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上初一开始,就比较喜欢听着小虎队的歌曲在初中教学楼最顶端四处遥望,
那个时候,我有一台小录音机,里面时常放的就是小虎队的磁带,这种录音机早就淘汰,这种磁带也已经踪影全无,
我上的初中就睡在在家乡山水的怀抱中,如果不是那五层的老式教学楼露出头部,外面的人是很难发现此处竟然有一所历史悠久的中学,他与新中国的年龄一般大。
站在教学楼的最顶端,远远看去,北部群山连绵起伏,如成群结队的骆驼一样站立在那里,
如果是阴天,北部群山就被若暗若明的云彩轻轻地抱住头部,
稀稀薄雾也是不甘寂寞,她柔软如丝绸般的身子就会柔柔地缠住群山的强壮的腰肢,
在云雾的缠绵下,那时候的群山就如一个遇到心意女孩的汉子一样,
他好像决定不再挣扎,尽情享受云雾带给他的丝丝温柔与激动。
每当看到此情此景,我心中总是感慨万千。
具体感慨什么?我15岁的年龄确实没法说的明白。
每到暴雨肆虐的夏季,群山之间就突然诞生出许多条明净婉转的小溪,溪水纵横飞舞,自上而下,曲折蜿蜒,如迷失路的孩子一般撞击着岩石,发出哗哗的声音,微微地传到学校中正在上自习课的同学们的耳朵中。
窗外遥遥传来细不可闻的潺潺溪水声,朦胧飘渺,窗内一片寂静,偶尔飘起丝丝翻书的声音,
此时有声胜无声,美哉,妙哉!
那是中秋的一个早上,窗外没有了溪水声,窗内却是一片朗朗读书声,
这是早上英语晨读课,我表面上看着英语课本,嘴巴也是上下来回动个不停,在外人看来,我是如此投注,殊不知,我的英语课本下面压着一本露出半截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第二部,
那个年代,网络还不发达,网络小说还未流行,日漫韩剧更是一片荒漠,
我们看着金庸,古龙,梁羽生的的武侠小说,席慕容,汪国真的诗歌成长,
看着葫芦娃,百变金刚,米老鼠与唐老鸭长大,
听着费翔,刘德华,张学友,黎明,周华健,小虎队等等的歌曲调节心情。
当我看的忘掉了一切,就连嘴巴都不装模作样的动弹了的时候,只听耳中啪的一声响,有书被人在书桌上重重一摔,读书声刹那无影无踪,
我神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头手并用,飞快地把英语课本往下一抽,盖住那本露出半截的天龙八部,头往后一看,
全班的同学几乎都往后看,各个闪着惊奇的目光,有的窃窃私语起来,
趁这个当儿,我把那本武侠小说放到书桌的抽屉中,
原来是英语老师在后门处发现了另一个偷看武侠小说的同学,那本书已被英语老师拿在手中,她用力的在书桌上摔来摔去,一脸暴怒之色。
当我看到那本书,以及偷看那本书的同学的时候,我大吃一惊,
那本小说明明是我借给刘旺的天龙八部第一部,
刘旺是我的玩伴,因为谐音的缘故,男同学们往往称呼他为流氓,女同学们在不生气的时候,则是不好意思称呼他为流氓的,但是一旦刘旺惹怒了那些女同学,她们喊起流氓来可比我们汹。
刘旺则毫不在乎,嬉皮笑脸地对着那些女同学说:“好吧,你们就喊吧!最好,请你们都叫我流氓大人,我虽是流氓,但以后绝对是大人物。”
那些女生咂咂嘴,一起嘲讽道:“想得美,臭流氓,死流氓,你还是大人物?如果你是大人物,咱们河中的臭蛤蟆都要成大人物了。”
她们各个都朝着刘旺做着鬼脸,口中边嚷着,就慢慢散开了。
刘旺现在在镇上开了一个加工厂,加工农副产品,还有6个冷库,储存生姜大蒜,以及蔬菜等,据说一个冷库需要投资300万左右,
我不清楚30岁的刘旺有这个成就,算不算是一个大人物?
但他在我们镇上以及周围的村镇中绝对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我和刘旺都是来自一个村的,借用我们那里的话说一句:“我们是从小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
如果是别人在英语晨读课看武侠小说,英语女老师或许还不会如此暴怒,却偏偏是英语成绩糟糕到极点的刘旺,
“完了,我的天龙八部第一部就这样丧失在刘旺的手中了,这个笨蛋,蠢货,真是流氓。”我默默地大骂道,
英语老师开始发言了:“刘旺,standUP.“
刘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开始有些佩服起他来了,
他竟然听懂standup的汉语意思,一向英语考试靠剪子包袱锤做选择题的他竟然会知道standup的汉语意思。
我至今清晰的记得,在流氓三年的初中生涯中,他的英语成绩从未有超过10分的时候,当然也没有得过0分,最低的一次是1.5分。
英语女老师继续训斥道:“刘旺,你英语晨读时间,竟然看武侠小说,难道你心中不惭愧吗?作为英语老师的我,今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回答我的这几个问题,我就会还给你的这本小说?”
刘旺抹了抹嘴,没有顶嘴,客气地说:”好吧,老师,你就提问吧?“
他说完,眼角撇向我,好像是说:”哥们,我尽力吧!“
英语老师问道:”刘旺,今日你做错了事情,需要对老师说什么?汉语的意思是就对不起,用英文怎么说?“
刘旺开始用力搔着脑袋,一脸痛苦之色,看起来他正在努力去想这个问题,
半晌,刘旺哇的一声叫了一下,女英语老师被他的叫声吓了一大跳,退后两步,问道:”刘旺,你有病啊?“
刘旺满脸喜悦之色,连连说道:”好像是“sorry。”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一些,看来我的天龙八部还有些希望不被老师没收。
于是,我对着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刘旺看到我的大拇指,一脸洋洋自得之色。
英语老师脸色缓和一些,继续问道:“不用好像,到底是?还是不是?”
刘旺看到我的大拇指,也已经心中有数,坚定地说:“是sorry,绝对是sorry.“
“这个还算不错。”
英语老师继续问道,
“如果老师原谅了你,那用英语该怎么说呢?”
流氓看了我一下,看样子想让我帮助他,
我在教室的最前排左边,他在教师的最后排右边,相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只能爱莫能助,我摇摇头,一脸无奈之色,
我放下一些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英语老师追问道:“刘旺,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刘旺的脸朝屋顶看了又看,眉头一皱,慢吞吞地回答道:”老师,好像是那个?那个?
英语老师说:“好像是什么?”不要用好像,快点回答,全班的同学都因为你耽误宝贵的晨读时间,难道你对得起同学们?“
刘旺听到此话,立马一昂头,回答道:”是那个don’tsorry.“
刘旺此言一出,全班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笑了起来,但是笑的并不是完全那么尽兴。
女英语老师那张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顿时布满乌云,随时可以电闪雷鸣,
她左手往上托了托自己的眼镜一下,尴尬的眼神扫了一下四周笑成一团的同学,
果不然,只见她两手狠狠撕着那本武侠小说,口中边吼道:“我让你don’tsorry,我教了十多年英语,就没有教过你这样的学生,我叫你班主任来,看看你班主任怎么处理你。”
那本武侠小说在女老师的手中已经被撕的有些惨不忍睹,但是英语老师好像并不想放过我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单手拿着那本小说在刘旺的头上点了几下后,身子一扭,拿起那本小说想夺门而去。
这时,班主任不知何时在窗外出现了,他紧走几步,闯入教室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晨读时间,你们大笑什么?”
教室内马上一片安静。
女英语老师低声对班主任说了几句,班主任立马就跟着她走出教室。
看来女老师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班主任了,不知道这一次班主任会怎么对待刘旺?
那个年代,我们的农村初中有偶尔体罚学生的老师,但是班主任对我们还算客气,算是和蔼了,除了那一次狠狠打了刘旺几拳。
那次刘旺做的可以说实在是太过分,不过现在回想起那次刘旺做的事情,我总会哈哈大笑,我总会笑的乐开怀。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节自习课上,刘旺戴着耳机听收音机,被班主任从窗户外面看见,
在班主任的盘问下,他只交出了那长长的耳机,至于那收音机,刘旺死活也没有交出来,
班主任把他以及他同桌的书桌,抽屉以搜了好几遍,愣是没有找到那台收音机。
班主任也是奇了怪,边搜边自语道:“这家伙到底把收音机藏到哪里去了?”
刘旺连连辩解道:“老师,我真没有听收音机,这耳机是我觉得好玩,戴在耳中图新鲜的。”
班主任怎能相信他的这番辩白,继续严厉地逼问他。
刘旺最后被逼急了眼,
一下子说道:“如果老师不相信我,那咱俩打个赌,如果你找到收音机,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如果你找不到,那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此言一出,全班女同学哑然,男同学则偷偷地笑个不停。
班主任一听这话,满腔怒气一下发出来,口中边吼道:“你这个小子,竟敢骂老师,今天我就教训你,替你父母教训你。“
只听嘭嘭嘭几声,刘旺的后背就被班主任如锤破鼓一样地锤上了,
随后他就被班主任揪出了教室,被罚在门外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中午,班主任始终也没有搜到那台收音机,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事后,当我问及刘旺那台收音机下落时,
刘旺哈哈大笑道:”当老师在窗户外看到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妙,趁老师进门这一点时间,我立即把腰带一松,那台藏在怀中的收音机被我左手硬塞进了裤裆中,除非脱我的裤子,要不然就永远找不到那台录音机,哈哈。”
我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连连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哈哈。“
刘旺又说道:”不过,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老师锤了一顿,罚站了半天,最惨的是收音机在我的裤裆中磨的小弟弟疼了一下午,哈哈。”
我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