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沈诺雅努力支起颤抖地厉害的胳膊,看到原本只是看着血多的恐怖的伤口,在阿兰几下****下,膝盖里面磨损的碎肉被翻出来,带点白色唾沫,却在一瞬间被鲜红的血侵染成红色的血沫。
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膝盖,沈诺雅一阵头昏目眩,随着疼痛而来的麻木迟缓地传遍她全身。努力地支起上身,喘了几口粗气后,突然大叫:“别舔别舔,阿兰别舔!嘶……”一只手用尽全力却依旧迟钝非常地移着腿,另一只手大力地推着阿兰的脑袋,好让它远离她的膝盖。沈诺雅刚刚差点被它带来的那股刺心疼痛吓懵,只觉膝盖上一跳一跳的疼,她甚至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膝盖里那青色绿色的神经。
阿兰闻言,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动动跪着的前蹄作势要站起身。
沈诺雅突然放开移大腿的手,死死搂住阿兰的脖子。
日落西山,凉风习习,初夏的大草原上还是有些冷,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沈诺雅心里那种孤寂感逐渐被陌生的夜晚逼出来,让她想起了在美国那个可怕的夜晚……
阿兰察觉自己的脖子被搂住,不满地喷着鼻息。沈诺雅死咬着唇,口齿不清地埋怨:“该死的,该死的,欧阳铭律你怎么还没来——”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像是所有的恐惧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都争先涌出,一起涌出的还有眼眶里隐忍已久的泪水。
晚上很寂静,极度的恐惧和委屈让沈诺雅脑袋越发昏沉起来,感受到那像是被千万枚针扎一样疼痛的膝盖,一麻一麻之后开始发烫,最后像是热烈地烧起来。
沈诺雅哭够了,松开抱着阿兰的手。这样不行,谁知道那两个人找她的方向对不对,再这样等下去,天完全黑下来就真的完蛋了。
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指望别人。
沈诺雅银牙一咬,试图将伤口处的裤子撕开,却发现布料实在太坚实,难撕。
手在身边摸索了一番,一些小小的石子根本不管用。她需要有尖锐棱角的石头……
看着膝盖涓涓流出的血慢慢地不再有新的湿润,猛然想到,她不过是在草坡滚了几十圈而已,膝盖为什么会受伤?很明显是磕着碰着什么了。她记得她捂着脑袋,在整个人转晕之前,膝盖是有一下子尖锐的疼痛。
那么,沈诺雅艰难地转过上身,看着身后的坡度其实不大,不过路程挺远的这么一个小坡。
深呼吸了几次后,开始慢慢地向上挪动,膝盖一抽一抽发烫的疼痛比刚刚被阿兰舔的时候轻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阿兰之前的以痛止痛管用了,还是动物唾液可以止血。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拿来骂天骂地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
好在是初夏,太阳下山之后还有一小段是晴朗的天气,光线不明亮但还方圆二十多米内还是可以看清楚。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她必须爬上去。这样,那两个人找她,也可以看的清楚一些。
顺着余晖和记忆,沈诺雅用手摸索着有没有尖锐的石头,现在如果还不把裤腿撕开消毒,这腿会真的废了。
左脚没事,沈诺雅就用左脚和双手肘使力,颤抖着往上一点一点移。偶尔阿兰也会用脑袋朝她一顶,帮她上去一些。
可能是失血太多,沈诺雅只觉得浑身发冷,而手和全身的动作却成了下意识,一直都这样一点点地往上挪。
她人生这么美好,不过是了次骑马,点儿背,摔了一跤。上天不会和她开玩笑,让她把小命交代在和欧阳铭律的蜜月旅行中的……
她如果死了,欧阳铭律肯定特开心,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摆脱她这妻子,和那个坏演员在一起……
思及至此,沈诺雅胸口又燃起熊熊烈火:妈的,不能便宜了你个木头。更不能便宜了那个水性杨花不知道洁身自好为何物的坏女人。
死咬着牙,虽然被她上了一半的坡,可日落不等人,天色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迅速黑了下来。
“人家还没活够,还没把欧阳铭律那木头拐到手。”
“不骑马了,以后再也不骑马了。”
“好冷,夏天怎么还这么冷啊,别告诉我今年真的是世界末日。”
终于失去所有力气,沈诺雅软绵绵地躺在草坡上,目光涣散地望着黑色天际里闪烁着的星星,喃喃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连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在讲话。
“该死的欧阳铭律,你,你怎么还不来……”
天,终于完全地黑下。
沈诺雅痴痴地睁着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她是真的要死了……
再次醒来,是陌生的床榻上。
沈诺雅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看白色的天花板,然后合上眼睛,继续睡觉。
太恐怖,她竟然梦到自己骑马,然后不小心直接摔死了,那疼痛还偏偏真实地她一动膝盖就有种疼的错觉。
欧阳铭律坐在一旁,还没有来得及为沈诺雅的醒来松口气,就见她又闭上眼。他“唰——”一声站起来,又是按铃又是指着同样一脸憔悴的卢森,让他去叫医生。
继而他坐下,握着沈诺雅冰凉的手指。
纤细修长的,几乎看不到一丝半点血色的手指。
尽管医生说她晕过去最主要的是恐惧和饥饿;尽管送到医院他就命着主治医生输血400cc;尽管这几天她看起来很安静很正常。
可是,她的手……
欧阳铭律目光复杂地看着脸色开始有所缓和的沈诺雅。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因为连续挂了两天的盐水,所以冰凉无比,即使有暖手宝,却没有力气握。他握着暖手宝再握着她的手,几个小时下去,她的手心里都是汗,却只是冷汗。一丝常人该有的温度她都没。
纵横着的青色经脉可以透过她白皙地可怕的肌肤清晰地看到,还有三个针扎的孔,大大的,恢复的很慢,现在还可以清晰地看到。
她太瘦了,实在是太瘦。
主治医生来看过后,说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于是欧阳铭律让卢森回去休息。沈诺雅被找回到之后,作为导游兼酒店的金钥匙的卢森,也一直在医院里不眠不休地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