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楼后面的高墙,并不比学校其他地方的院墙矮小。相反因为墙体与楼梯的距离较近,要想从这儿出去,并不是容易的事。陈威观察一番,问荆小兵:“这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在里面,而是在外面。”荆小兵神秘地笑着,陈威更加疑惑不解。
“学校的院墙并不算高,翻过这面墙,对国防班的学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体能不强的同学来说,院墙外面如果有可以起到缓冲作用的物体,那这里就是最佳的翻越地点”。
“摩严说得太对了,这面墙的后面,有一堆水泥砖,码放得就跟台阶一样,所以我们只要从这里爬到墙上,翻过去就是康庄大道了。”荆小兵向陈威解释说。
“我刚刚说了,翻越这面墙对国防班的学生来说并不是难事,你爸爸对你说的话,让我明白困住我的是我的内心,但能将所有同学都困在门禁和院墙之内的,是学校的校规。”摩严说完,看着陈威,他仿佛通过眼神在向他提问:“翻过这面墙,就要准备接受违反校规而受到的处罚,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即使心里是这样想,摩严却还是期待陈威能迅速地给出答案,并且是肯定的答案。因为艰难的抉择中,选择坚定地站在一起,就是对友谊最好的诠释。他希望,被他寄托深情的朋友,不会辜负他们之间的友谊。
陈威却什么都没有说,正当摩严眼中闪烁着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就要暗淡时,他忽然一个箭步向前,向院墙上方冲去。
看到陈威无声的答案,摩严知道,他内心里一直渴望着的冲破生活束缚的时刻已经来临了。翻越院墙是他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但翻越内心狭隘的局限,他却需要有人作伴。因为他担心,越是与众不同的道路,越容易觉得孤独。
在摩严的帮助下,陈威被托举到墙头上,随后荆小兵也同样顺利地,翻过了对他来说不可企及的高墙。然而他们只看到摩严以同样的方式走下“台阶”,却并没有目睹,院墙这边,他轻巧灵便地翻身上墙的样子。
院墙外面的监控,不知道是人为调整,还是设计失误,没能很好地监控到这一个角落。走下水泥砖码成的台阶,是一条窄而深的巷子。
三人走进巷子里,除了极少数的小商铺,两旁几乎尽是民居。虽然刚刚午饭过后,巷子里却很少有人活动。
走出巷道,很快就来到了中央大道上。往宫殿方向步行几千米,就到了长孙琴临街开设的书店了。陈威兴奋地跑在前面,却很快就被长孙摩严赶超过去。荆小兵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生活中新的人、事、物出现时,他热情尤甚。
一间小巧精致的门脸,挂着“MissQ的书房”牌匾,摩严和陈威纷纷停步,荆小兵从后面赶上时,来不及喘口气,也急急忙忙地跟着他们的身影进去。
“姐,我们来了,来看你了。”摩严朝着密密的书架之间喊。
但长孙琴却是从高高的收银台后面应声站起来。
看见弟弟和他的朋友们进来,长孙琴连忙放下手里的面包片和正在阅读的书本。然后高兴地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我们有半天假。”荆小兵迅速替他们回答。
“这位是新朋友,叫什么名字?”长孙琴笑着问摩严,她似乎很高兴,从叔父走了以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弟弟,就没有再交过新朋友。
陈威和摩严却笑不出来,因为对自己用生命在乎着的人,他俩无法允许他们之间有谎言存在。
“我们是翻墙出来的······”陈威很小声地说。
“一秒钟之内,从我的书屋里滚出去!”长孙琴听到陈威的话,立刻变得恼怒起来。
摩严和陈威迅速往外逃窜,被他们拽出来的荆小兵,正好长孙琴顺手扔出去的书砸中。
“你没告诉我,他姐姐是这样的人!”荆小兵大叫。
“她是个很好的人,只要——”陈威边跑边向小兵解释。
“只要没发疯的时候,我知道,每个人正常情况下都会很友善地对待别人的。”荆小兵已经与他们落下一段距离,只好大声喊着。
“只要摩严别做不守规矩的事情!”陈威也大喊起来。
“我很开心——”摩严跑在最前面,虽然惹恼了姐姐,但从他的奔跑中能看出来,他似乎比以前那个从不逾矩的摩严更好了。
陈威默默地看着兴奋不已的朋友,慢慢地减缓了速度,直到被后面跟来的荆小兵赶上,因为他从没看到过摩严这样充满激情,他想静静地欣赏他这个样子。更因为他们在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跑,他不想跑太远,当摩严激情退去时,他仍然会恢复极其理性的模样。
弟弟和他的朋友们跑出去以后,长孙琴怒气未消。将自己的午餐朝着弟弟落逃的方向砸去。被砸中的报架倒在门口迎宾的机器人身上,引得迎宾机器人连续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自从叔父在战火中被炸成灰烬,摩严,早就已经被长孙琴的父亲视同己出,对她自己来说,堂弟摩严,也早已在十几年的共同生活中,成为了同胞弟弟一般。
当听到陈威如实交代以后,琴对弟弟的举动十分失望,她知道,学生时期的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重大转变。如果能从国防班顺利毕业的话,弟弟摩严将会成为一位前程似锦的军官。
“但他居然逃出学校来了?!”长孙琴气愤地想,嘴里忍不住发出愤怒的声音:“不敢想象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便他变得不好了,对弟弟的亲切的感情,却使她整理出清晰的思路来。
“我不能让他变得更糟!”长孙琴心中做出决定,“我得以家长的身份,到他的学校里去一趟”。
长孙琴立刻变得智慧、冷静,她走出收银台,首先,她要将自己的书店收拾成原来那样整洁,然后才有可能努力让摩严也变回从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