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服,躺在水晶棺里的,是个女人!而且是剪剪万分“熟悉”的人,何止是熟悉,那正是她前世的真身——简凝!
“秦姑娘是不是觉得棺中人很面熟?”杨凡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剪剪身旁,一双黑亮的眸子仿佛洞悉一切,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我……你!”剪剪面对棺中的“简凝”,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再往深处想想,忍不住毛骨悚然!
面熟!剪剪怀着几分揶揄的心情撇了撇嘴角。自己灵肉分离地站在这里面对自己的“肉身”,又解释不出其中的缘由,也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怎么才能问个明白,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述。
“杨大哥想必认识这个人吧?怎么好像和段兴追查的……唐赛儿是一个人?”她转了转眼珠,反问杨凡。
“她就是唐赛儿!”杨凡毫不犹豫地答道。
“啊!既然这唐赛儿已死,为何不把它交给朝廷,诏告天下,也免得再连累那么多的无辜!”剪剪心情复杂地说道,一边观察杨凡的反应。
“你以为将一具尸体交出去,朝廷就会停止对佛家人的屠戮吗?”杨凡轻轻地摇摇头,叹道:“当今的大明皇帝本来就不是在扫叛,而是在立威!况且,”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当今天下虽定,然迁都之后,国库空虚,皇帝为了增加赋税,补充亏空,已经毁了三千多座寺庙,那些被寺庙占用的土地和实业都被收归国有,佛像被融化,铸成通宝,出家人被迫还俗,开始缴税,这本无可厚非,可是,这些旨令传到底下,便都变了味儿!”
剪剪默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实在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那么,我们要把……她带出去吗?”剪剪没有接杨凡的话题,却失神地看着棺材里的“自己”,问道。
“万万不可!”杨凡断然答道,“留在这里还能保持肉身不朽,将来,说不定有破棺而出的那一天,如果带出去,恐怕连三天都保存不了!”
所谓关心则乱,剪剪自然明白,转而叹了口气,想了好久,才问道:“这个唐赛儿和杨大哥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自然有人指点,不过更需机缘巧合,我们能到这里,和秦姑娘不无关系,以后自然知道原委,杨某现在也是疑虑重重,不甚了了。既然有缘进入此处,姑娘不妨细细记住这墓里的布局摆设,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杨凡避重就轻地回答。
剪剪此时心乱如麻,几乎心智全失,只好木然地点点头,跟随杨凡四处观察,杨过显然没有到过这种地方,老老实实地蹲在剪剪肩上,缩着脑袋,偶尔探出头来看一眼,又赶紧缩回去。
这个墓地原来非常大,虽然火把的光亮有限,依然能大致看出有三个墓室,没有任何阻隔,都是开放式的,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陈设器具。
正中的墓室,也就是“简凝”的棺椁所在的那一间,是最大的一处,那棺椁虽是水晶打造,却甚是朴素,没有放什么金银玉器,只是很随意地摆在一个圆形的台子上,那台子是一阶一阶地通上去,倒不高,也不过六七级而已,剪剪和杨凡现在就在这圆台上。
他们上来的通道与圆台中间隔着一条似水非水,似银非银的渠沟,渠沟上面有一座小桥,他们刚才就是从那个小桥走过来的。
在这座墓室的左边,是一个陪葬坑,里面有许多类似于牛马的骨架,整齐地排列在坑内,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马队的遗骸,应该是古墓原主人的出行仪仗队或统帅军队的微缩版。
右侧是陪葬品室,里面不负众望地堆满了各种珠宝玉器、珍珠黄金,还有玛瑙翡翠等贵重物品。一个和水晶宫一样材质的水晶柜,在渠沟里水银一样晃目的流质衬托下,显得璀璨夺目,晶莹剔透,里面隐隐约约映出几样物品模糊的影子,想来应该是更贵重的殉葬品。
剪剪本是抱着“寻宝”的心进来的,现在,却对这些稀世奇珍完全失去了兴趣。她漠然地看了一眼陪葬室,转过身,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对杨凡说道:“好了,看过了,没有什么复杂的,都记住了,我们回去吧!”
“嘁!”杨凡奇怪的轻嘘一声,这丫头居然在金银珠宝面前无动于衷,倒是少见,“这就走?”
“对啊,难道还等着诈尸!”剪剪最后看一眼水晶棺里的“自己”,对杨凡撇了撇嘴。
想到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奇事太多了,这种情景虽在意料之外,也属情理之中,想通后也不值得过分惊讶,自己现在既然有机会来到这里,自然以后也有机会解开谜团,现在最要紧地还是与慧心汇合,寻回辅器,找到碧龙剪。
杨凡见她打定主意,也不罗嗦,二人转身向来时的通道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桥上,那条银白色的渠沟上突然凭空而起,多了一道白色的纱帐,像瀑布一般,却是薄薄的一层,足有墓室那么高,将整个圆台围住,银光闪烁,盖过了火把,照得整个墓室里都亮起来,如白昼一般。
剪剪虽然奇怪,却觉得不过薄薄的一层纱而已,也没在意,刚要走过去,被杨凡一把拽住胳膊,生生拉了回来,由于用力过猛,肉皮被扯得生疼。
“你干什么,这么粗暴?!”剪剪回身怒斥道。虽然知道他不会有恶意,可是,这样生生被一个大男人扯住胳膊,也不由人不生气。
“不想要命了么!那是水银素汞,沾身必死!”杨凡第一次这么着急,大声喊道,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剪剪从没见过他这样,倒安静下来,杨凡这才松开手,细细地解释。
原来,据古书《阴阳太和象》中记载,这种水银素汞毒性极大,融化力更强,只要人喝了或闻到便会丧命,即使刀剑一类的硬质金属都可立即融化,顷刻间化为乌有。很多王侯将相君主头领的古墓中都会设置这么一道水银素汞的机关渠沟,用以散发毒气来保护墓陵的主人、陪葬品等,让盗墓贼无缝可钻,有去无回。
剪剪听他这么说,也是吓了一跳,幸亏刚才被拉回来,否则,可真是死不见尸了。
“那我们在有毒的空气中待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事呢?”剪剪问道。
“据书中记载,这水银素汞只要在墓穴中囤积三百年以上,空气中的毒气便会汇聚到一起,形成一道白纱屏障,所以,空气反倒失了毒性,是以我们能在这里待这么久却没有中毒。”
“那么,现在这道屏障已经形成,而起毒性那么厉害,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认清了形式,剪剪反儿更着急。
杨凡不做声,只在那圆台上四处打量,好像在寻找破解之法。
杨过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安地伸出脑袋,四处望望,突然,向着水晶棺旁边的一个石轮飞过去,剪剪怕它碰触到水银素汞,连忙打个呼哨,把它叫回来。
“我知道了!”杨过回到肩上,剪剪却有了新发现,兴奋地叫道,“看,那儿有两扇石门,杨过肯定是发现了石门才飞过去的,我们试试,找到机关,应该可以从这里出去!”
果然,在墓室右侧的陪葬品室,有两道紧闭的石门,旁边有一个比磨盘还大的石轮,刚才打着火把,墓室内异常昏暗,所以二人都没发现,现在借着水银屏障的光芒,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石轮肯定就是打开石门的机关!”剪剪趁杨凡愣神的当,一个箭步跑过去,试着转动石轮,那石轮看似庞大,居然设计得非常精巧,滑动自如,轻轻一动,就转了半圈,石门却一动不动,剪剪不甘心,正要继续转,忽听杨凡大声叫道:“不可!”
话音未落,人再一次被拉回来,还没来得及听他解释,却听得四周的石壁“轰隆轰隆”“嘎吱嘎吱”不停作响,竟像可以伸缩的石板一般,悠悠地沉下地面,大量的细沙像流水一样,铺天盖地,从石壁里面倾泻而出。
杨凡连忙冲过去,向相反方向转动石轮,下沉的石壁陡然停住,向外倾泻的细沙终于止住,已经流出的细沙却已将通道填了有半人高。
“这是石壁流沙的机关,如果里面的沙子全部流出,通道就会被彻底堵死,我们两个都要被埋在古墓里面,窒息而死!”杨凡停了手上的动作,饶是知道暂时不会有危险,豆大的汗珠还是不断从脸颊和脑门渗出来,脸色都变了。
剪剪更是吓得不轻,看来这古墓果然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幸亏自己并没有对那些金银财宝起贪图之心,否则不知道会碰触到什么样的机关,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一边是水银素汞,一边是石壁流沙,好像活着出去的希望微乎其微了。
忽然,墓室中蓦地一暗,水银屏障不见了,杨凡手中的火把早已熄灭,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剪剪心里一沉,一直站在肩上的杨过也慌了,烦躁不安地叫起来,剪剪不自觉地伸手去抓杨凡:“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黑了,杨大哥,你在哪里,火把还能点着吗?”
岂料,杨凡在黑暗中拉住她的手,居然开心地叫起来:“太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
“啊!”什么逻辑!剪剪一愣,没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