我要绣个小鸟,阿妈偏偏要我绣花,那些花啊草啊没劲死了,小小的绣花针,捏都捏不到,整天绣来绣去,看得我眼睛都酸了,喏,你看。”
说着她就是举起了白嫩嫩的手指举到了苏陌眼前,可怜兮兮道,“陌儿姐姐你看,小丫的手指都被刺疼了,阿妈都不给我呼呼,还不允许我喊疼。”
果然,凑上前的根根白生生的指尖上,都是一个个可怖的红点,可见她确实是没有说谎,这绣花的功夫她真的做不来,不过哪个姑娘不是这般过来的呢?
“小丫认真绣了呢,可是就是绣不好……”
小丫继续絮絮叨叨,“陌儿姐姐,你怎么就绣的那么好的呢?阿妈都说你绣得最好。”
说着她就是眼巴巴地看着苏陌。
苏陌顿时抿嘴笑了,心下一片恍然,这小丫头说得那般可怜,又是诉苦又是献媚,摆明了不安好心,所以任由她怎么说,她都不会同情她的。
“小丫,你个小坏蛋,说了那么多,又叫苦又叫累,是不是又要陌儿姐姐给你作弊啊。”
她捡起了一旁的篮子,嘻嘻笑道,“不过,我可是不会再帮你哦,李婶说了,谁也不许帮你,不然一起打,嘻嘻。”
她一句话就打翻了小丫所有的念头,“你还是认认真真绣你的花吧,说不定哪天就绣得好了,李婶就放你出去玩了。”
“啊!陌儿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啊,你都不帮我,那我就真的死定了,”小丫惊叫,浑然没有想到苏陌竟然会无视她的哀诉,“小丫真的是绣不来,陌儿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就帮小丫一次,就帮这么一才还不成吗?”
她攥着苏陌的袖子左摇右晃,盈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死定啦,”她哭兮兮地喊,“阿妈肯定会打死我的……”
“明天你就见不到小丫了。”
“嘻嘻,我才不信呢,李婶才不会舍得打死你呢,她定会明天布置更多的功课让你做的,让你烦死。”
苏陌弯弯眼睫,笑意盈盈,对小丫的话丝毫不以为意,挎起小篮就往山坡下走去,“你啊,还是想想,等等怎么向李婶解释吧。”
这下小丫的泪珠是真的滚下来了。
只见她稀里哗啦,哭得好不凄惨,小孩的脸就如天上的雨般,说下就下。
苏陌噗呲一声笑了,“好啦,”她刮了刮小丫的脸颊,“小花猫,哭兮兮,先回家吧,这次陌儿姐姐先给你顶着,下次可不许这样偷懒啦,再有下一次,陌儿姐姐可不帮你。”
最后一句是她故意板着脸说的,不过眼中流转的笑意是骗不过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
果然,才听到她这般说到,刚刚还泪如雨下的小丫马上就雨过天晴了,她飞快地擦去颊边的泪痕,才眨了眨眼睛,那满满的泪水便神奇般的消失了。
她嘻嘻得笑开了,嚷嚷道“我就知道陌儿姐姐最好了。”说着就是大大的拥抱献给了苏陌。
“你啊你,”苏陌好气又好笑,“你个小骗精。”
“嘻嘻,”小丫抱上苏陌的胳膊,嘻嘻笑着闪躲着苏陌点过来的手指,一副欢快得快飞起来的样子。
这个小丫头……看着眼前烂漫的笑脸,苏陌的嘴角也是止不住地一阵上扬,笑意盈满心间,片刻之前沉重的心情也消散了三分。
陌儿姐姐真的好漂亮啊……
看着苏陌的笑脸,小丫傻了眼,她偷偷地抬眼瞄去,只见微风中,轻轻飘扬的发丝温柔地拂在苏陌的颊畔,从这个角度,小丫能看到苏陌线条婉约的侧脸,细腻盈白的肌肤,微微上扬的嘴角,弯弯的眼睫,还有那流转在眼中的清澈笑意……
陌儿姐姐笑得真的是好温柔,好温暖啊,小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微笑,就像在微微发光般,带着微醺的春风,能一直吹拂到你的心里去,全身都暖暖的,懒洋洋的,就想一直都这样看着她的微笑,看着她一直笑下去,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傻丫头,你在看什么呢,”苏陌莞尔一笑,点了点盯着她发呆中的小丫。
“阿黍哥哥一定很幸福,”小丫一脸呆呆地回答,被苏陌的笑脸晃花了眼,她喃喃着,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呵呵,”苏陌轻轻地笑了,她掩着嘴,笑得眯眼,“傻丫头,阿黍哥哥幸福你又知道了?”
“小丫当然知道,“小丫突然一本正经,振振有词,”陌儿姐姐笑得最漂亮了,小丫从来没有见过像陌儿姐姐笑得那么漂亮的姐姐,”
她说来说去,也只会用漂亮来形容,她挠了挠头很是苦恼,皱着小小的眉头思索了良久后,才眼前一亮。
她终于想出了个词来表达出刚刚看到苏陌笑容的感觉,“看到了陌儿姐姐的笑,就会觉得很温暖,很幸福,恩,是的,小丫觉得很幸福。”
她强调,“所以,阿黍哥哥也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幸福吗……苏陌一怔,她想不到小丫会说出这个词语来,“傻丫头,”她低眉浅笑,敛起了嘴角泛起地一丝苦涩。
“我们回家吧,”她灿烂一笑,揉了揉小丫的脑袋,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幸福那种东西……她从来都不敢去想。
小丫咬着手指“哦”了一声,歪歪脑袋疑惑着,小丫说的不对吗?是说错话了吗?怎么刚刚会觉得……会觉得……她皱了皱眉,才勉强想出一个词来形容心中的感觉,
刚刚那一刹那,她竟然会觉得陌儿姐姐是不开心的。
她也实在是猜不透苏陌的心思,只看着她现在又这般灿烂的微笑着,也只道陌儿姐姐,如今也和她的笑容一般快乐。
既然陌儿姐姐快乐,那我也要好快乐,于是小丫咧开嘴角,嘻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