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县接过玉佩,看了看,忙问道:“是祖传的吧?看这玉的玉质和色泽,一定价格不菲。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得找个识货的来瞧瞧。”
“知县大人,我把汇通当铺的掌柜请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大人可以传他进来给定个价。”张三连忙说。
“传汇通掌柜刘亦彦,听说,这刘掌柜看古董极准,尤其是玉石,只须一眼就可以看出玉石的出处和产地,并且报出公道的价格,因此,大家都不叫他刘亦彦,都叫他刘一眼,本县今天要开开眼界。”陈知县刚说完,这刘掌柜就进来了。
秦桧亦看见这刘掌柜,就不由的笑起来,这刘掌柜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却是瞎的,原来这刘一眼的得来不是知县说的那样,却是本来就只有一眼。
“刘掌柜,听闻你鉴定玉石极准,本县张三公子有一块玉石,特请你来给估估价。”陈知县和气地对刘掌柜说。
“小民愿效犬马之劳,不是小民吹,在玉石方面,整个江宁,只要我评定的玉石,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敢说半个不字。”刘掌柜自负的说。
“那就好,师爷,把玉石传给刘掌柜看看,”师爷连忙把玉石传给了刘掌柜。
刘掌柜接过被摔坏的玉石,一边看一边说:“可惜啊,可惜。如此美玉,被摔坏了,真是可惜。”
“刘掌柜,这是什么玉石?请您给估估价。”张三说道。
“这块玉石,色泽纯白如雪,质地细腻如脂,色如翡翠,一看就是玉石中的极品——和田玉,本人估价当在一千贯以上。”刘掌柜言道。
“一千贯!”秦老二高叫一声,昏了过去。
“刘掌柜,可不可以让我看看。”说着,秦桧快步走了上去,接过玉佩,仔细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过这玉以后,知道这刘掌柜在说谎,于是不慌不忙地说:“刘掌柜,你说地不对吧?这根本不是和田玉。”
“什么?你敢怀疑我的识宝能力?”刘掌柜勃然大怒。“你算那颗葱。”
“我不是葱,我就知道这不是和田玉。”秦桧肯定地说,心中也暗暗庆幸。自己也真走运,前世的自己有个朋友最喜欢收藏玉石,最喜欢在他面前讲玉石的鉴别,一来二去的听多了,自己对玉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不是和田玉,白色的和田玉有着不同色质,有青白,粉白,黄白,灰白等。而这块玉却是纯白,白色中不带一丝其他的色彩,白的很干净,犹如白雪一般,但给人煞白的感觉。和田玉的白色不是单纯的洁白,而是于其他色彩融合统一而合成的颜色。因此,和田玉这样的颜色带给人的是一种厚重缜密的感觉,这也是和田玉价格昂贵的原因,也是和田玉被称为众玉之王的地方。”看这刘掌柜没有提出反对,秦桧知道自己说对了。
“前面我说了和田玉的色泽,我再说一下和田玉的内部结构,和田玉是纤维交织结构,透过光可以看出和田玉内部结构不均匀,有的地方细腻,有的地方粗糙,而且可以透过光看出里面有一些白色小棉团,呈不均匀分布。这块不是和田玉,所以以上的特点它一样都不具备。”
“是吗?我看一下。”陈知县从秦桧手中拿过玉佩,来到公堂口,透过太阳的光线,仔细观察。
“这块玉石,用透光来看,应该是结构匀称,内部是均匀的颗粒状结构,并且没有大块的白棉存在,透光度强于和田玉。陈知县,我说的是否正确?”
“不错,确实没有你说的这些特点,不过我是外行,要刘掌柜说了才算。”陈知县推口说。
“刘掌柜,我说这不是和田玉,你看我说的是否正确?要不我们再找其他行家来再鉴别,如果其他行家认为我所说的是错的,我甘愿受劳役之刑。不过,如果其他行家认为我所说的是正确的,那你刘掌柜所谓的玉石鉴定专家的称号,从此休要再提。”
刘掌柜对秦桧所言非常震惊,他鉴定玉石数十年,这些鉴定方法都是不传之密,所以在同行中他才能成为佼佼者,可秦桧的一番言语,说的头头是道,从外到内,从色泽到结构,无一处说错之处。这不由的让自己叹服,想到张三来找自己时,说只要自己随便一说,自己的评定就是金科玉律,却谁知被说的哑口无言,如果找其他同行来,只有丢尽脸面。
“不用了,阁下博闻强识,不愧是赵鼎臣的得意弟子,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这的确不是和田玉,老夫当了三十年当铺掌柜,从没做过违心之事,到老年来却鬼迷心窍,唉,老夫真是惭愧。”刘掌柜羞愧地说。
“我的佩玉不是和田玉,那是什么玉石?不可能我佩戴的是假货吧?”张三问道。
“这块玉当然也是玉石,不过不是和田玉,这块玉石叫独山玉,产自南阳,因此也叫南阳玉,独山玉具有琉璃光泽,质地细腻,硬度极高,而和田玉则具有油润光泽,质地温润,自于这块玉的价格,我看还是由刘掌柜来定。”秦桧说完,静静地看着刘掌柜。
看见秦桧如此对自己信任,更让刘掌柜羞愧难当,自己干这一行三十多年,做了错事,应该说自己的招牌被自己砸了,可这年轻人还如此相信自己,真是惭愧,自己当初怎么就被张三许的钱迷了心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
“这块独山玉的价格在一百五十贯左右,超过一百八十贯就价高了,低于一百贯则价低。这是老夫最后一次给人定价,回去后我就封了当铺,从此不再涉足此行。”刘掌柜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刘掌柜离开,秦桧心中隐隐有不舍,说实在的,这刘掌柜虽说做了伪证,不过,他能勇于认错,这一点,说明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本县看这样,就依刘掌柜所说,这块玉佩着价一百五十贯,双方可有异议?”陈知县现在也没有办法,只有这样了。
“没有异议,我同意刘掌柜的定价。”秦桧说。“我也同意。”张三只得答道。
“好,双方都无异议,那这块玉佩就着价一百五十贯,限秦桧家三日之内付于张三。退堂。”陈知县说完,就退了堂,自己转身进了内堂。
“秦桧,我给你说,你必须在三日之内付给我一百五十贯,陈知县可当面说了的,你记好了,是一百五十贯,三日之内。如果到时拿不出,可别说我欺负你。”张三恶狠狠地说。
“你放心,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凑够一百五十贯,我秦桧说话算话。”秦桧也说出了狠话。
“那就好,如果到时候你拿不出,可别怪我抄你的家。”张三说完,转身就走了。
秦管家这时也不得不走了,不过他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过来,对秦桧说道:“秦桧,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如果到时你真的凑不够一百五十贯,可以来张府,张老爷可以网开一面,大家都在一个庄上,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些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这可是张老爷特别关照你。”
“哦,那我家如果真的凑不够,张老爷就不为难我吗?”秦桧装出一付听不明白的样子。
“那倒不是,我是说可以商量,你也知道,张老爷家又不是大善人,自己儿子被打了,又摔坏了玉佩,可以说是人财两失,再怎么好说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秦管家说道。
“那我就不懂了,那怎么商量?”秦桧继续装,他知道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笨,你家不是还有两亩地吗?实在没法可以卖地啊。”秦管家只得说出实话。因为今天打官司,围观的人当中,说不定也有一些有见识的人。这些人中如果明白他张家的目的是谋地。那可能会怀疑他买地的目的,如果捷足先登,那张家可就为他人作嫁衣裳了。所以先稳住秦桧,让秦桧知道,这张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可我家卖了田,我家以后吃什么?没了田地,一家三口怎么活?”秦桧继续拿话试探。
“我来的时候,张老爷说了,如果你家实在过不下去了,你爹可以来张家做长工,如果不愿意做长工,也可以当佃户,张家租给你几亩田,张老爷说了,前三年租子全免,收成都归你家,张家一粒粮食都不要。”
“是真的吗?那可真谢谢张老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老二站在一旁,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知道这一百五十贯自己三日之内是非赔不可的了,心里面还想只有卖田,可没了田自己一家人怎么活呢?现在看张老爷都替自己想好了,不由的高兴起来。
秦桧自己现在完全明白了张家的意思,就是谋那两亩田,张家在十年前买下他家的半亩旱地,可能最初的想法就是采用切香肠的战术,一步步向他家的水田逼近,所以宁愿十年不种旱地,造出今天的局面。在蒙闭了大众的视听之后,又再用玉佩被摔,把秦家推进赔偿的深渊,最后再采取利诱,让自己乖乖就范。
那么这两亩水田下面又什么秘密呢?张家花了那么多年布这个局,其目的是什么?难道两亩水田下有宝藏,埋了一些金银财宝,是了,一定是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桧微微一笑,对秦管家说:“秦管家,回去对张老爷说,我秦家再穷,也不会卖自己祖宗的产业,人总不会被尿憋死,我总有办法凑齐一百五十贯的,你放心,三日之内,我一定有办法的。”
“那最好,如果没法子了,张家随时欢迎你们来商谈,再会。”秦管家说完这话,也转身离开了。
“桧儿,你想到办法了吗?”秦老二高兴地问。
“不知道行不行,现在不说这些了,先回家再说,娘在家等的一定着急了。”
“是啊,我也想你娘了。”两人赶快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