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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今天,才是米璇跟韩东回国的第二天。

可是就在一天,韩东单膝跪地向米璇求婚了。

“璇璇,嫁给我。”

“韩东哥你先起来。”米璇没有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用手去拉他起来。

“璇璇,我是真心实意的,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韩东哥我求求你,你先起来吧,不要给我爸妈看见了。”

“看见了怕什么呢,反正我们就快在一起了,米伯父和米伯母会接受我这个女婿的;而且我父母也会欣然接受你这个儿媳妇的。”

“不,韩东哥,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承诺。毕竟我们才都刚刚离了婚,如果马上就再次结婚的话实在是不太好,不管怎么样也总该有点缓冲的时间吧。所以我求求你先起来,结婚的事情我们再议吧。”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一番推诿的话来呢,她不是应该立即答应并且欢天喜地的吗。她朝朝暮暮都梦想着做韩东哥的新娘,已经十几年了,可如今她的韩东哥都已经跪地向她求婚了,她怎么不但没有答应,连一丝快乐的气息都没有,反而觉得心里面有些沉重呢;依稀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舍弃自己的理想做了韩东的女朋友——一个挂名的女朋友,她的笑就洋溢在了整栋房子里,她就在家里又唱又跳,见了父亲拥抱父亲,见了母亲拥抱母亲,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人,觉得自己的生命变得光辉灿烂,觉得以后的岁月会充满喜悦和绚丽。

为什么一年的时间使她竟能变化至此?

为什么一年的时间使她才离开黎英凯一天,就变得寂寞,茫然、无所适从了呢?

才离开黎英凯一天,米璇就觉得自己变得寂寞,茫然、无所适从了;从回来到现在,她就一直呆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没有了黎英凯在身边,她总觉得生活中少了什么,甚至觉得生命里少了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了他的怀抱给她依赖;白天的时候,没有了他的陪伴;晚上的时候,没有了他给她读诗词。夜晚她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当面对着窗外的月亮时,她就会想着英凯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在赏着这轮月亮。

可是,她怎么糊涂了,美国现在是白昼,英凯怎么会看到月亮;即便是可以,他又哪里有心情去赏月呢,失去了她,他一定很痛苦吧。不知道他是恨她,怨她,还是依然爱她?

“我对不起你,英凯。”米璇对着月亮低低的说,感到黯然神伤。她曾经不止一次承诺,许愿、发誓,会一辈子不离开他,可是最后,还是离开他了。

她一个人静静出来房间,下楼来到花园里。

月光下的花园里,梧桐树婆娑地耸立,斑驳的树影映在草地上,树干的上端和树枝上许多带黏性的“白毛”被晚风吹的漫天飞舞,像飘雪一般。

这样的景色使她又想起了黎英凯。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黎英凯刚刚认识,不就是置身在这样的景色里一块讲着文学述着历史吗?如今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不知为什么,她忘不掉黎英凯,从回来到现在,她始终挥之不去他的影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他就躺在她的身边;早上吃饭的时候,感觉他就坐在她身边;白天看书的时候,文字间都是他的言语,他的笑语盈盈。就连此刻,微风轻拂她的头发,她都觉得那是黎英凯在对她温柔地抚触。她想起了在邓丽君《月亮代表我的心》的音乐中,她被黎英凯用厚实温暖的手掌轻抚着而舞的情景。

她的眼前浮现了黎英凯那张写满岁月沧桑,活力朝气不再,但却英俊不减,对她温柔微笑的脸;浮现了黎英凯那对不再如年轻时候那般炯炯有神,但依然深邃睿智迷人,对她深情凝视的眼睛。

“璇璇。”一个声音的响起,打断了米璇的思绪。

来的人是米父,他坐在米璇的身边,看了她许久,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长大了,你们的一些事情,我们做父母的不好干涉,也不愿干涉了。璇璇,爸爸只想提醒你,对于你的第一次婚姻——幸福不幸福暂且不谈——很明显当初你是轻率的。结婚离婚是人生的大事,这一次究竟要不要跟韩东结婚,你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率了,一定要想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不要再让自己痛苦让别人痛苦。”

“爸爸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只是看出来了而已。璇璇,你为什么没有接受韩东的求婚,既然你为了他离了婚,那又干嘛拒绝他呢?”

“爸,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清楚没有忘记韩东哥,可我却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是不是还像当初那样的坚定了;而对英凯,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怎么样的情愫,只知道才离开他一天,就变得寂寞,茫然、无所适从,甚至全身不自在了。我始终挥之不去他的影子,总觉得他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一样。爸爸,我究竟是怎么了嘛?”她觉得痛苦,脑子里的乱麻越是梳理越是杂乱。

“你跟英凯认识才一年的时间,你了解他吗?”

“我了解,十分了解;而他也了解我,十分了解。”

“那,你跟韩东从小就认识,你了解他吗?”

“我认为是了解的。”

“那么,当初你离开他随英凯去美国的时候,对他是不是也有一种像现在离开英凯这样的感觉呢?”

“不是的爸爸,我完全没有。天哪爸爸,我是不是在同时爱着两个人呢?”

“傻孩子,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呢,他们之中必定有一个是你的真爱,一个是你的错爱。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搞明白而已。”

“爸爸,人说‘旁观者清’,你能不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告诉我,他们究竟谁是我的真爱?我的脑子很乱,真的是痛苦极了。”

“孩子,爸爸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必须自己去想,只有你自己想明白了谁是真爱,你才会豁然开朗,才会对自己的感情坚定不疑猜。”米父笑笑,离开时他回头补充一句,“这些日子多去跟韩东相处相处,不要怕别人说闲话,没有人会说闲话的。也许跟韩东相处的久了,你会明白谁才是你的真爱的。”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米璇不明白爸爸这句耐人寻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爸爸在暗示韩东才是她的真爱吗?

于是,她遵照爸爸的话,打算第二天去找韩东。

第二天就在她要出门去找韩东的时候,韩东反倒来了。并带给她几本文史书。

“喏,璇璇,送你的。”

韩东送书给她,这使米璇感到很意外,可当她接过了书的时候,竟抑制不住地想哭。在韩东面前流泪,她会感到难为情,所以她马上转过身去想努力克制住;但是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拿着书,她又想起了黎英凯,想起他曾送了那么多书给他,想起了他曾陪着她一块看。

见米璇哭了,韩东看看她,忍不住笑道:“不需要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米璇迅速拭了拭眼泪,问:“找我有事吗,韩东哥?”

“今天我不忙,想陪你出去走走。”

“我也正想跟你出去走一走呢。”

“真的吗?”韩东笑着拉走了米璇,拉着她去了游乐园,去了公园。

在游乐园里,米璇随着韩东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乘坐着旋转木马。

“要不要去试一试?”黎英凯问。

“你呢?”

“我早已经不是那种年龄了!实在不想让人以为我一个四十几岁的人了还童心未泯。”米璇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一点也不老啊!”

“和你比,我已经很老了;和那些孩子比,那我就更老了。”他笑了。

“那我也不去了,我们去参观参观别的地方好了。”

和韩东坐在旋转木马上,米璇想起了她和黎英凯在洛杉矶迪士尼乐园里说过的话。

当她想起了她都没有和黎英凯一块乘坐过旋转木马时,她竟然看见黎英凯正站在旋转木马的围栏边微笑着看她。可是发现是自己的错觉后,她凄凉一笑,眼角悄悄滑下两行泪。

出了游乐园,他们来到了一个公园。走在林****上,米璇又想起了黎英凯,甚至觉得他就走在她身边。

当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起时,她起初以为是黎英凯,惊喜之后发现是韩东,便轻轻松开了他的手。

“给别人看到了不好。”她是这样解释的。

其实她是怕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不愿被韩东牵手,为什么会怕别人误会,她对自己没有任何疑问。她既然连韩东的求婚都可以拒绝,那么现在拒绝被他牵手,怕人误会,也就不是什么费解的事了。

她早已经习惯了被黎英凯的手牵着,去感受他手掌的温度,感受他的温柔;她也喜欢上了他那温暖而厚实的大掌,被他的手牵着,她有一种安定踏实之感。

为什么被黎英凯牵着手,她就很习惯很喜欢甚至从来不会怕人误会呢,这倒是令她很费解。

“到现在了你连牵手都还这么害羞吗?”

听了韩东笑着问她的话,她只是笑笑。

他们在阴凉处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她抬头看看天空。

“这蓝天白云真美!”她忍不住微笑着由衷赞叹。

“璇璇,这蓝天白云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它们美在哪啊?”奇怪地看看天上后,韩东不解地问。

他不是黎英凯,当然不会知道蓝天白云美在哪了。

看着韩东并没有对此表示反对表现反感,只是无聊地掏出手机来摆弄,米璇反倒觉得奇怪,他不是不喜欢她做这些事吗?

她忽然想起了他答应过黎英凯不能干涉她的理想和好恶,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思及此,她微笑着看看他。不知为什么,她已经不是太在乎,太期待和他一块做她曾经梦想跟他做的事了。

她曾经想在春花烂漫时与他共赏;举杯邀月时与他同醉;满腹愁情时和他一块吟诗;和他手牵手散步,在一块品茶、看书、评古论今;和他一起看朝阳看落日,看大海看白云;甚至和他共度一生,可是到头来这些事她一件也没有跟他做成,反倒是跟黎英凯全部做过了。

看来她是注定不能指望韩东跟她一起做她喜欢的事了。

蓦然间,她意识到自己从前对韩东的所思所想竟都是不切实际的,她把他理想化了。她幻想着跟韩东在一起做她喜欢的事,一厢情愿地以为韩东肯定会去做;可她就是不去想他愿不愿意做,他喜不喜欢做,甚至他能不能做。

“是不是决定嫁给我了,不然怎么看我?”偶然见米璇专注地看他,韩东笑问。

“我以前经常偷偷看着你,而且一看就是大半天。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米璇笑笑,然后一直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今天她特别想专注地看着他。

看着她,她想起了她曾经把对他的朝思暮想,对他的深深爱慕写了满满一整本日记;想起了她曾经说他是她幸福快乐的源泉,说他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想起了她曾经发誓非他不嫁,想起了曾经那么用心地写了满满十页纸的情书给他,想起了曾经还为了他去自杀。

她居然这么爱他,可是时至今日她怎么才想到问自己,她为什么这么爱他,到底爱他什么;时至今日她怎么才发现她除了知道他叫韩东,知道他是韩伯父韩伯母的儿子,知道他是花样滑冰的教练,她对他根本是一无所知啊。

可是,她应该是知道他了解他的不是吗,如果没有知道没有了解,那又何来的爱恋呢。

她看了他一下午,也思索了一下午。

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人,实在很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关于韩东的信息;但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她在脑海里所搜寻到的关于韩东的信息依然只有他是韩伯父韩伯母的儿子,他是花样滑冰的教练。

越是长久地看着他,她越是觉得韩东是那么的陌生。

难道,她对韩东的爱恋居然是盲目的,是错的吗?

……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米璇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倚窗思考。

她终于明白了她爱上的韩东只是她心里的一个美丽的幻影,终于知道了自己对韩东真是一种盲目的迷恋。

不是吗?她把他理想化了,她也不了解他,对他又是那么的陌生。跟他相处的时候她觉得他就是陌生人,在他面前她不但很拘谨而且说话总要考虑是否得体;既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哭,笑、唱、跳。

可是黎英凯呢,黎英凯在她心里却是明明白白,实实在在存在的。她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了解他。想起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对他就很信赖,就可以很轻松地跟他相处。在他面前她完全可以轻松地做自己,可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可以随心所欲地哭,随心所欲地笑,随心所欲地唱,随心所欲地跳。

而且,她是那样喜欢牵着他温暖的手,感觉着他的温柔;她是那样喜欢赖在他宽阔的怀中,感觉他的心跳;她是那样喜欢赖在他怀里,听他给她读诗词;她是那样喜欢跟他在一起看书,写字、喝茶、评古论今;她是那样喜欢听他弹钢琴,弹吉他,吹口琴;她是那样喜欢跟他一起唱歌,在静静流淌的音乐中跟他缓缓而舞;她是那样喜欢跟他手拉手散步,看朝阳,看落日,看蓝天看白云,看花开花落;她是那样喜欢跟他共进晚餐,她是那样喜欢跟他在月亮下喝他珍藏的红酒,那样喜欢在下雨时跟他一块看雨滴丝丝垂落;她是那样喜欢跟他手牵手踏足每一寸的土地,跟他一块用心体会每一个走过的地方。

她是那样喜欢给他准备早餐,喜欢给他熨烫衣装,喜欢给他擦皮鞋,喜欢给他系领带,喜欢每天等候他下班;她是那样喜欢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抱着她,吮着她,抚摸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永远都是承受者,她也是那样喜欢抱着他,吮着他,抚摸他,甚至尽最大努力让他获得更多的愉悦和最大的满足。

难道,这一切不能证明她对他有爱,而且是那样深的爱吗?

黎英凯对她呢,她喜欢看书,他就送他一间书房;她喜花香,他就送她一片莲塘;她爱做梦,他就是她梦的翅膀;她爱旅游,他就是她旅途的拐杖;她要温暖,他就是那春天的阳光!他给她安慰给她鼓励,对她如父兄般悉心呵护,关怀备至,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他对她情深义重,他曾一再地对她说,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能够幸福快乐更重要。甚至就连她要离开他了,他都不说一句为难她的话,开出的离婚条件也全是为她着想。

从父母银婚纪念日那一天他跟她相识,到相知,到结婚,再到相处,然后到现在,这一路走来,他才是她最最亲爱的人啊!

可是她呢,她居然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认定了自己喜欢的依然是韩东,居然在潜意识里动了要跟韩东在一起的念头,还为了韩东跟他离了婚。

思及此,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粒般掉了下来,她对不起黎英凯呀。决定娶她的时候,他就等待着她说爱他,可是他最终等来的竟然是分离;想想那天她离开后,他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痛苦,伤心和绝望。

她的眼泪越流越凶。

他的手很大,他的肩很宽广,让她的头停靠在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心很大,他的爱很宽广。她怕黑,他给她光线;她难过,他给她安慰。她再也找不到有谁像他一样,找不到有谁和他一样,他付出不求回报,给她最真的照顾和呵护。

她的眼泪汹涌地流了一夜。

为什么她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她对韩东爱得深沉;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远去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有泪水,即便有,也只为黎英凯而流。

她明白了爸爸那句耐人寻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白了谁才是她的真爱。她豁然开朗了,她现在对自己的感情坚定不再疑猜。

“爸爸,我想通了,我知道了我的真爱是谁。我的心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过。”

……

第二天,米璇找到了父亲,微笑着对他说。

“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的。既然这样,那就快去找他吧。”米父看着女儿,微笑道。

“嗯。”

米璇急切地去了机场,买了飞往洛杉矶的机票。

她是那么想早点见到黎英凯,除了要把她的心意告诉他,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告诉他,然后她要跟他像从前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

想到这一切,米璇好紧张好激动,她手里握着机票,站在候机大厅里,期盼着登机的时间快一点到来。

“璇璇。”喊声使米璇蓦然回首。是韩东哥,他来了。“璇璇,你还是选择了他?”

“韩东哥,我不是选择,是爱。我爱英凯。”米璇淡定地微笑着。

“那么,你对我呢,你不爱我了吗?”韩东的脸色白了。

“我曾经爱你,很爱你。我曾经把对你的朝思暮想,对你的深深爱慕写了满满一整本日记;我曾经认为你是我幸福快乐的源泉,认为你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我曾经发誓非你不嫁,曾经那么用心地写了满满十页纸的情书给你,曾经甚至还为了你去自杀。可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想明白了。”米璇坦率地说着:“韩东哥,假如曾经你没有跟我分手,还娶了我,也许我还在爱着你,我也可能会过得很幸福快乐。可是,当初的那一次错过,也许就已经注定世事全非,注定我们两个并没有缘分,不能够走到一起。”

“不,我不信。你对我那么深的爱恋,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我不信。你的脑子现在一定是不清楚的,我不信你的话。”

“韩东哥,”米璇坚定地说:“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很清楚,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清楚。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璇璇,当初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所以我不会再抛弃你,也不会再干涉你的理想和好恶,我会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会爱你一辈子。”

“韩东哥,我当初的确是爱你,可是那只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美丽的幻梦而已,那只是一种盲目的爱。”这种盲目的爱长达了十几年,现在是该彻底结束了。

“说到底,你就是不再爱我了,是不是?”

“韩东哥,你真的爱我吗?还是你只是拿我跟姐姐作比较,觉得我比她温柔顺从,我比她好,所以你想娶我?韩东哥,其实在你心里,你并不知道自己的真爱是谁。”米璇笑笑,“不过我相信你有一天会遇到自己的真爱的,我想到那时,你一定会庆幸没有娶我,没遇到第二次失败的婚姻的。”

“是这样吗?”他涩涩地笑笑。

“一定是的。”米璇微笑了,“我该走了韩东哥,我要去找英凯了。我希望你也尽快找到自己的真爱,能够生活幸福。”说完,她朝检票口走去,刚要进入海关,被韩东叫住了。

“璇璇,刚才我去你家的时候,米伯伯让我来找你回去,他让我告诉你他没有联络到黎叔叔。所以璇璇,你也不会找到他的,米伯伯说,他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关掉了。”

“我是不会回去的,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他。”说完,她在走进了海关的那一霎,回过头对韩东笑笑,“韩东哥,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哥;而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妹妹。”

米璇一到洛杉矶就奔回了位于郊区的别墅,一边叫着英凯一边欣喜若狂地直奔了进去。然而她找遍了每一处角落,都没有发现黎英凯。

此时已是黄昏,早过了黎英凯下班的时间,他不在家会在哪呢。

也许他还没有下班,是的是的,他一定在公司加班呢。

想到这,米璇坐在客厅沙发上激动万分地等待着他回来。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告诉他,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天哪,她怎么乐晕了,等他一回来,她的第一句话一定要说她爱他,说他他才是她的真爱,是的是的,她得这么说才对。

想到黎英凯听了她的告白然后高兴地抱着她旋转,抱着她吻;想着从今以后可以和黎英凯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她好兴奋,一直忍不住笑地望着远处柏油大路有没有车辆驶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走,天早已经黑透了,远处只有路灯的光亮,可是米璇还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向外望着。

她不相信黎英凯不会回来了,她要一直等下去。

她这一夜都没有睡,也许是因为等待使她太兴奋,也许是因为等待使她太担忧。

当她想到黎英凯会回来的时候,她兴奋;当她想到连父亲都没有联络到黎英凯的时候,想到父亲说黎英凯的一切通讯设备都关掉了的时候,她又担忧,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她叫了车子,直奔了黎英凯的华旗公司。

可是当她下了车走到华旗总部大楼前的广场上时,发现原来立着的那一块巨幅电子广告牌不见了。

她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

也不管自己可以讲多少英语以及讲得对不对,标不标准了,米璇不顾一切地冲进华旗,问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我想找黎英凯黎主席。”

她以为这些人可以带她去见黎英凯,可是这些人却叽里呱啦地跟她说了一堆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难道她说的英语错了吗?

“请带我去找黎英凯好吗,我是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些人听没听懂她的话,她又说了一次。

可是这些前台接待的人叽里呱啦的话她还是不懂。她茫然地四处看着,这里对她来说既大又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由远处的电梯出来后朝她这边走来,她听了前台接待人员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她又听着这个似乎是公司高层的人对她用很沉重的语调很缓慢的语速说了一大堆话。她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是零星听出了几个词,什么“黎英凯”,什么“卖”,又什么“死”之类的。

不多时,又一群看似公司高层的人由电梯出来了,其中有一个会讲中国话的人。他看见了米璇这个中国人,好心地来问发生了什么。

然而,米璇但愿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听到他跟她说的话。

就这样,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流泪回想起了那个人跟她说的话。她记得他说黎英凯在几天前不顾董事们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卖掉了华旗,然后一个人去海边度假;可是没想到几天前太平洋发生了一场毫无先兆的海啸,他想着黎英凯应该是遇难了。

米璇失去心志般一个人流着眼泪来到了这一片狼藉的海滩上。

站在海边看着奔流涌动的大海,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黎英凯被几十米高的狂涛骇浪卷进大海时的情景,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跟黎英凯的那一次别离竟然成为了天人永隔。

老天爷怎么可以夺去他的性命呢。她还要跟他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告诉他呢。

她抑制不住地流着眼泪,对着大海狂喊:

“英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英凯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是花你是雨,因为只有雨才能让花的忧郁随大江东去,只有你能让我的忧郁随大江东去。英凯,你听见了吗?”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海浪汹涌拍岸的声音以及海上盘旋而飞的海鸟阵阵的鸣叫声。

海边掀起浪涛,激荡了她的心,记得就在海边,她和黎英凯留下爱的吻,那样美又温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在追寻往事,追寻那段欢乐时光,那段美丽的梦。海边潮来潮往,真叫她心迷茫,记得就在海边,她和黎英凯留下爱的誓言,那样地久又天长。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徘徊在海边,想起往事片片,黎英凯已不在身边。

她哭了一个下午,眼泪像是已经流干了。

她不再哭了,可是当她想到生命中从此再没有黎英凯了,当她想到她欠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有告诉英凯的时候,当她想到要把她的话一一告诉他听的时候,她好像已经面对面跟他坐在一起,对他说着;她的两行眼泪又立刻不由自主地挂了下来。

对于自己以后的人生,米璇感到灰心失望;对于自己以后的人生,她也没有任何规划。没有了黎英凯一切都是枉然。

没有人陪她一起看书,写字、喝茶、评古论今;没有人陪她散步,看朝阳看落日,看蓝天看白云,看花开花落;也没有人陪她踏遍天涯了。没有人用微笑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没有人用轻声细语温柔又深情地唤她的名字,也没有人鼓励她安慰她,看着她幸福快乐,看着她成长成功了。

“我米璇在此立誓,你们听见了吗;我永远不要和黎英凯分开,我要努力做他的好妻子,如果我有违誓言,那就让我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没有快乐的日子。”

她违背了当初的誓言,现在遭了报应了。没有了最亲最爱的英凯,她不可能快乐幸福了,她将一辈子痛苦,一辈子没有快乐的日子,要在这个世界上痛苦地活受罪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是咎由自取不是吗?

“英凯,你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想的是什么吗?如果海啸真的来了,我会毫不犹豫跟你一起沉入海底,而绝不一个人生还。”

米璇没有想到,当初在奥兰多环球影城里观看的假海啸如今成了真的了。想起她跟黎英凯说的话,想起如今只有黎英凯一个人沉入海底,她有了一种投身大海的冲动。

可是在她的脚刚刚触及到海水时,她忽然又想起在关岛的情人崖上黎英凯对她说的话:“小璇,真正的爱情不是宝黛,不是梁祝,不是孔雀东南飞,也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而是一方带给另一方永不绝望永不放弃的信仰。”

想到黎英凯的话,她又停了下来。她现在不怕死,她只是怕在天堂和英凯相聚后,他会责怪她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既然不能去死,那么她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得快乐活得精彩。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老死的时候,有面目去见黎英凯。

“小璇,送你三个瓶子:第一个放幸福!第二个放快乐!第三个我什么也不放,希望你有烦恼时,把烦恼放进去。”

她曾记得,黎英凯不只一次地说过他最怕她不幸福快乐;既然这是黎英凯最怕的,最放心不下的,那么她就一定要微笑着活下去,让黎英凯含笑九泉。

“英凯,你放心吧,我会幸福快乐的活着的。”

米璇理了理思绪,擦擦眼泪;说完她看看大海,转身离开了海滩,也离开了美国。

……

回到了国内之后,米璇选择了一所学校去进修文学和历史。成了一名学生,她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

然而,她的心再回不到从前了,她没有办法不去思念黎英凯。

曾以为只要将黎英凯藏好,藏在那样深那样深的心底,曾以为只要让从前那样幸福快乐的日子在心底远去,她也就能够从容地面对以后的人生了;可是一次次的触景生情却一次次地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忧伤。

当她看见学校里的情侣甜蜜亲昵地携手走在一起时,当她看见韩东哥和他的妻子幸福快乐地抱着他们的小女儿散步时,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黎英凯。当她抬头看天空时,当她感受微风吹拂时,她都会觉得黎英凯在她身边像天使一样守护着她。

想他时他在天边,想他时他在她的眼前,想他时他在她的脑海,想他时他在她的心田。她觉得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未走远。

她就是被这种感觉支撑着,才能去积极地面对生活。

两年里她用心学习,努力写作,已经在写作的领域崭露头角,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也拥有了自己忠实的读者群了。

在这些读者群里,她经常收到一个署名叫“明朗的天空”的读者的来信。她不止一次地觉得这个“明朗的天空”特别像黎英凯,但她知道这只是她在心底产生的错觉而已,黎英凯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她经常给“明朗的天空”回信,总是告诉他她的喜悦和烦恼。而他也总是开心地分享她的喜悦,给她提中肯的建议;耐心地聆听她在学习和写作上遇到的烦恼,然后给她安慰给她鼓励。

不知不觉间,两年已经过去了,米璇结束了两年的文史进修课程,接着又选择了文学创作专业去进修。

可是这次米母不同意了。她觉得女儿不该再只顾学习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璇璇,都已经两年了,你还不准备考虑自己的婚事,真的打算独身一辈子吗。妈妈托朋友给你介绍了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男孩子,听说他非常优秀,虽然说大你五岁,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黎英凯大了你那么多你不也没有介意吗?走吧,妈妈陪你去看看。”

“妈妈,你没跟人家说我结过婚了吗?”

“傻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先说呢,等他对你有了好感再说也不迟,这样胜算才大嘛。”见女儿还要说什么,她马上接着又说:“英凯那么爱你,他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幸福快乐的。你不是答应英凯要幸福快乐地活着吗?你只有拥有一个丈夫,才能真正地幸福快乐。”

母亲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去就去吧,反正她知道事情一定不会成功的。

于是,米璇在父母的陪同下,去相亲了。

在见到这个跟她相亲的男孩一眼后,米璇就不忍再看下去,她不明白,同样都是男性,为什么他和黎英凯的差距就这么的大?

看见他马竿般的身材,米璇想起了站立时如大山,躺下时像大河的黎英凯;看见他那别别扭扭地穿在身上的白色西装,米璇想起了硬朗结实,西装革履的黎英凯;看见他那头油亮油亮的中分式头发,米璇想起了短发利落清爽的黎英凯。

更让米璇受不了的是,他的身上还有一股很浓重的烟油味;最让米璇没有办法忍受的是这个人说话装腔作调,做人崇洋媚外,不是侃侃而谈他在美国的光荣历史,就是侃侃而谈美国是如何如何的好。

他坐在那吐沫星子飞溅地大讲特讲,最后见米璇一句话不说地低头不看他,他也觉得自己说多了,于是笑笑问:“听说,米小姐是个作家?”

“算不上,浪得虚名而已。”米璇应了一声,见他又开始长篇大论,米璇打断了他:“程先生,我接过一次婚了,我想像您这样留过洋的成功人士,是不会不介意的吧?”

果然,这个姓程的止住了话,愣在了那里,随即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尾声 让爱重来

这次相亲的失败并没有打消米母的积极性,她依旧在为女儿寻找托付终身的人选,一次次地为女儿安排相亲。

然而一次次的相亲均因米璇已经结过婚,最后以失败告终。

反正米璇已经笃定不嫁人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并没有让全身心地在文学创作系修课的她着急,只是急坏了米母而已。

春夏秋冬已经又悄然更替两次了,眼看着又是两年过去了,女儿依然是孑然一身。

女儿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她这个当母亲的着急。于是不得不打定主意找女儿恳谈一次。

“璇璇,都已经四年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自己的婚事是漫不经心的,你是准备独身一辈子了是不是?”

“妈妈,我总不能为了快点找个人结婚就勉强自己吧,我对他们没有感觉。再说他们对我这样结过婚的也没有感觉不是吗?”

“璇璇,不如你去做个手术吧。”这是米母找女儿谈话的主要目的。

“什么手术?”米璇不知道这件事跟手术有什么关系。

“处女修复手术啊。”米母彻底吸取了女儿一次次相亲失败的教训,她悄声说了一句,“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接过婚了。”

“妈妈,你怎么想得出来。”母亲是不是慌不择言了,“我是不会去的,我不想欺骗别人,更不想欺骗自己。妈,我独身一辈子,也不见得不会幸福快乐,所以您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好吗?”

“璇璇,你才只有二十七岁,以后五十年漫长的****夜夜你都要一个人度过,这有多苦你想过没有。天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一个女儿嫁到了西班牙再也不回来了,另一个女儿要终身不嫁。”

“妈妈,我也不愿意让您操心,可是没有办法,我真的是……”

她忘不了黎英凯,有什么办法呢。她总是拿那些跟她相亲的人去和黎英凯作比较,觉得他们什么都不如黎英凯,觉得他们没有人会比黎英凯懂她,敬她、爱她,没有人会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四年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如何的思念黎英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回想起什么,她都会想起黎英凯,然后泪湿眼眶。

四年了,她在心里积攒了好多好多想跟黎英凯说的话,可是她只能写在日记本上,然后等去洛杉矶黎英凯遇难的海边怀念他时,把日记本投到海里,希望他可以看见。

才四年的时间她就受不住了,可是想想,以后还会有多个四年等着她呢,她的心里真的很苦;如果不是有“明朗的天空”这样一个和黎英凯相像的人时常来信说些知心的话,她真的是支撑不下去了。

跟母亲彻底表明了心迹,米璇一个人又来到黎英凯曾经带她来的这个酒吧,点了一杯名叫蓝色夏威夷的鸡尾酒,然后坐在了曾经跟黎英凯坐过的位置。

这里依然如故,可她却成了一个孤独的座上客,只能凄凉地想象着,回忆着黎英凯曾经坐在她的对面给她讲述他那些心酸往事的情景。

四年了,她只能靠回忆这些跟黎英凯之间片片美丽的往事去生活,她根本就没有幸福快乐,她又一次对黎英凯食言了。曾经对他发誓不离开他,她食言了;曾经答应他要幸福快乐,结果现在她又食言了。

她知道黎英凯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她能幸福快乐,可是她现在不但不幸福快乐,反而越来越痛苦忧伤。想想明天她要拿什么脸面去海边看他呢。

明天又是黎英凯的祭日了,每年的这一天,米璇都会去洛杉矶的海边,呆呆地看着大海一整天。

今年的这一天也不例外,她照旧一个人徘徊在海边。

米璇在海边忧郁地徘徊的样子,落在一个年轻的中国男孩子眼里,确切地说,在四年前就已经落在这个天天来海边画大海的男孩眼里。

四年前,男孩本是被迫来海边画大海,无心画海的他意外注意到了米璇——这个披着大红格子披风,戴着一顶红色帽子,在海边忧郁地徘徊一整天的女子。

他被这个女子深深吸引,甚至觉得自己悄然喜欢上了她,他一整天专注地看着一整天专注地看大海的她;可是第二天,乃至很多天他都再也看不到她了。

于是后来,就为了能再见到她,他天天都会来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等得实在无聊的时候便边画着大海边等她,等着等着画着画着,他开始耐心地画起了海,这一画就是四年。四年了,他渐渐喜欢上了画大海,也渐渐地成了画大海的佼佼者。

如今,他朝思暮想的神秘女子已经是第四次在一年里的同一天出现在他的眼前了。她总是独自徘徊在海边,难道就不怕大海像四年前一样再起风浪吗?她是不是在四年前的那场海啸里丧失了她亲爱的人,所以才总是在一年里的同一天独自徘徊在海边。尽管对她满是疑惑和好奇,但是天生害羞的他没有勇气去跟她说话,只能是默默注视着她。

其实,他是多么的希望围绕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大海看风浪啊。

思及此,他有了灵感,拿起画笔在早已架好的画板上画上了大海,然后不由自主地又在画面上添上了这个披着大红格子披风,戴着一顶红色帽子,在海边忧郁地徘徊一整天的,他心仪已久的女子。

可是怎么,她又要离开了吗?男孩刚刚画完,发现米璇已经一步步地离开,渐渐远离了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男孩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在洛杉矶的学业已经结束了。他的爱情之花还没有发芽,就已经枯萎了;可是他却淡淡地微笑了。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也许她是上天派来帮助他画画的天使,没有她,他恐怕不会爱上画海,也不会成为画海的佼佼者。

看着眼前这幅画,他蓦然发现她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有了她的衬托,他的这片大海不再是那样单调。他把这幅画取名叫《海韵》,相信他的《海韵》一定能在所有大海题材的油画中脱颖而出,鹤立鸡群。

想到这,他望着米璇远去的方向,在心里默默为这个“帮助”他的天使向上天祈祷,祈祷她能够幸福快乐到永远。

可是,米璇幸福快乐的源泉是她亲爱的黎英凯,上天能够有办法让她幸福快乐吗?

离开了海边的米璇来到了郊区的别墅。

她每年在海边凭吊过黎英凯之后,都会来这幢别墅,看看这里的一切。这里有太多太多她和黎英凯之间美丽温馨的过去,也正是因为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所以她要时常在这里,免得让流逝的岁月模糊了记忆。

四年了,这里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却一尘不染。

米璇慢慢步上了二楼的时候,听到琴房传来了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她止住了脚步。

是谁在这里?是谁在动英凯的钢琴?是谁在谈这首英凯喜欢的《memory》?是谁竟然把这首《memory》弹得和英凯的一样的好?

米璇循声来到了琴声传来的房间,房门开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外加黑蓝色无袖毛线坎肩的男人坐在里面弹钢琴。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安详,他的身体随着节奏前倾、后仰;他正弹到曲子的高潮处。

这一幕,她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记忆犹新。

记得五年前,她也是循声来到了琴声传来的房间,见到过英凯在弹钢琴。他的背影也是这么的安详,他的身体也随着节奏前倾、后仰;他也是正弹到曲子的高潮处。

难道是英凯吗?米璇扶着门框,无力地倚着它。

怎么可能呢,英凯明明已经死了,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是她太思念他,所以产生了幻觉;还是他太思念她,所以魂魄回来了这里弹钢琴给她听。

米璇泪湿眼眶,耗尽全身力气想唤一声“英凯”,却发现自己哽咽了太久竟然发不出声音了。努力了多次后,她才艰难地从口中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英凯?”

背对她弹钢琴的男人手指蓦然僵住了,琴声随即戛然而止。

好半晌,男人慢慢站起来,慢慢转回身,慢慢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四目相接之后,一阵漫长的沉寂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真的是英凯,米璇的眼泪瞬间滑落,她又轻轻唤了一声:“英凯,你回来了?”

小璇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中国吗?她不是应该在韩东的身边吗?

黎英凯只觉得震惊,疑惑,椎心的酸楚,彻骨的思念一齐朝他涌过来,他也是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无力地问:“小璇,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真的是英凯,真的是英凯的魂魄回来了。米璇无力地倚着门框,根本没有力气扑到他的面前。她太思念他了,可惜只能无力地倚着门框,不能去试一试是否触摸得到他的魂魄。

同样的,黎英凯也是动也不能动。他太思念她了,如今好容易有了偶然重逢的机会,可惜他只能呆站在原地,不能奔上前紧紧抱住她。

他没有权利抱着她了,因为他要抱的是别人的妻。

“小璇,这几年你一定很幸福快乐吧?”

“我不幸福,也不快乐,我怎么可能会幸福快乐呢。”米璇幽幽地答了一句,依旧倚着门框。

“这个韩东,他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地答应我的。”黎英凯焦急又气愤。

“不,没有,我并没有跟韩东哥结婚。”

“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跟他结婚?”

“因为我终于想明白了,他不是我的真爱。”米璇简直不敢相信她现在竟然有机会跟英凯说这些话。“我的真爱是你。英凯,我爱你。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是花你是雨,因为只有雨才能让花的忧郁随大江东去,只有你能让我的忧郁随大江东去。英凯,你听到了吗?”

他这场雨悄悄来到人间,飘洒在大地,飘洒在她这朵花的心田,将她的忧郁都洗遍。

“……”

小璇说的是真的吗?小璇爱上他了,小璇明白了为什么他是雨。他没听错,没在做梦吧;他有点震惊,有点不敢置信,毕竟小璇曾经说过她对韩东的爱是根深蒂固无法撼动的。

“英凯,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还有机会让你知道这些话。让我摸摸你好吗?”

黎英凯呆呆地,缓缓地走向米璇。来到她面前,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米璇缓缓抬起似有千斤重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

真的不敢置信,人的魂魄原来是这么的真实,她完全可以感觉到他的皮肤,他的温度。

她一定要多抚摸他一会,用心感受他的存在,不然等他的魂魄消散了,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她的手还是那样光滑细腻,她的动作还是那样轻柔。

黎英凯闭上眼睛十分用心地感受着她的抚摸,他不敢相信还能再次被她抚触。

他的眼里滚出两行泪,泪水滴落在米璇的手上。

“小璇,你会嘲笑我这个掉眼泪的男人吗?”

“不,英凯,我爱你。”米璇紧紧抱住了黎英凯,脸贴着他的胸膛。

“是真的吗小璇,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对自己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是真的英凯,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韩东……”

“我对韩东哥只是一种盲目的迷恋,这种迷恋长达十几年,现在已经彻底结束了。英凯,你才是我的真爱,你才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等到小璇说爱我了!”黎英凯喜极而泣,也紧紧抱住米璇。

“英凯,没有你我真的没办法幸福快乐,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够让你含笑九泉了。”

含笑?怎么回事?黎英凯一愣。“小璇,你说让我含笑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死。”

“不用安慰我了英凯,四年了,我已经接受你死去的事实了。”

黎英凯破涕为笑,问:“那我是怎么死的?”

米璇没有发觉黎英凯的异样,幽幽地述说着:“我想明白你是我的真爱以后就立即来找你,可是你公司的人告诉我你卖掉了华旗,还说你可能遭遇了海啸。对不起英凯,如果当初我没有一时糊涂离开你,你就不会死。”

“小璇,你看看我,我像是一个死了的人吗?”

米璇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我从不知道人的魂魄会是这么的真实,我甚至完全可以感觉得到一个活生生的你。”

“当然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死。小璇,卖了华旗之后我就回济南老家了,所以我并没有遭遇海啸。”

“英凯你……你真的活着?你没有死?”米璇简直不敢相信。她意外!她震惊!她欣喜!她抱住他,在他怀里又哭又笑,“英凯,你知道吗,这四年我积攒了好多好多好多的话要说给你听,可是……可是跟你见面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英凯,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呢?”

“如果不是我,我们不会分开四年。”

“小璇,我不恨你。对你来说,如果没有这次分离,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你的真爱呢;对于我呢,如果没有这次分离,我又怎么会体味到自己对你的思念,对你的爱究竟是多么的彻骨呢。”看着怀里的米璇,他笑笑,“其实……这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来都未走远。”

“我明白了,‘明朗的天空’就是你对不对?”

“我说过我是你永远的读者永远的粉丝;我也说过会给你安慰给你鼓励,看着你成长和成功,幸福和快乐的。”

“我恨你!”米璇用手拍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还没说完,她的唇已被黎英凯用唇堵住。他用极细微的声音道:“还恨我吗?”

“恨你,恨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小璇,我以为我没有机会跟你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了,我以为我没有机会跟你平淡一世了,我以为我后半生要永远的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他的唇离开她的。“我现在真的觉得好幸福,拥有了你,我一生无欲无求了。”

“连你十几年辛辛苦苦创立的华旗也不要了吗?你怎么舍得呢?”

“没有了你,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可是,你连华旗都舍得卖掉,却舍不得卖掉这幢房子。”米璇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里有我们太多太多甜蜜温馨的回忆,我实在是舍不得把它卖掉。”他擦擦她的泪,“不哭了小璇,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应该高兴才对。”

“嗯,我不哭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幸福快乐的对不对?”

“对,以后我们就混在芸芸众生里平平淡淡地生活,做一辈子朴朴实实的夫妻。我们还可以一块看书,写字、喝茶、评古论今;还可以一块唱歌,在静静流淌的音乐中缓缓而舞;还可以手拉手散步,看朝阳,看落日,看蓝天看白云,看花开花落;还可以在一起共进晚餐,还可以手牵手踏足每一寸的土地,一块用心体会每一个走过的地方。”

“等我们有了儿女,你可以教他们弹钢琴,我可以教他们读诗词。黄昏的时候,我们牵着我们的孩子在林****上散步,享受天伦之乐。”

“等他们长大了,要不要告诉他们‘花雨恋’的故事?”

“‘花雨恋’的故事没有尽头,要怎么去告诉他们呢。”

这场花雨之恋没有尽头,它会持续多久,他们没有答案,但是他们可以说这么多,到天荒地老总是没有问题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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