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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1

我叫萧御舒,是圣德帝的第二子。父皇有我时才二十岁,而我的母妃是个不怎么受宠的豫妃,但从我出生到我五岁那段时间,父皇对我们母子倒是及其宠爱的。因为那时父皇只有我和大哥萧御康两个儿子,其余都是公主。公主自出生就有个封号,不与我们的排名一样算计。按平常人家的算法,那时我有一个姐姐,昭仁长公主,和两个双胞胎妹妹,昭绮和昭丽。父皇说我长得最像他,所以时常把我带在身边。我自是十分欢喜,但母妃却告诫我,她说不管父皇宠不宠我们,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不要企图争什么,也不要骄傲什么。我小时候虽不太能领会,但我却牢牢记住了。所以在我四岁那年,三皇子萧御奇出生,父皇时常在晓妃宫里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难过。

可六岁那年,一次父皇照例微服出宫游历,回来时却带回了一对母子。那女子确实出奇的好看,有股出尘的气质,那是宫里任何女子都无法比的。父皇甚至为了她,不顾皇后和一些大臣的反对,把她这样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江湖女子封为了云妃,而那个才一岁的孩子,据说是父皇的私生子,现在也成了我的四弟,萧御翎。

父皇对云妃的宠爱,是前所未有的。虽然云妃总是看起来有许多的哀愁,但父皇却从不在意她没有好脸色,乐此不疲地变着花样地逗她开心。那时,父皇像着了魔般,对**佳丽视而不见,只对云妃言听计从,虽然云妃也没要求过他什么。但因此导致父皇几年间都未有子嗣,皇后和那些大臣都是想尽办劝,父皇也都是敷衍了事,回头又忘了。我不是很理解父皇那么爱新鲜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只听母妃无意中感慨过一句:你父皇,怕是已经爱了。我依然不明白。

由于母妃不愿与其他人多接触,所以也禁止我除了硫豫宫,到其他宫里玩耍。可我却时常偷偷地跑去罗云宫看四弟,因为我觉得他比三弟和我们都好看,云妃也只有对着他,才露出些许笑容,是那样的动人,充满慈爱。看着看着,四弟从一岁到了五岁,我也十岁了。一次我偷偷观望时不小心被云妃看见了,我以为她会责怪我,可她很和蔼地和我说话,还拿了很多好吃的点心给我,允许我带着四弟玩。她还告诉我,我快又有弟弟陪我玩了。我看着她的大肚子,莫名地感到很高兴,非常的高兴,又有人陪我玩耍了。

五弟出生时,父皇在罗云宫外守候了很久,直到他出生,父皇第一个冲了进去。我和四弟也很好奇地等在门外,我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知道一件事的结果。后来,我看到了五弟,我觉得他皱巴巴的,很难看,所以心情很不好。四弟轻轻攥着我的衣角,肯定道:“二哥,弟弟现在很难看,但将来他一定是最好看的。”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道:还没你好看呢!五弟的名字跟我们几个也不太一样,父皇为他取名叫萧逸行,意思是希望他随心而行,看吧,五弟多么受疼爱。

被五弟的样貌吓了一回,加上年纪一天天大,课业重了,我就不常去罗云宫了,后来不是在学堂见他们,就是直接把四弟约出去和大哥、三弟他们一起玩。四弟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五弟的长相好,怎么怎么可爱,怎么怎么调皮之类的。大哥他们半信半疑的,我却是不信。

六弟萧御翔出生的时候,五弟也五岁了,到了上学堂的年纪。我听闻他要来学堂,就很好奇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皱巴巴的。那天我故意去得很早。但连已经不需要来学堂的太子大哥,还有三弟都来了,还没见到四弟和五弟。大哥笑着说道:“本宫特地来瞧瞧小五的,怎么还没来呢?”话音刚落,四弟急匆匆地跑了来,说是五弟调皮,不肯来学堂,趁他不注意不知偷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帮忙找找。四弟自小的身子骨就不好,我们学武的时候,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但他喜欢捣弄草药,闲来跟着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学医。现在疾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了。我自小便与他亲近,就顺手帮他顺了顺气,然后和大家一道去找五弟了。

我找了很久,寻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本来也没打算可以寻到人,可我隐隐听见有人小声地啜泣声。循声往树上望去,高大粗壮的树干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看他的服饰便猜到是我那未曾谋面的五弟了。他正埋着脸哭泣,想是树太高,他上去后下不来了。我觉得很好笑,于是我大声问道:“喂!你是谁呀?怎么在树上哭?”

他听见声音抬起了头,呈现在我眼前的,便是他那张精致的脸,如仙童般如梦似幻。一双蓄满泪水的大眼,茫然地看着我。我知道三弟四弟小时候都是很讨人喜欢的,但此时我却觉得都没他来的震撼,就像是烙印,一下子烙进了心里。他特有的童音软软地开口道:“我下不去了…”

我想都没想,借力跃上了树干,看着他崇拜的眼神,我暗自得意。我把他安全地抱下了树,但我却不愿意放开他,就这么抱着他往学堂走。他也不认生,找了个舒服得位置,靠在我肩上打盹。看着他的迷糊样儿,我的心一片柔软,就像春风拂过湖面一般,荡开了层层涟漪。从此以后,我便想尽办法地宠着我这个弟弟。他经常跟在我身后,用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盛满笑意地看着我,甜甜地唤我:“二哥…”

我成年封王的时候,我特意邀请几个兄弟一起去我的新府第庆祝。太子大哥很有气派地带了一扇名贵的屏风,作为贺礼送我。三弟也带着他那些稀奇古怪地东西过来。五弟是跟着四弟一起来的,四弟牵着他的手,他张着大眼好奇地四望,淘气极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五弟年纪一样的孩子,我听说过,那是父皇为五弟找来的伴读,是丞相家的公子,叫沈浩。这孩子虽装着低眉顺目的样子,但他眉宇间透出的机灵劲,就知道和五弟是一路货色,怪不得五弟能忍受他。

我快步迎了上去,五弟一看到我,就放开四弟的手,蹦蹦跳跳地朝我跑来,开心唤道:“二哥!”我含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问道:“最近子辰有没有乖一些啊?”

四弟淡淡一笑,道:“他呀,不惹祸就已经不错了。”看似责备地话,却透着宠溺。

五弟不满,蹭到他身上,撒娇道:“哥,不要到哪儿都接我的短嘛!”四弟含笑着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此情此景,让我皱起了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但我看到他们如此亲昵,就觉得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地。但我很快压下了那股情绪,我告诉自己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自然要比我亲近的多。

由于我已经被封为了安王,有了自己的府第,也参与了朝政,自然比以前忙了许多。自那日见过五弟以来,都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等下了朝就想去看看他,在去的路上,远远就看见他和沈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的兴奋。一会,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找了过来,他们躲在树后,看着一个太监被他们设置的机关掉了起来,挂在了树上。然后他们看着那些太监宫女手忙脚乱的解救那人,拍着手叫好。我扶额一笑,真是拿他没办法。

正要过去制止,四弟走了过来。走得有些急,脸上一片潮红。但五弟一见到他,却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角,讨好般小声道:“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四弟的怒气就被他装着可怜的样子冲散了,良久道:“罢了,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不然…”五弟连连点头,然后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四弟无可奈何地摇头,沈浩低着头压抑着笑,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之后,我得空就约四弟出来四处游玩,我对他说这样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他含笑着听,再回我淡淡一笑。我有些心虚,但却不后悔这样做。也告诉自己,我确实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样一来二往,我也听了不少五弟的事情,都是一些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地事情。对五弟那样的人,谁忍心责怪。

再之后,太子大哥也约过我们几次,说是让我们开眼界,其实就是去青楼。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大哥是满面春风,三弟是潜心好学,四弟是尴尬地脸色微红,我是可有可无,因为之前大哥就带着我来过一次,而且也不怎么喜欢这里的环境。再后来,我大婚,娶得是老太傅家的孙女,据说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到了年纪是该娶亲的,这只是人生中的一步。

几年后,三弟也成年了,封了个康王,有了自己的府第。然后他大婚。

我还是经常约四弟出来,有时他也会带着五弟。

又几年,四弟也成年了,封了静王,有了自己的府第。然后他大婚。

但他在成婚前一晚却把我约了出去,闷着头只顾着喝酒。我默默地陪着,但见他越喝越多,忍不住劝道:“不要再喝了,喝太多伤身。”

他抓着酒瓶,眼光涣散地看着我,道:“怎么,你也会关心我吗?你不是心心念念的就是子辰嘛?你,你管我…你管我…”

我抢下他的酒瓶,平淡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他却不依,攀着我伸出的手,靠到我怀里,语带哭腔道:“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让我说完…”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听他道:“我知道你…你…可我却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居然会喜欢上你…”说着,笑了起来。我听得出那笑声里的绝望。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任他发泄。后来,我把他送回了静王府,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我觉得自己很可恶,明明早就觉察到他的感觉,却任由它发展。我害了四弟,我知道,可我不后悔。

随着五弟的长大,他越发像他母妃,性子也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举手投足间一派灵逸出尘的气质。父皇常夸五弟,说他最聪明,学什么都最快最好。但被他整过的那些人,却对他望而却步。也常听市井流言说五皇子仗着皇上宠着,就嚣张跋扈,横行无比。我对此都嗤之以鼻,那是那些小民没见过五弟,不然,就算被整,也会觉得很荣幸的。而且我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让我很心惊。为了不让自己的感情外泄,我克制自己想要见他的冲动,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管父皇交待什么差事,我都抢过来。不想,不久之后我听到传言,说我想与皇兄争王位。我觉得莫名其妙,不予理会。但见大哥对我的态度开始疏远,我就知道,他恐怕也在怀疑了,于是我又不得不避嫌。因此,我决定远离是非到处去游历一番,也希望能断了自己的妄想。

我在平城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少年好友白世轩,他和五弟同年,但却成熟的多,言谈举止一派文雅,让人和容易忽视他的实际年龄。他是跟着他父亲经商的,到过很多地方,见识广博。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到很多不同的地方,这样的日子是很惬意很洒脱的,于是我想,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也是很不错的,虽然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没想到后来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居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云妃去世了。我真的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听到消息就快马加鞭地赶了回去,我不敢想象现在五弟会伤心成什么样,他与云妃的感情那么深厚…当我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些,云妃已经下葬了。罗云宫,甚至是整个皇宫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因为父皇也为了云妃的离世病倒了,那时,我终于明白母妃的那句:父皇是真的爱了!我见到五弟的时候,只有沈浩陪在他身旁,他一脸的憔悴,整个人也好像一日之间成熟了一般,见到我愣了一下,就很是有礼道:“二哥,你回来了。”

我一怔,所有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道了声:“嗯…”

他继续用那哭哑了的嗓子道:“我这里的情况…现在也没什么心情为二哥你接风洗尘了,望二哥勿怪,改日再邀你一起了。”

我很想问他,难道我是来要你为我接风洗尘的吗?但看着他那副伤痛的模样,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道:“嗯…那你自己保重。”然后就离开了罗云宫。

回到安王府,我就有些后悔,五弟那副样子,恐怕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太清楚,我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他呢?就算只是兄弟,我也应该留下来陪着他才对。越想越懊恼,就决定明日再去罗云宫。可当我一早要出门的时候,四弟却过来了。我看着他,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样恬淡。而我的估计是对的,他让我去书房,关上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想不想做皇帝?”

我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你也误会了。我不想与大哥争什么,这两年我在外游历自我放逐,难道还不够明显?”

他摇头,邪气一笑,道:“我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我只要你自己的看法。而且,我可以帮你。”

我从来没见过四弟如此的表情。我们六兄弟,大哥比较霸气,也不怎么与我们亲近,除非必要。而我一直谨记着母妃的教导,性子比较内敛;三弟就比较急躁,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而四弟,由于自小体弱多病,性子就像水般温柔;至于五弟,万千宠爱集一身,想不骄傲都难;六弟还小,我也不怎么与他来往,只知道他还是比较伶俐的。此时见四弟如此邪魅的表情,我一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他的话,却告诉我那是真的。我离开的这两年,或许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见我没回答他,他继续劝道:“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想想,子辰那样的性子,你要他接受你的感情那是妄想。而且你们还是兄弟,所以你们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从来不知道四弟的口才这么好。他的那些话,我也没听进去,但那句:要是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那就另当别论了…却一直在我脑子里回旋。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什么时候,它都一直跟着我,就想被施了魔咒般如影随形。四弟也不肯放过我,日日前来劝说,我想尽办法躲着他,因为我真的害怕…

后来,四弟再没来过。我以为他放弃了,可那时我却听到一个消息…我去找四弟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意外,好像他知道我会来。那时我就明白,四弟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萧御翎了。但我已经不计较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我要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去保护我爱的人…

后来的后来,我做了皇帝,但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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