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惜依然笑意盈盈,亲昵的将她拉了起来,“她给了你多少银子?”
“五两!”
顾颜惜点了点头,“你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工钱吧,她给五两确实不少了。不过秋萍,你到底跟了我一些年头了,我还是有些忠告想要给你,你有困难可以直接找我,你是我房中的人,我不会不管你的。可是你却为了区区五两银子连主子都陷害,这样的下人你以为会有主子喜欢吗?我想六小姐不止是给你五两银子这么简单吧,想必还许了你事成之后给你找个更好的去处吧?”
秋萍点头,“六小姐身边的清秀说了,说六小姐放下话了,只要小姐您被老祖宗责罚,她便跟老祖宗要了我过去她房里。”
“比起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去六小姐那里自然是好去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会重用你吗?今日你能为五两银子出卖我,她难道不会怀疑,明日你也会为十两银子出卖她?一个出卖过主子的下人,去到哪里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秋萍,人非草木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你今日不过是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种错事,只要你能当着老祖宗的面把实话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而且我还会跟老祖宗求情,给你每个月的工钱多涨一两。但是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只怕要对不住你了。”
在顾颜惜的循循善诱下,秋萍的态度明显松动了,她原本就是迫不得已做这件事情的,如今又见顾颜惜什么都知道,当下觉得自己是瞒不住的。可是她又担心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后,顾玉莹跟张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做。
顾颜惜再接再厉道:“你以为老祖宗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也知道老祖宗有多看重大哥,若是她认定有人要害大哥,她能轻饶了吗?可是方才有了你证词,她为什么没有处罚我?老祖宗素来耳聪目明,你的这点把戏能瞒得过她的眼睛?秋萍,今日若害我的是旁人,我不会说这番话的,只因为你是我房中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送出顺天府大牢啊。想必你也听说过顺天府大牢吧,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无罪的人进去也要脱了三层皮才能出来的,何况有没有命出来还难说。你还这么年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你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办?我知道你善良,不想连累六小姐。可是你也该知道老祖宗素来宠着六小姐,又有我爹张夫人帮忙求情,老祖宗最多骂她两句,怎么会为难她呢?再不济还有公主跟三哥呢,老祖宗总是要给他们面子的,所以六小姐不会有事的。只是你若不说出实情,今日这事儿只怕要你一个人担着了。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担得起吗?”
废话就说了这么多,顾颜惜并不再多说,只留着秋萍自己在厅中思考,她也进去了顾云逸的卧房,只见顾老夫人正坐在床沿上抱着长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顾颜惜打量了顾云逸一眼,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与顾绍钧倒有七八分相似,一看就是个顾绍钧的儿子,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是想必是病的久了,脸色苍白的有些恐怖,唇色也呈现着不健康的红色,瞧着就觉得常年不见阳光所致。
奇怪,不是说夜君上也是一个月总有半个月下不来床吗,怎么看着一点病人的样子都没有?若不是亲眼看见过那人咳血的样子,顾颜惜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在装病。
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想起那个男人,顾颜惜忍不住在心中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便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
正好那边顾老夫人也哭完了,红菱正端着药碗给顾云逸喂药。
顾颜惜眉头微微颦起,她站的不远,因此能清楚的闻到药味儿,正是因此她才会皱眉。她虽然没给顾云逸把过脉,可是中医讲求的是望闻问切,她单是看着顾云逸的面色也知道他气虚体弱。可是红菱给他的药中分明多了一味能叫人更加气虚体弱的药。这哪里是治病的,分明就是害人的。
不过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说到底她与顾云逸并不相熟,没必要为了他趟这摊浑水。何况如今她若是当众把这事儿揭穿了,不但找不到真凶,还会打草惊蛇。
顾云逸虽然是个病秧子,可是到底是顾家的长孙,而且又是孙子辈中最的顾老夫人欢心的一个,顾家以后的家业说不定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这种人自然有人想要巴结,不过也同样会有不少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家大业大的高门大户里总少不得这些争家产的戏码。
眼看着顾云逸服了药躺下了,顾老夫人才起了身。
不过刚躺下顾云逸却拉住了她,“老祖宗,这件事情与四妹无关,老祖宗可别为难她。”
不止是顾颜惜觉得惊讶,连顾老夫人顾绍钧等人也都惊讶不已,实在没想到素来什么事儿都不管,哪怕有人在他跟前死了都不会多事儿顾云逸竟然主动开口给人求情,这实在不能不说是怪事。
惊讶之余,顾老夫人还是想起来询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顾云逸看了顾颜惜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与四妹这一向连面都少见,更谈不上仇怨,她实在没理由这么做。何况今日那丫鬟送东西过来的时候,神情闪烁,当时我是没在意,后来想想总觉得她可能是做贼心虚。若是她真如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四妹的吩咐做事,她何故会露出那般模样?再说,我素来知道四妹善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老祖宗千万别冤枉了她才是。”
顾老夫人扫了顾颜惜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顾云逸的身上,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神色格外慈爱,“我知道了,你安心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带着众人出了卧房,重新回到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