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凉山庄的大门口,张广厦和那个大背头笑脸相迎,张广厦介绍这位是这里的潘经理。在树阴深处的一幢别墅前,潘经理请孙五海进去,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孙五海问黄书记呢,潘经理指着窗外说他们住那几幢一会儿就过来。孙五海说我是找黄书记说事的,可不是钊这儿休息的。潘经理说不忙,黄耗记这不是来了吗。话音未落,张广厦在前,随后是黄玉明,后面还有位女士,竟是陆玲。一见面,先是陆玲上前说对不起呀,听说老姜带人堵了县政府,还码了一堆酒瓶子,真是对不起呀。孙五海一提这事就恼火,便说:你那儿都火燎眉毛了,你咋还有心在这儿呀……
陆玲瞅瞅黄玉明说:哟,瞧您这大县长也太不心疼人啦,您想让我烧死呀,咋也得给口喘气的机会吧。
孙五海还想说什么,张广厦说是黄书记请陆厂长来的。黄玉明笑道:老孙呀,你别那么急急火火的,我听气象预报了,过两天就有雨,北方大部都有雨,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于是大家就坐下。立刻就有女服务员端上茶来,潘经理拿出特制的大中华烟,孙五海把手伸到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却没好意思把红塔山掏出来,然后就抽人家的烟,等着黄玉明发话。黄玉明指指潘经理说:老孙,今天我给你介绍个人,潘广德,我的老乡来咱县半年多了,一直想认识你,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咱们聚一聚。
潘广德掏出名片双手捧着递上来,嘴里说:请孙县长多多关照。
孙五海说:有黄书记,用不着我,用不着我呀……张广厦说:黄书记要去党校学习一阵子,还要出趟国。孙五海愣了:这是啥时候定的?黄玉明说:市里刚来的电话定的,出国也就是这几天,要不我也不这么急着找你。
黄玉明这会儿对孙五海一口一个你了,显示出一把手的身份。由于时间太紧,一会儿喝酒又怕忘了,有两个事想跟你诵个鲆。一是我这个老乡在咱县搞了几个项目,有些地方你还得关照一下,当然,他得给咱们县多做贡献另外呢酒厂的一局面你得帮着稳定性,这次陆厂长和我一起出国准备从意大利引进一条生产线,新的生产局面很快就会打开……
这些话都是当着潘和陆的面说的,这就不是通个气了,倒像是在下命令。孙五海还能不明白这个?他的倔脾气有点儿要发作,固应黄玉明的话,就显得不那么及时和痛快。张广厦在一旁有点儿架不住,紧忙说没问题,孙县长这儿没问题。陆玲很精,立刻接话:黄书记说明年政府换届,孙县长得扶正。上面的事,这次去学习,正好也跑一跑。潘广德说需要什么都包在我身上,别让政府拿一分钱,过几天我把市领导请到这儿来住几天,到时孙县长您可得来呀。
孙五海心里这叫一个堵哟。心说这叫哪一回子事呀,如今真是有点邪了门啦,几天不见,也不知道谁成了神啦,看这二位的口气,简直能当青川县的半个家了。孙五海有意不正眼看陆玲和潘广德,对黄玉明说:要是能请假,我看您还是请假,县里今年的几件大事,还得您来坐阵。
黄玉明笑道:没事,有你,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大淸渠要抓紧建,今年即使用不上,明年没准还要大旱。不过,广德在那儿有个点儿,拆到他那儿,你可要手下留情哟。他前期投人不少,这个,乡里小潘都清楚。
孙五海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扭过头问潘广德:闹了半天,你就是那个八爷吧?
潘广德嘿嘿一笑:都是他们瞎叫。我小名老八,嘿,家里孩子多……
孙五海冷笑道:你的三菱越野车不赖呀,快赶上坦克了。
潘广德问:咋啦?碰着您的乍啦?看我回去咋收拾他们!
孙五海说:不用你啦,我已经派人去收拾啦,到时候,你可别见怪呀……
明显的话里有活,脸色又不好肴,气氛便很不偷快。潘广德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黄玉明说老孙你这脾气也得改改啦,好几回啦,当着我的面,就让旁人下不来台。孙五海就把在五道梁乡遇见的事简单说了说:黄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您这位老乡办事太疵拉火啦,横行霸道,弄得咱基层干部都没法干了。黄玉明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说:照你这么一说,他潘广德就是黑社会,我就是黑社会的后台,干脆你叫梁德宝抓起我来得啦!说罢起身摔门便走。
风暴来得太突然,不仅张广厘和陆玲愣呆了,连孙五海也愣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因为平时黄玉明不是爱发火的人,尤其是孙五海的话,甭管是说多了说少了,他基本上都能担待,傢眼下这样,还从来没有过。倒是陆玲眨眨眼先明白过来,孙县长你看你咋这样,人家潘经理是黄书记的老乡,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不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叫黄书记怎么受得了?孙五海晃晃脑袋,我不过是说那个姓潘的,黄书记他至于发这么大火吗?陆玲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这么说,人家能不急吗?孙五海心里虽然渐渐静下来,但越发反感,便笑了笑说:对啦,我听说过这段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战友见战友,一块喝大酒,同学见同学,立马摘破鞋……
陆玲脸色大变,指着孙五海说:孙县长,你太过分了呀!转身也走了。
孙五海十分不解,问张广厦:这位又怎么啦?我怎么把她也得罪了?
孙虹海抹抹额头好像有点锊汗,他说:我没喝多,我也没说他俩搞破鞋呀!她紧张什么。
张广厦说:打骡子马也惊。孙县长啊不足我说您响们先前的李小白,对人际关系弄得太淸,您呢,又太不清,这么下去,咱县政府这一块时不好干。
张广复说:这您知,我父亲死得早,我母亲拉扯我们钋仨,我上小学之前,连双新鞋都没穿过。
孙五海说:这就对啦、广厦呀,你这名字起得也不错:里然我没念多少书,可我也知道,你这广壇是杜甫诗里捉判的广厦丁万间的广厦,那可是大胸怀肖己住漏房子,还想着天下老百姓,这很值得咱们学习呀……
张广厦瞅瞅外面说:没错没错,孙县长,咱们去看看黄书记吧。,
孙五海说:不忙不忙,我估计黄书记一会儿自己能过不。
张广厦说:怎么可能呢。
孙五海说:不信,咱俩打赌,谁输了谁听对方一回。张广厦说:你是县长,输蠃我都得听你的。孙五海说:那不见得,比如说我想咱俩联手把咱县的那些歪风邪气刹一刹,你敢干不?
张广厦皱起眉头问:您指的是啥?孙五海指指窗外说:就说这个什么八爷,还有那位女强人,给咱们脸上可没少抹黑,可咱连个手指头都不敢碰一下,你说咱得了啥病?是软骨病还是被人家给套住的病,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张广厦眨眨眼,变广个神态,笑笑说:孙县长,您是看《生死抉择》电影太受感动了吧。我跟您说吧,那都是编的,我有个朋友就是作家,他成天在家里瞎编,您想想,那个市长的老婆收人家的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市长他就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再者说,市长跟他原先的那帮哥们怎么会分得那么清,若分得那么清,人家还会下那么大力气把他捧上去?
孙五海想了想那个电影说:那市长不是去党校学习了吗。就是这期间出的事,他不知道……
张广厦哈哈笑得弯了腰,后来直起身子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咋就这么巧呢。您也去过党校,不是照样天天灯由任谣坊吗?
孙五海沉下脸说:我去学习就是学习,我可没遥控。々縱张广厦连忙摆手,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话音刚落,黄五明推门进来,脸上又恢复了笑意,他说:老孙呀,刚才我太不冷静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想啦,咱俩是党政一把手,不论到什么时候,也得团结得铁板一块,不然的话,青川这地方就納得把咱们给吃啦。你说是不是,啊……
孙五海苦笑了两声,没接话茬,因为黄玉明话里的有些画词,让孙五海难以接受。啥叫铁板一块,啥叫把咱们吃了,传出去肯定要产生许多副作用,这时张广廈见孙五海不出声,连忙说:孙县长刚才也怪后悔的,直跟我说要找您去4解释解释,他实在是今天连着遇见好几档子不顺心的事。
黄玉明坐下,掏烟扔给孙五海,真像压根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行啦,行啦,你老孙千锤百炼,什么场合没见过,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你不顺心。再者说了,眼下咱们当领导的,就得自己给自己吃顺心丸,想让别人给咱吃,那是不可能的,别1人只能给咱吃堵心丸。老孙,我这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呀。
孙五海知道不能再跟书记顶着说了,但他心里又不甘,他抽着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黄玉明说:不管咋说,咱还得尽力让青川老百姓吃上顺心丸,要不然,就得让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