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金陵干旱无雨已经一月又十一天,金陵所辖的威远,平安两县干旱尤甚,因为和秦淮河,长江相隔较远,庄稼几乎都旱死了。看年景,多半又是颗粒无收了,慢慢地,已经有人家开始外出逃荒了。
久旱之年必有暴雨之灾,金陵的干旱也引起了朝廷的高度警觉,除了水政大臣早早来到江宁外,金陵又迎来了两位重量级人物,督察御史曹未白,江南巡查史王慰天。这两人一到金陵,就接到驻扎在江宁的骆炳的邀请,两人一接书信,也立马来到江宁。
七月初五辰时,江宁西南有二龙吸水(龙卷风)。江宁全城百姓目睹此奇观,啧啧称奇不已,良久,龙始去,北门一老翁谓众人曰:“大水将至也!”众人共笑之,无人相信。
午时一刻,有微弱小雨,未几,天色昏暗,邀见黑云从西南涌起,未时,黑云蔽天。大雨眼看将至也。
秦桧站在院子里,默默看着天气的变化,这雨看来要下起来了,看这架势,应该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秦文,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去江宁县城。”秦桧吩咐秦文。
一干兄弟走后,秦桧把秦文提拔到了自己身边作了亲随,这秦文是秦家庄最杰出的年轻人之一,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一连外出收了十几笔烂帐,让秦桧对他刮目相看。
“庄主,看天色,暴雨就要来了,还是不要出门了。”
秦文担心地说道。
秦桧一拍秦文肩膀。
“我要到江宁去,应该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去开开眼界,增长见识。此外,马上调集三百名奴隶,每人自带五条麻袋,到江宁南北两岸,南岸由刘二娃带领,北岸我来指挥。”
秦桧说完,转身走进内室。
内室里,可儿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秦桧温柔地轻轻将可儿拥在怀里,可儿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轻轻地依在怀里。能够依在心上人的怀里,可儿只愿这一刻能保持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温馨浪漫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的房间。温柔地和可儿十指相交,握着可儿的手心。秦桧心里一阵甜蜜。
“可儿,你父亲的事,我看快有眉目了。”最终,秦桧打破了静寂。
“真的,那太好了,公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可儿抬起头,波光盈盈的眸子爱恋地盯住秦桧俊气的脸庞。目光中,有感激,有爱恋,有信任。
秦桧轻轻地用自己的脸抚摸着可儿光滑的脸庞,悄悄地说:“救出你父亲,我们救完婚,你说好不好?”
“嗯”可儿羞红了脸,但还是喜悦地回答。
“庄主,马车准备好了,要走就赶快走,否则迟了路上会遇见暴雨,那就麻烦了。”秦文在院子里高声地禀告。
“可儿,走,我们两个一起去。”秦桧拉着可儿的手,边说边向外走去。
“公子,不等珂儿姐姐了吗?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吧?”可儿提醒道。
可儿的善良让秦桧一阵感动,照理说,可儿和自己相识相恋在先,但珂儿一来后,可儿就自己处处让着珂儿,似乎珂儿为大,自己作小也毫无怨言。
“不管她了,谁知道这丫头疯哪去了,再说,我们不是去游玩,我们是去办事,是为了救出我老丈人呢!”
一句话,可儿刚退下去的红潮又爬上了脸颊。
两人来到院子里,秦文已套好马车,看见秦桧和可儿手牵手地走了出来,秦文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这古人就是思想不开化,一看见男女牵手,都大惊小怪,秦桧现在最想的是如果把秦文这小子带到一千年后,看见满大街都是亲吻的男女的场景,那这小子肯定羞都被羞死了。
秦桧和可儿坐上马车后,秦文一扬马鞭,马车就缓缓地出了寨门,一路上,可儿不停地和秦桧说着悄悄话。
天色越发昏暗,看看天就像要塌下来的样子,秦文不由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
在暮色四合中,马车到了江宁。秦文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当店老板得知是秦家庄的庄主来投宿后,马上热情地安排好了住宿,然后带三人来到楼底用餐。
秦桧点了可儿最喜欢吃的松江鲈鱼,然后又点了几道秦文喜欢吃的菜,三人正在桌前说笑,一阵-急豆子雨啪啪响起。
“老天爷呀,你终于下雨了。”老板高叫了一声,满脸的喜悦。干旱了一个半月,现在终于下雨了,有谁会不高兴。秦桧一路走来,看见的都是满目疮痍,江宁毫无生气,现在一场雨应该会给大地无限生机了。尽管这雨会很大,但秦桧对自己修的河堤很有信心。
一阵急豆子雨后,暴雨随即降临了,透过一丝暮色,秦桧也被这雨震撼了,只见雨下如注,地面完全成了一片汪洋,沟渠瞬间水满。好在秦桧去年把所有排水沟渠都修缮了一遍,尽管雨如倾盆,但完善的排水系统还是及时地把水排走了。
吃过了晚饭,古代又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无事可做,和可儿说了一会儿话,秦桧只有早早上床,躺在床上,听了一夜的雨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秦桧才进入了梦乡。
“决堤了,江宁决堤了,快来人抢救啊。。。。。”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几十人呼,接着几百人呼,最后是几千人呼,中间夹杂了婴儿妇女啼哭的声音。
秦桧猛地坐了起来,坏了,难道是自己的水泥质量出现了问题。秦桧一翻身爬了起来,披起衣服就跑下了楼去。
秦文早已在楼下大厅里了,随后可儿也下了楼来。
“秦文,决堤了吗?”秦桧焦急地问道。
“是的,庄主,不过你放心,决堤的不是北岸,而是南岸,我们的北岸安然无恙。”
秦桧一听,才放下心来,北岸是水势流速最快的地段,如果决堤,那江宁损失可就大了,南岸水势比较缓慢,即使决堤抢救也容易得多。
尽管秦桧希望自己在洪水中打响水泥的知名度,但内心一点也不想以许多无辜百姓的性命作代价。此刻的秦桧,也暗暗幸运自己当初选择的是北岸,如果让张老爷选了北岸,那湍急的洪水会瞬即在北岸撕开很大的一个口子,北岸的百姓可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走,我们得去瞧瞧。”秦桧看着蒙蒙亮的天色,还有依然没有停止趋势的暴雨,果断地说道。
“老板,有没有雨具/”秦桧对着急急下楼来的老板问道。
“有,有,有。”老板随即拿出了蓑衣斗笠,秦桧三人披好蓑,戴好笠,冒着大雨走出了客栈。客栈离河堤不过两里之遥。
天色已近大亮,秦桧站在江北的大堤上,那么大的雨,除了站在岸上的一百五十个手拿麻袋的汉子。其他人都躲在家里睡大觉。看来江北是安全的,反看江南则是人声鼎沸,秦桧站在北岸,望着滚滚的洪水,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这秦淮河的水势平时比较平缓,但现在却露出了它狰狞的一面。
看见三人向自己走来,一百五十个汉子中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秦桧。
“是庄主,庄主来了!”众奴隶叫了起来。一百多人随后涌了上来。秦桧看着这些奴隶,心里满意急了。
“你们是多早来到这大堤上的?”秦桧和蔼地问道。
“禀告庄主,昨晚我们一直在河堤上。”一个奴隶抢先答道,回答完后,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们什么事也没做。”
“很好,表现非常好,如果你们现在还在睡大觉,那你们的考验期会延长几个月,我现在宣布,你们奴隶的身份废除了,你们和其他人一样,现在是我秦家庄里的一员了。”
大家一听,欢呼起来,哈哈,现在自己又有地位了,自己再不是像牲口一样,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奴隶了。很多奴隶流下了热泪,有几人对着秦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随后一百五十人都跪了下来。
秦桧看见这场面,一下慌了神,虽说穿越到这个朝代十七年了,但自己还是不习惯别人向自己下跪。
“大家快起来,不需要下跪。”秦桧赶快扶起众人。
“庄主,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众人齐声说道。
秦桧赶紧摆摆手。“你们的命是你们自己的,我不要。”
秦桧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庄主对下人不拿架子,这些人早就听说了,现在看见自己的庄主是如此和蔼可亲,每个人心里都热烘烘的。
“对了,南岸怎么样了?”初到河堤,秦桧对对岸丝毫不了解。
一个叫吴达的汉子说道:“我们在北岸,南岸各有一百五十个兄弟在巡逻,南岸最初出现了决堤,好在决堤口不是很大,据说,南岸有朝廷大臣驻扎巡查,有河政大臣的指挥,现在对岸没有了躁动声,应该水势被控制住了。
“我也希望如此,我还是看看我们北岸的河堤。”秦桧说着,带着可儿,秦文沿着河堤仔细观察了一遍。一百五十个汉子默默跟在身后,眼里是感动,是崇拜。现在是个男人都在家里搂着老婆睡,但自己的庄主却不怕雨大风急。把江宁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秦桧在河堤走了两遍,感觉北岸河堤丝毫无损,心里彻底放了心。
“大家辛苦了,秦文,发给每位一贯钱的辛苦费,大家拿好钱,自己在江宁找个饭店,吃顿饭,再去买件衣服,最后找家客栈,好好睡一觉,如果还有剩下的,想怎么花都可以。”
秦桧接着又加了一句,“去妓院睡也可以。”
秦桧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一贯钱,乖乖,就是去最好的饭店也可以点七八桌菜了。
庄主对大家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