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铭律叫他离开。而没看见沈诺雅醒来,卢森仍然有些不安。
“你可以回去了,我留着就好。”欧阳铭律再次轻声开口,见卢森面上有所迟疑,又继续开口,“这事我不会和酒店的管理层说的,你放心回去。”
卢森听到他的话一愣,欧阳先生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个?默然地点点头,他转身离开轻声地带上病房门。
“怎么还不醒来,还嫌没睡够吗?”欧阳铭律听到他离开后,继续摩擦着沈诺雅的手开口。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晃荡了几个回合后,归为安静。
许久,沈诺雅的睫毛动了动,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睛。动动僵硬了的脖子,一转头,入眼的就是欧阳铭律那带着短短胡茬的下巴。
淡淡地消毒水味儿这才飘进她反应迟钝的鼻子,她怔怔地看着欧阳铭律,好一会儿,突然红了眼眶,却不开口说话。
“诺雅,没事了。”欧阳铭律见她这副反应,心里一阵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以为我死掉了。”
“别胡说,诺雅会长命百岁。”欧阳铭律拿起她的手,用长了胡茬的下巴碰了碰纤细的手指。
“然后你会很高兴,只和陈丝诗一起。”
“别瞎想,如果觉得累,就再睡会儿。”欧阳铭律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褐色长卷握在手里,然后又松开,用手指稍微地理了一下。
“你找不到我……”她的声音带上了濒临崩溃的嘶哑,眼神开始透过他,看向那时受伤的自己。眸中是那种绝望的疼。
实在不忍她再对自己进行二次伤害,欧阳铭律站起身小心地俯下上身轻搂着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冰凉的小脸,小心地厮磨着,就如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轻声软语地哄道:“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是我抱着你回来的,雅雅会长命百岁,乖,我们再睡一会儿好么?”
沈诺雅敛下眼睑,没有再说话。久久,纤弱的胳膊才带着颤抖回搂欧阳铭律。
感受到自己抱着的人有沉稳的心跳,有令她安心的灼热的温度,沈诺雅醒过来的泪水终于迟迟落下。滑出她的眼眶,滑过正与她耳鬓厮磨的欧阳铭律刚毅的脸。
欧阳铭律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要被那冰凉又滚烫的泪水,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来。疼痛,却不知道具体是哪里疼,为什么疼。
沈诺雅的膝盖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伤到了大动脉,女孩子血气旺,一流血就很难止住。好在发现的早,不然就算是小伤,感染了,失血过多,也很危险。
出院的时候,她的膝盖还缠绕着厚厚的绷带。本来她说不用的,欧阳铭律这个大男人却义正言辞地开口:“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怎么办?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
于是沈诺雅也就由着他,让主治医生亲自动手,满脸黑线地硬是将一个食指关节大小的碎碎伤口在缝合了四针后,绕上一圈一圈的绷带。
“你说我睡了多少天?”过了三天极是消极痛苦自怨自艾自影自怜的日子后,坚强的沈诺雅复苏了。
“两天。严格算起来是两天三夜。”背着她往自己停车地方走去的欧阳铭律,闻言回答。
“啊——那我们不是浪费了六天的蜜月假期?”沈诺雅一惊,抓着他皱巴巴衬衫的肩部的手指紧紧一收,揪着他的肩膀。
欧阳铭律吃疼,闭了一会儿眼后用平静的声音陈述:“不是六天是半个月。等到你的线可以拆了之后,我们就马上回去。”
“你说什么!?”沈诺雅瞪大双眼,不肯相信她所听到的。她的耳朵是不是摔坏了?
“我说,等你伤口可以拆线了,我们就回国。”欧阳铭律不耐烦地重复,但脸色却变得极难看,也不知道是谁在骑马之前千保证万保证自己的马术很好,不会出问题。到最后却差点把他的心脏吓出毛病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也不管自己现在在某人的的背上,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拍,一声不小的,像是拍着熟透了的西瓜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沈诺雅才回过神,错愕地张着嘴,忙将自己犯罪的手别在身后。
背上那家伙实在是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欧阳铭律将搂着她臀部的手往她屁股上力道不小地掐了一下,冷斥道:“安分点!”
欧阳铭律竟然没计较她敢以下犯上打他的脑袋!
沈诺雅惊奇地眨着眼睛,又感受到自己屁股那一阵疼痛,伸出手揉揉自己屁股,却无意间碰到他温热的大手,忙缩了回来。
好一会儿,她才不解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开口:“你别以为你不和我计较,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你竟然敢如此霸道独裁地决定我们两个人的蜜月假期,我,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屈服的!”
不能向霸权和恶势力低头,沈诺雅握着拳头的手朝着他的后脑勺象征性地挥了挥,然后猛然收回手。盯着他的后脑勺微微迟疑,她的眼睛也摔出毛病了?为什么他的后脑勺竟然给她一种很性感的错觉……
“那你就一个人留着。”欧阳铭律也不反对,阴沉的脸慢慢恢复,迷人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轻轻地飘出了几个字。
“那回去我一定要和爸妈告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沈诺雅在心里得意地打着小九九。
“行啊,如果你想让他们知道,你硬要去骑马,差点摔了个终身残废。”说完,走到车边,自动感应锁解锁了车门,欧阳铭律小心地将沈诺雅放下,拉开车门,弯腰抱着她放进副驾驶上。
关好门后,走到自己的驾驶位上,启动引擎。
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
“铭律,其实吧,我们来了法国,没有去香槟区也没有去干邑,对于爱酒成痴的我,你就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打可怜牌,同情我吧,同情我吧。沈诺雅对着只留一个刚毅的侧脸给她的欧阳铭律猛眨泛红的眼睛。
“不觉得。”看都不看她,欧阳铭律目视前方,专心地开着车,却没有落下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