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六年五月初,天气渐渐热起来,树上已经出现了知了,整天叫个不停,午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已经有些发烫了。绛县街上飞快的驶过一辆马车,撵的鸡飞狗跳,驾车的人连声道歉,街上的人大都认识此人,知道这人是乔家老爷的管家王三文。这王三文自从雨薇小姐出嫁后,就被乔老爷子撵去了薛县尉家照顾小姐。车上几个老婆子被颠地昏昏沉沉,低声抱怨。
到了薛府,王三文停住马车,下人端来凳子,几个老婆子下来蹲在地上大吐一番,王三文急道:“众位先忍忍,快快进去,眉儿夫人早就搬到产房了,就等你们几个最有经验的老妈妈过来。”连推带拉将几个老婆子迅速带进内院。
到了内院,听到里面阵阵呼痛声,薛礼等人都在焦急的等着,薛礼不等这些婆子行礼,急道:“你们快快进去,眉儿阵痛很久了!”旁边很多人都是一脸焦急,雨薇和翠儿虽然尚未有孕,和眉儿感情深厚,双双合十祈祷,乔千里正和狄知逊闲话,心里却叹息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没动静。
几个婆子进去,见县令夫人也在,赶紧行礼,狄夫人急道:“行什么礼,快看看眉儿!”几个婆子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帮手。
房外面薛礼等人焦急的等候了足足半个时辰,里面终于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薛礼就要进去,被狄知逊拉住:“现在不能进去,要等会。”薛礼跺着脚,着急不已。
过了一会儿狄夫人出来满脸堆笑:“恭喜啊,生了个男孩!”众人都喜笑颜开。
薛礼急道:“眉儿好吗?”狄夫人笑着点点头,示意可以进去看看。
薛礼几步冲进去,雨薇和翠儿也跟进去,见到眉儿浑身湿透,正躺在席上,脸上堆笑看着婆子洗干净后放在身边的小婴儿,几个婆子向薛礼告退出去。
薛礼上前抓住眉儿的手,一起看着婴儿。雨薇笑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啊,脸上还这么多皱。”想要伸手摸摸,又有些不敢。
薛礼伸手抱起婴儿,小心的递给雨薇,雨薇接过去,抱了一下赶紧还回来:“好软,我怕伤着他。”
薛礼大笑:“等你以后有了,看你怎么办!”雨薇红了脸,转头只和眉儿说话。
房外面狄知逊喊道:“老弟,孩子抱出来我们看看。”薛礼笑着抱起来包好,出去让众人观看。
会抱小孩的都抱了下,狄知逊却不会,只好干瞪眼,眼珠一转笑道:“这孩子的名字我要给取!”薛礼示意无所谓。
狄知逊考虑许久道:“敏于行而纳于言,就叫薛纳好了。”薛礼愕然,自己记得历史上的薛仁贵之子叫做薛讷,怎么变了。不过这‘纳’字确实比‘讷’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家里有了个小婴儿,几个青年男女可是手忙脚乱,倒也笑料不断。一晃又过去了几个月,到了薛纳的百天了。薛府自然又要大摆筵席,郑世知也派人送来了一副金质长命锁。杨恪近几个月和薛礼多有书信往来,前几天就来信询问薛纳情况,还开玩笑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薛纳。薛礼看了信开始吓了一跳,这杨恪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竟然有女儿了?看完信才知道杨恪开玩笑的说等以后有了女儿就嫁给薛纳。
信中还说了自己很想念薛礼,让他来年提前去长安,早日见面。
平淡的生活虽然古井无波,不过却很安逸甜蜜,薛礼照样每天去衙门看看,闲暇时间习武练箭,逗弄儿子,去狄府逗逗小仁杰,小薛纳已经能说些简单的字了,狄仁杰2岁,早就在地上乱跑了,也很喜欢小弟弟薛纳。如今雨薇总算是也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乔千里那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贞观七年四月,薛府。
狄知逊和薛礼正在亭子里喝茶聊天,看着花园里狄夫人和雨薇等人逗着两个小孩子,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狄知逊抿口茶道:“武举就要开始了,老弟准备好了吗?”
薛礼道:“最近俩年向墨叔经常讨教,算是获益匪浅,取得前三,应该不是问题!”
狄知逊笑道:“老弟倒是豪气干云啊!对了,最近杨恪公子可有信件往来?”
薛礼道:“每月几乎都有来信,杨老弟为人很不错,多次让快点去长安找他。”
狄知逊笑笑:“你去了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不说,我和郑大人也不好说!”
薛礼点点头笑道:“管他是谁!我只认得他是我薛礼的兄弟!”狄知逊笑着拈须不再说话。
狄仁杰跌跌撞撞的抱着薛纳过来,身后眉儿赶紧跟着,小家伙力气小,抱了几步停下,眉儿笑着接过薛纳:“仁杰,你还小呢,长大了再好好照顾弟弟。”
狄仁杰嘟嘟小嘴:“义父,我要和你学武,怎么总是不教我啊!”
薛礼笑着抱起来仁杰:“义父不久就要去长安了,你好好和爹爹学文,也可以和墨爷爷锻炼下身体,义父一回来就会教你!”仁杰喜笑颜开,点点小脑袋,乐悠悠的跟着眉儿去了娘亲那。
狄知逊等孩子走远了笑道:“依老弟的武艺,要是武举能夺魁,恐怕不会再回到这绛县喽!以后再见面恐怕难了!”
薛礼遥望长安方向,良久肃然道:“小弟虽不才,也要为我大唐开疆拓土,马上封侯!早就听说长安城宏伟高大,气势不凡,小弟也早就想去见识一番!”
雨薇等人听眉儿过去说了相公就要去长安了,过来询问,薛礼告诉说自己准备三天后先去终南山找王风,然后再进长安城。狄知逊和夫人知道薛礼一家有话要说,带上仁杰回自己家去了。
薛纳玩了半天,在梅尔怀里沉沉睡着了。薛礼抱过来,亲亲小脸,让丫鬟抱回房去,自己伸出手,三女会意一笑,都把手叠加起来。
薛礼笑道:“我这次去长安,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雨薇也有孕在身,翠儿,眉儿你俩好好照顾姐姐!”三女都点头答应,几人的手叠在一起,虽然没人说话,那种温馨的感觉在几人的心里逐渐蔓延开来。当夜,自然又是颠鸾倒凤,齐人之福了。
午后的绛守居园池内大摆筵席,人声鼎沸,欢笑声不绝于耳,更有小戏班子在演唱地方小戏。狄知逊,薛礼,乔千里等绛县有头有脸的坐了首席,墨无双和绛县的几个大商人作陪。其他几桌也都是本地富商和书生之流。狄夫人和薛礼家眷单独在院中亭子里设宴。
众人喝了几杯酒,狄知逊站起来高声道:“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听本官说几句话!”戏班子赶紧停下来,众人也都停止喧哗,听他讲话。
狄知逊笑道:“今天本官在此设宴,是为了给本县县尉薛礼饯行!薛礼担任县尉俩年来,本县路不遗拾,夜不闭户。明天薛县尉就要出发去长安,参加秋季举行的武举,本官在此先预祝薛县尉夺魁了!”众人掌声一片,都上来向薛礼敬酒。
这绛守居园池薛礼近俩年倒是常来,当年和王风想进来看看,被拒之门外,如今仅仅俩年,自己也算是绛县名流了,心里感慨不已。
薛礼喝完敬酒,站起来笑着道:“在下多谢诸位父老前来饯行,此番前去长安,定会在那武举上拿个好成绩,为我绛县人争光!”掌声又是响起一片。狄知逊一挥手,戏班子又开始依依呀呀的唱起来。
狄知逊对乔千里笑道:“乔老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当如薛礼潦倒,还多亏你慧眼识珠啊!如今雨薇又有了身孕,乔老睡觉都笑醒了吧?”
乔千里大笑:“哪里是我有眼光!是我那女儿眼光好!贤婿啊,此次去长安,要多加小心,长安城内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别轻易得罪人!”薛礼心中感激,恭恭敬敬答应了。
狄知逊笑道:“乔老不要担心!薛老弟有贵人相助,不会有大事!来来喝酒喝酒!”率先举杯,众人见县尊大人敬酒,都站起来一饮而尽。
席间很多人来送上盘缠,薛礼都笑着收下,让王三文记下来,以后好还礼。狄知逊见众人情绪很高,笑道:“老弟不如露一手让我们看看!”薛礼笑着点头,见那亭子边上有几块大石,估计有个八九百斤,扎起衣襟走过去,沉声吐气,一下举过头,顿时满堂喝彩。亭中的雨薇等人鼓掌不绝,小仁杰更是满眼星星,崇拜的望着薛礼。
宴席直到晚上才结束,回到家里,因为明天就要离家,薛礼和娘子们说了很久的话,雨薇眉儿都再三叮嘱照顾好自己,半夜了才一起睡下。
次日一大早,薛礼抱着儿子玩耍了很久,又叮嘱雨薇注意身子,早饭后在娘子们依不舍的目光中,骑了马带上画戟和震天弓向乔千里和狄知逊等人告别后出了城,刚出城门,见墨无双在河边等候,赶紧下马上前行礼。
墨无双满脸慈祥笑道:“你前去长安,老头子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不要辱没了震天弓!”
薛礼摸摸震天弓,看着长安的方向,心中豪气干云,不再说话,对墨无双恭敬地一抱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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