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从冯前那里得令牌,顾不得回家直奔异人府。他哪里知道,自己前脚走,冯前后脚就抱了锦盒,跑去相府找赵胜去了。
到了异人府,已经是掌灯时分。尘霾尚未散去,天色较往常早暗下来,异人一家三口刚刚用过晚餐,见吕不韦风尘仆仆而来,异人很是高兴,忙叫下人重置酒菜。
赵姬早先听了异人的劝,对吕不韦的态度缓和不少,没像平日一样早早躲了出去,罕见地施了礼还说了句“先生辛苦”。吕不韦哪里受过她这般礼遇,几乎不能自持,还好他是游走江湖之人,很快就化解了自己的尴尬,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木马给赵政。
这小马做得格外精致,方寸之间毫发毕现,昂首奋蹄若腾若飞。赵政心下喜欢,却拿眼睛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不待见这位吕先生,如无她的首肯,这东西断不能要。
赵姬温柔颔首。
吕不韦看着这对母子心都酥了。妇人既美且柔,稚子乖顺可教,堪称世间完美母子之典范,只可惜不姓吕。
赵姬施过礼带着赵政去了内室,异人屏退布妥酒菜的下人,招呼吕不韦用饭。吕不韦也不客气,囫囵吃了一大碗,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异人。
异人接了道:“令牌?”
吕不韦将他与冯前的交易说了一遍,异人听罢倒头便拜。
“承蒙先生嘉惠,异人不胜感激!”
相国府灯火通明。赵胜站在灯盏前,拿起盏中的银灯剔拨了几下灯芯,心思却不在灯上。身后不远处,冯前垂手而立,看样子很是不安。
“就这些?”赵胜若无其事地问道。
冯前诚惶诚恐道:“末将不敢有半点隐瞒!”
赵胜放下灯剔离开灯盏,回到相座上,虚与委蛇道:“冯都尉辞金不受其诚可表,明日我便奏请王上,将你加官进爵如何啊?”
“末将不敢!相国大人,末将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等糊涂事,还请大人明察!”
赵胜转瞬冷面,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若不是你平日收受贿礼,吕不韦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么多金饼去找你!”
“末将该死!”冯前吓得跪地叩首。
朝庭正值用人之时,临阵换将乃兵之大忌,赵胜压不住火也得压,因此换了口气道:“念你多年守城辛劳,本相就不追究今日之事了,你仍司都尉一职。大战在即,唯愿冯都尉能与众将士守望相助精诚卫国,倘若守城有功,本相连今日之功一并算,亲手擢你为将!”
冯前喜出望外,再拜而退。
“来人哪!”赵胜叫道。
一舍人应声入内。“相国有何吩咐?”
“去吕府,将吕不韦给我拿下!”赵胜面色阴鸷。
“诺!”
舍人转身离去,未及出门又叫赵胜叫住。
“慢!是请,请吕先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