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剪和杨凡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十几天,却再也没有遇到像古纳那样的村子,也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可以补充补给的客栈。
身上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在古纳村买下的肉干和风干的血肠也吃了大半,杨过的作用在这时凸显出来,它不但能及早发现异常情况并且用特殊的方法传递给主人,还能经常出去搜捕一些小猎物,改善改善伙食。
大漠的天气白天燥热难耐,晚上和早晨却冻得刺骨,身上带的水已经喝光了,现在他们唯一的饮料便是驼奶。剪剪是第一次喝骆驼奶,很不好喝,喝到嘴里咸咸的,好像汗水,还有股腥味,但是就连驼奶,也不是经常有,因为他们乘坐的两匹骆驼也是多少天没有饮水没有吃东西了。
“不是说十几天便可走出大漠吗,太阳升起落下有二十多次了把,怎么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头?”剪剪在休息的当儿,看着前面绵延起伏的“红海”,信心一落千丈。
“如果我开始就告诉你要走一个多月,怕你当时就往回走了吧!”杨凡放下身上的水袋,顺势躺在一个沙丘上,喘着粗气,轻描淡写地说。
剪剪气结,这个人,还振振有词!好像撒个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大哥,拜托你说实话,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在这样的环境,面对唯一可以依傍的同伴,任谁都只能服软。可是,她已经整整二十天没洗过澡了,身上难受得都要长虱子了,甚至连喝水都成了问题,实在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大概还要二十天吧!”杨凡手搭凉棚,向远方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下,站起来,伸伸懒腰,拍拍身上的沙土,很显然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用心。
剪剪黑线不已。从骆驼上跳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地上,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怎么走?为什么不早说,多预备一些!”
“本来是不用那么多天的,我们带的干粮和水应该是足够,可是,我刚刚发现,我们走错方向了!”杨凡说得波澜不惊,好像走错方向对他来说只是穿错了一只袜子那么简单。
剪剪本来就很绝望,现在彻底怒了,“你!是不是现在往回走会更快些?!”
杨凡转身看她一眼,“两边路程差不多!不要那么急,我也不想的,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然你想个办法,我跟你走!“
剪剪气结,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们本来是先向东再向南,不知怎么现在感觉好像在往西走!”杨凡从身上掏出一小块勾画得密密麻麻的地图,仔细研究半晌,剪剪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但愿是他搞错了,也许他们现在真的是在往东走。
杨凡终于弄清楚了,抬起头,看着剪剪,又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我确定了!我们的确是走错方向了!”
剪剪满腔希望,全部化为泡影,又不能发作,这一刻,恨不得放杨过去啄瞎他的眼睛。
多说无益,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快点赶路。剪剪重新爬上骆驼,在杨凡的带领下向和刚才相反的方向走去,翻过一道又一道沙丘,他们所骑的骆驼一步一滑地走在沙子上,似乎也没力气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杨过突然显得躁动不安起来,它一会儿在剪剪的右臂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又飞到她的肩膀上,叽叽咕咕地叫着,然后前后左右不停地张望,一会儿又飞出去,过了不久又飞回来,然后开始不停地向着一个方向鸣叫。
剪剪和杨凡不约而同地发现了杨过的异常,二人对视一眼,感觉到情况不大好。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种古怪的声音,开始很轻很轻,沙沙地,像风声,紧贴着地面,旖旎而来,如果不仔细听,几乎觉察不到。后来便像极了大海的咆哮,低声地嘶吼着,怒号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随着这股声音的加大,剪剪惊骇地发现,他们脚下的沙土突然像活了一样,滚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不停地向前移动,正在纳闷,一股股沙土蓦地腾空而起,形成一个个红色的沙柱,沙柱在夜色中像一头怪兽,戴着狰狞的面具,升到万米高空,又在瞬间落下,铺天盖地,吞噬万物。
杨凡说声“不好,扎乌巴来了”,便连忙放下身上的行囊,连骆驼背上的行李一并卸下来,放到地上,又让两匹骆驼匍匐在地上。
看到剪剪不解的眼神,他告诉她,“扎乌巴”就是在沙漠上卷起的那些雾状的龙卷风。
剪剪大惊,“居然在这个时候遇到龙卷风!我们怎么办……”
话音刚落,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这些高达千丈的沙柱瞬间直插云天,红色和褚色的沙子向风的方向倾斜着,石块、沙子和草木上下飞舞,像五彩纸屑一样组成一个万花筒一样的奇观。
这些五彩缤纷的万花筒在高空组成一朵朵浮云,大片大片的,凌驾于沙柱之上,遮天蔽日。
杨凡一跃而起,把重新站起来试图逃跑的骆驼拉住,紧紧地抓住缰绳,将他们往回拉,而骆驼则开始像疯了一般,乱踢乱跳。
“快下来!”杨凡冲剪剪喊了一声,然后跑过去抓住她的缰绳,一挺身扑过去,没等剪剪反应过来,杨凡已经将她拉下来,直接甩到地上。接着,他跑到她的骆驼前面,双手紧紧地蒙住这只硕大的坐骑的眼睛,然后又跪到它前面,用一根粗粗的麻绳在它的前腿膝盖上方将它绑住,强迫它蹲伏下来。
风声加快了速度,沙子铺天盖地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它离我们还有几百米,”杨凡大声地说道,“但速度非常快,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到达这里,打在我们身上,将我们埋在沙子下面!”
剪剪又惊又惧,眼里满是惶恐,只能听凭他的指挥。
杨凡从行囊里找出帆布帐篷,让剪剪扯住两个角,自己扯住两个角,罩住他们的行李,铺到地上,又用支帐篷的木桩压住,直插到沙土里,夯实。
那两匹骆驼已经开始发疯般地嘶鸣,被绑住的双腿不停地在沙子上打着旋,试图站起来。
剪剪在杨凡示意下,剪断杨过绑在自己右臂上的皮绳,找出一只布袋,把它放进去,然后将布袋塞到已经平铺到地面上的帐篷下。做完这些,她和杨凡才趴在地上,慢慢地爬到被石头般沉重的沙子压住一半的帐篷底下。
厚实的帆布帐篷将两个人和外面肆虐的龙卷风暂时隔离开来,杨凡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蒙住剪剪的头、脸。即使这样,剪剪仍然感觉到那些沙子像马蜂一样,无孔不入地蛰进她的身子,钻进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和耳朵,她平躺在沙地上,尽量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
沙子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愤怒起来的大海,想要把一切都侵吞到自己的腹中。后来,剪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已经轰鸣起来,听觉视觉都消失了,几乎什么都不见了。
“这是蛇尾。”不知过了多久,杨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用手罩住她的鼻子,好让她能够呼吸,沉重的沙砾越来越多地落到他们身上,砸得骨头生疼。
“据当地人讲,它是出来守护大门的,如果佛祖想让我们活着到达云南,那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我们的同伴了!”
剪剪不明所以地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