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被打落人间时,上天偏偏给她配了一张微笑的脸,将往事遮掩,可是每一个读懂的人往往都会被刺伤。——题记。
星期五下午依旧是两节作文课,程鸢最喜欢的就是作文课。天生的孤独敏感让她的感情要比别人丰富,古时候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估计也就适合她那样的人。每一次她的作文都会被老师当作范本读给同学们听,那个时候她便会压抑心中的窃喜,脸上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今天的作文课题目是“我想要的生活”,是一篇比较好写,却又难以写出彩的文章。程鸢依旧如往常一样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心中已有一幅美好生活的图画。她总是那么自信,在写的过程中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站在讲台上读作文时那种骄傲和自豪的表情。老师赞扬的笑容以及同学们崇拜的样子。邵阳曾经解读过这种“自信”,说这种“自信”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自卑,是一种自卑化为的自负,是一种虚无的,雾里看花般的一捅就破的假象,是她自己给自己糊制的一种纸质的外壳,将自己敏感而脆弱的心彻底遮掩起来。不论邵阳如何说,程鸢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日子,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是一个躲在教室的某一角落卑微哭泣的小丑。
坐在讲桌旁的老师认真的看着同学们的作文,程鸢总喜欢盯着他看,因为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从老师的表情猜到他什么时候会读到自己的作文,然后从老师满意的笑容里汲取她一天快乐的养分。
但程鸢的自负就在那个下午,那片射进教室的阳光中被彻底的打碎了,碎的她都来不及捡起碎片。是的,在她旁边的紫衣少女代替了她,拿走了那份骄傲,却让她连记恨的理由都没有。
那个女孩抚了抚额前略微有些长了的刘海,将长长的马尾甩向身后,两手轻轻地托着作文本,声音轻柔的的像一阵风,“我想要的生活很简单,不需要华丽的衣服,不需要奢侈的饭菜,不需要皇宫一样的住宅,只需要父母完整的爱,只需要一种安定的生活,不用四海为家,各地漂泊。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很快母亲再婚了,父亲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我四处漂泊。我辗转于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在不同的人与事之间徘徊。每当我在新的学校里有了新的朋友,生活稍微稳定一点时却不得不再一次面临分别。有时候父亲会丢下我一个人外出打工,我凭着一百块钱,每天只吃泡面勉强生活下来。我厌倦了漂泊,厌倦了动荡,厌倦了别离,只渴望有一个可以永远属于我的家,有一群可以永远在我身边的朋友。今年父亲拗不过我,结束了动荡的生活回到了老家,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以后的日子应怎样度过,并为之努力着……”
讲台上的田晴声音有些沙哑,少却了她往日的空灵,低着头,低的可以钻进作文本里,两只手开始有些颤抖,程鸢默默地看着她,阳光照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温暖而宁静。她略微抬了下头,程鸢看到了她眼中潋滟的波光和作文本上晶莹的泪珠。那个时候,她不再是往日天天晴朗,笑容灿烂的田晴,只是一只默默****着自己伤口,无声啜泣的杜鹃鸟。
邵阳和邢莎莎依旧等在自行车棚旁,程鸢拉着田晴跑了过去,就好像她没有听过田晴读的那篇文章,整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个人都有伤口,就像她跟田晴一样,只是她选择了将它小心地遮掩,哪怕它变得腐烂,也绝不揭开让别人看到,而田晴则不同,她选择了将它暴露在阳光下,让温暖和期盼慢慢治愈它。
“苏澈呢,还没过来吗?”
“没呢,再等一会吧。”邵阳伸手从程鸢肩膀上取下重重的书包,皱了皱眉头,“干嘛带这么多书!”
“明天期中考试,需要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了。”
“不是可以放讲台上吗?干嘛都带回来,不嫌累吗?”
“讲台上太乱了,我怕丢了。”
“真拿你没办法,每次都这样。”邵阳一边责怪的唠叨她,一边将她的书包丢进了自己车筐里。
远处,苏澈正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怎么这么晚,我们都等你好久了。”邢莎莎理一理额头的乱发,围了围脖间的淡蓝色围巾,虽是一句看似责怪的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埋怨的表情,一双狐狸眼满是青春的灵动。
“哦,孙老师找我说了会话,所以就来晚了。”苏澈边将书包放到车筐里,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孙老师为什么找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很生气!”
“田晴,是不是在你和我爸妈眼里,我就是一个玩世不恭、被宠坏了的孩子,除了闯祸,难道老师就不能因为别的事找我吗?孙老师跟我说,马上要初三了,学校为了提高教学质量,防止我们这些学习优异的孩子被打扰,想组建一个尖子班,由学校里教学质量比较好的老师任教,他怕我过去之后压力太大,所提提前要我有个心理准备,再决定去不去。”
“尖子班?我们老师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呢。”
“也许是因为你成绩不好去不了,所以就没跟你说呗。”
“怎么可能,我成绩挺好的,就算我去不了,程鸢总可以去吧,程鸢,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哦,没有!”
“你看老师都没跟程鸢说,你是不是蒙我们啊?”
“也许老师还没来得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